那個每每被父王一臉驕傲提起的孩子,對於貢南離來說,有時候,是個永遠無法達到的存在。
因爲,他的這副身體,註定了他永遠不可能像那個三皇兄一樣。
而這個特別的人,也是最後促使父王病重的原因之一。
就是因爲父王那麼在意,所以,貢南離也會跟着希望那個人能活下來。
那樣,父王在天之靈,會稍微好過一些罷。
垂眸,貢南離看着自己那蒼白如玉的手,緩緩握住,再張開,再握住,再張開……
薄脣微抿,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最後逸出一句:“告訴其他人準備,三日後離宮。”
“是!”暗衛領命,轉身離開。
貢南離再調轉視線,環視四周,這裡,他住了這麼多年的地方,終於要永別了。
擡手,自頸間摸出一根黑色絲線。拉出來,絲線上有個橢圓形的珍珠吊墜。
摩挲着這個吊墜的頂端,吧嗒一聲,那珍珠吊墜竟然變成兩片,中間赫然夾着一枚細小的黑色牌子,上面的花紋很奇怪。、
將這指甲大小的牌子取出來,按住中間的位置,啪的一聲,便見那牌子分別向四周擴大了一倍。
再細看這變大的牌子,原本奇怪的花紋變成了字。正面有一個簡單的字:天。
翻過來,另一面也有一個字:武。
天武者的令牌,誰能想到,不過是藏在這麼一顆不起眼的珍珠裡呢?
貢南離摩挲着這塊黑色牌子,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雖說他想着離開這裡,可究竟落腳何處,他一定要好好,好好想想了。
因爲帶着音兒,他的考量便多了。
就算是已經老早就考慮好的事情,如今想來,還是怕哪裡會有不周到——
俗話說的好: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原本還是豔陽高照的晴空萬里,轉眼間就是烏雲密佈的大雨傾盆。
王城裡,因着國君的駕崩四處充滿了哀傷,就像是這烏雲壓在心頭。
王宮裡,狀況尤甚。
清風殿裡,貢南離看着窗外的大雨傾盆,雷電交加,不禁眉頭微皺。
侍婢仟月過來關窗,也因着他的神色有些戰戰兢兢。
封音立在一旁,順着貢南離的視線看過去,窗外那原本肆意綻放着的葶葑花在大雨中飄搖,有的被大風吹落了花瓣,有的折斷了花枝,有的被大雨沖刷地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美麗……
一片狼藉。
“小心着涼。”封音接過一旁福玉遞過來的披風給他披上,然後習慣地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在他身邊坐下來。
“風雨飄搖中,安身立命難。”貢南離低沉冷淡的一句話自那薄脣中逸出,讓封音不禁一愣。卻很快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現在的情形。
“現在正是混亂時候,也正是我們能逃離的好時機吧。”封音喃喃說道。
貢南離憐愛地摸摸她的發頂,說道:“是啊,現在都忙着國君葬禮,忙着太子登基,會是我們離開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