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兩個女孩在胡鬧之後的氣息不勻中,也漸漸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間,依是衣衫不整地抱着對方,索求着一抹夜裡溫暖的慰藉。無關風月,不過是簡單而又純粹的情誼。
翌日。
昨夜的厚雲層襲來,似乎是今日天色沉下來的前兆。看這天色,應該並不會下雨,只不過是雲層頗厚,遮擋住了太陽的光芒罷了。
蘇璃擡眼望了望天,心中倒是舒服了很多。諾德爾撒的盛夏雖說不是很熱,但是總歸還是燥人的,在夏天,她還是更喜歡多雲或是陰天,尤其是有風就更舒服了。恰巧,今日便是這樣的天氣。
如今,蘇璃的作息也比較規律了,主要還是練劍期間的功勞,每日都需早起修行,養就了一身早起的好習慣。至少,她不需要靈夢公主喊她起牀了。
早膳是村民煮的紅薯粥,如今七月下旬,種的早的農戶已經開始收成紅薯了,用來煮粥倒是一絕。清甜可口的紅薯粥,加上微辣味鮮的醃蘿蔔,讓蘇璃和靈夢公主這般吃慣了大廚大餐之人,也不由得嘖嘖驚歎。果然,平平淡淡纔是真,簡單質樸纔是通向至臻之路。
待一行人都用過早膳之後,再次向村民們散了些財,便準備出發了。蘇璃和靈夢公主,一個大戶人家的大小姐,一個藍晶帝國最受寵的公主,都是不缺錢的主,對於熱情接納她們的村民,兩個小富婆也不介意多給點銀子——反正老孃有錢任性!
就在登馬車的時候,蘇璃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主幹道,見一人騎馬而行,心中卻感覺似乎有些眼熟。她現在在的位置,是主幹道分出的支路邊上的村口,而那青衣人,在岔路口的後方位置,此時還未抵達岔路口,去向似乎也是長陵江之畔。
這個人……好像是……顏霜?
蘇璃心中震驚,顏霜不是早兩天就走了嗎?爲什麼現在才堪堪抵達這裡,連長陵江都還沒有過?長陵江是一條大江,修橋是一件頗有難度的事,但此處是交通要道,即使此處的河面並非中下游最窄適宜修築橋樑之地,帝國也還是忍痛砸錢修築了一座大橋,名之“藍陵橋”,意爲藍晶郡與南陵郡交界處的橋。不過,這是橫跨長陵江中的橋最東邊的一座了,畢竟再往東,長陵江的寬度將會越來越寬,修橋已經基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不過,既然此處有橋,也不必等船,那她爲什麼還在此處?即便是閒得無聊想坐船,也不必等到現在吧?
蘇璃帶着滿滿的疑問,但是既然遇見了自己的女神,怎麼可能會讓她輕易跑掉?蘇璃當即便是揮着手臂,高聲喊了一聲:“顏姑娘!”
唔,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也不太好意思喊人家“霜兒”,還是要點臉的。
距離並非很遠,不然蘇璃也不一定能認清那是顏霜。顏霜顯然是聽見了這聲呼喚,當即扭頭看來,那清冷高潔的目光,如冰山雪蓮般清冽,第一時間便落在了呼喚之人——蘇璃的身上。
她勒馬停住,看了看那一隊的人,似乎有些驚訝。看起來她也沒有想到,會在此處碰見蘇璃,而且還帶着這麼一大幫的人。她便駕馬,一路走來。
“見過公主殿下。”
行至離一行人不遠處,顏霜下馬牽馬而行,對着靈夢公主簡單行了一禮,聲音依然是清清冷冷的,沒有什麼情緒。
靈夢公主也知道她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人,沒覺得她對自己有什麼不敬,反正她也不是很計較,再加上顏姑娘與阿璃很熟。當然,她對於顏霜的一些認知,很大一部分都是從蘇璃那裡聽來的,一路上無聊,蘇璃也便和她分享一下自己近期的狀況,那自然是少不了其中最爲重要的一名角色——顏霜。對着靈夢公主,蘇璃自然是沒少誇自己的女神,靈夢公主也便在她口中,對顏霜有了大概的一個印象。少言寡語,清心寡慾,清冷如霜,恬淡如菊,善於奏琴,劍術尤佳,慣於夜讀,還有,笑起來很好看。
“非正式場合,其實也不必行禮,無需拘謹,隨心一些便可。”靈夢公主輕輕淡淡地笑着,柔聲道。
“那便冒犯公主了,如若再有禮數不周之處,還望公主不要怪罪。”顏霜再行一禮,依然是清冷的聲音。
靈夢公主笑了笑,這一禮,便是行完了接下來所有的禮了。社交潛規則嘛,懂的都懂,也就阿璃這般人兒可能不是很明白了。
“霜兒,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兩天前就已經出發返回南陵了嗎?”蘇璃倒是沒忍住好奇,問道。當然,她順嘴的稱呼也是暱稱,主要是先前確實已經說習慣了,方纔喚的那一聲“顏姑娘”也是經過思考的。
“這故事說起來便有些離奇了。”顏霜難得地開了個小玩笑,語調也有了些許微微的上揚,似乎令周遭的空氣都鮮活地躍動了起來,“那日我離開後不久,驚覺自己忘了帶些乾糧和水。適逢路過一個小鎮的客棧,我便進去想買一些,怎料客棧的馬廄年久失修,屋頂木架塌了下來,我想着買些糧水便離開也沒拴上,馬受驚跑了。等我收好行囊匆匆忙忙跑出來的時候,馬已經不見了蹤影。”
顏霜說這些話的時候,還順毛捋着馬的鬃毛,似乎對這馬也頗感無奈,她輕輕啓脣,繼續道:“隨後,我便去尋馬,一去便是兩天,昨天傍晚纔在藍晶城外的林子裡尋見了它。於是,便加緊了些速度,卻恰在今早遇見了你們。”
“那可確實有些離譜,所幸是尋到了馬。”蘇璃微微有些訝異,旋即說道,“我們這次出行,是爲了看看江南風光,離藍晶郡最近的江南地區,首選便是南陵郡了。”
靈夢公主看了她一眼,才淺笑着對顏霜說道:“阿璃的意思是,冒昧地問一下,顏姑娘可否領我們在南陵郡隨便逛逛呢?”
“不勝榮幸。”顏霜微微頷首,表情似乎有着一抹極淡的微笑。
應該……是有的吧?靈夢公主看着那近乎無可挑剔的冰霜嬌顏,也不太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笑,只覺她的氣質的確是一等一的,簡簡單單的神情動作都是那樣的極富韻味。唔,她還看了阿璃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是覺得只有我們二人很奇怪嗎?
靈夢公主還在頭腦風暴的時候,蘇璃心中和女神聊天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南陵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她問道。
“南陵地處丘陵地帶,只有河岸一帶地勢較爲平坦,其餘到處都是山,偶有長陵江的支流流過。”顏霜應聲道,“若是欲圖遊歷什麼風景聖地,想必南陵的山羣會如你所願。”
“早對南陵這鐘靈毓秀之地有所耳聞,其山清水秀也向來是備受稱讚的,這一行若是在山水間遊玩作樂,想必也會是一大幸事,此行不虛。”靈夢公主端莊得體地笑着。
“公主殿下若是等不及,何不現在便出發呢?”顏霜簡簡單單的淺笑,算是對靈夢公主的迴應了。可這一笑,同樣一如既往地讓天地都黯然失色。靈夢公主看着她,眼眸都亮了起來,心中不住地驚歎,好一個驚世妙無雙的女子!
蘇璃倒是習慣了顏霜的美顏暴擊,看了兩眼後,便略帶興奮地喊道:“那咱們出發吧!”
靈夢公主微微頷首,向顏霜發出了邀請:“顏姑娘不妨上馬車一敘?”
“不了,我不習慣坐馬車。”顏霜略帶歉意地拒絕道,“我騎馬在一側跟着便好。”
蘇璃也挺想和顏霜一起騎馬的,可惜,沒有多餘的馬匹,即使有,她也不會騎馬。畢竟是地球現代人穿越來的,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漢族少年,哪裡能有什麼機會學騎馬?
於是乎,一行人繼續踏上了旅程。只不過,這一行多了一個在馬車邊騎着馬的美人。美人如畫,嫺熟的馭馬之術更是有種英姿颯爽的美感,雖說顏霜的性格與形象更偏向於高冷女神,但也不妨礙她目前看起來A爆了的情況。
不過,顏霜具體的性格有沒有A的成分不知道,至少蘇璃的表情看起來挺受的。喂喂,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大漢嘛?現在這樣柔柔弱弱、可可愛愛、還帶一點花癡相的形象是怎麼回事啊魂淡!
長陵江本就不遠,須臾便至。即使是清晨時分,藍陵橋上與橋下的沿江路,依然是車水馬龍。還有不少的商販,就在這橋上邊緣擺攤,賣些小吃、小玩具、小飾品什麼的。按顏霜所述,若是再早一些,還能看見許多賣菜的農戶,現在這個時候,大多都已經往南邊的朱樟鎮去了。
朱樟鎮,南陵郡最北邊的小鎮,長陵江以南兩三裡地便是了。
不過,朱樟鎮由於過於靠近長陵江,曾經一至江南的梅雨時節與夏秋之交的多雨時節,都是讓南陵郡守極爲憂愁的時候。南陵只有在長陵江畔纔有平原,可也正是因爲這塊區域平坦的地勢,致使一旦有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長陵江氾濫,這個小鎮就會被淹沒。爲此,郡守想了不少辦法,最後採取了一位學士的建議,加高了長陵江堤壩的同時,還移來了大量土壤墊高了整個朱樟鎮的高度。當然,這樣做當然很費銀子,還惹得本地居民不快,但朱樟鎮是南陵最北邊的鎮子,直對藍陵橋這通往藍晶郡的門戶,經濟文化都較爲繁榮,遷走的話反而得不償失,只好如此強行補救。
而現在,一行人已經下了藍陵橋,正往朱樟鎮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