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轉頭望下來,靜靜看着她。
月光被擋住了,洛子語一時沒有看清沈傾絕臉上究竟是什麼神色,可是,她卻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句幽幽的話。
她聽到自家師父,用幽然平淡的聲音說:“子語,清樾死了。”
很輕柔的聲音,就像是這薄薄的月光一樣,似乎動靜太大了,能被震碎了一般。
可是,就是這句輕柔單薄的聲音,卻讓洛子語覺得如同一柄利刃一般刺過來,讓她說不住的震驚!
不,確切地說,是難以置信!
清樾,清樾,這個名字,似乎已經很遙遠了,又似乎很近。
洛子語想了想這個名字,連帶着想到了這個人,只記得那人一身青衣,神色清冷,話不多,卻似乎與師父關係較爲親近。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喜歡與師父下棋,明明比不過師父,卻是每次樂此不疲。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幾乎不出她的青蕪閣,自從回了霧島都是呆在那個小院子裡,像個隱居的高人。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最心疼恭南國的那個樂葶公主,喜歡一口一個樂兒的說着,哪怕變成了小音,她還像是對待自家的孩子一般。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站在霧島的入口處焦急等待小音和長生王到來時候的緊張,全然沒有往日的淡定從容。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總是說師父是誤人子弟,把自家小徒兒教導得那麼不夠嚴肅認真。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爲了小音的事情哭着去求師父,餅對着師徒大拜行禮叩謝。
洛子語記得那個人最後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是滿臉喜悅,似乎有什麼天大的喜事,讓她藏都藏不住。
洛子語想了想這些,才忽然發現其實她能想起這個叫清樾的人,能想起她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是,如今,師父卻告訴她,這個人死了。
對於清樾這個人,洛子語沒有實際的什麼接觸。
可是,她卻知道,自家師父對這個人很看重。
應該是那種知己好友,或者說是兄妹情深的那種感情,相較於整個沈家的很多人,師父與清樾,關係尤其好。
那麼,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師父一定是難過的,非常難過的。
洛子語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節哀順變?還是人死不能復生?
她什麼都不想說,也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於是,洛子語就這樣站在那裡,靜靜看着樹上的師父,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有風吹來,夜晚的秋風格外冷,洛子語卻堅持沒有動。
她能感覺到那風吹在臉上,有些生疼冰冷,可是,她更能看到那風將師父的髮絲吹起,繚亂妖嬈。
夜色涼如水,時間靜如沙。
洛子語仰頭望着那個讓自己無比喜歡的這個人,櫻脣開啓,只說了一句話:“師父,你還有我。”
是啊,你還有我。
就算清樾已經沒有了,就算其他有什麼不測了,可是你還有我。
沈傾絕靠在樹上,原本那混亂的思緒,就這樣被打開了,隨後,漸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