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方曾當兵十年,兒子楊冠雄高中畢業後也走上父親走過的道路,現在是某部偵察連的一名排長。
“楊叔,我先給你捋捋啊,十五年前你從部隊轉業回家,當上了縣房管局副局長,十年前的時候,我和你家冠雄一起上高中,你當上了縣房管局局長,楊叔你可真行,整整十年的房管局長,縣裡所有部門的頭頭幾乎換了兩茬,唯獨楊叔你屹立不動喲。”
楊宗方笑罵道:“臭小子,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讚揚還是諷刺?”
陳子濤繼續捋,“楊叔,你的革命精神令我欽佩得很,你爲你妹妹楊慧芳家弄了三處房子,連尚未成年的小外甥都有了房子,當然還有你自己家,我幫你算過了,你岳父岳母、你小姨子、你小舅子、你父母、你弟弟、你自己、你兒子冠雄、你大女、你小女兒,我的老天爺,你已爲你家弄了九處房子,我建議你再弄一處,湊成一個十全十滿。”
楊宗方臉色一凝,“子濤,你話裡有話。”
陳子濤問道:“楊叔,我這人很少管別人的私事,你認爲我會管別人家有多少房子嗎?”
楊宗方怔了怔,“這麼說,是有人在背後搞我的名堂了?”
陳子濤道:“不錯,我剛纔說的內容,是縣紀委轉給我的一封匿名信上摘錄下來的,你應該知道寫你匿名信的人不少,畢竟大部分鄉鎮幹部和教師還沒有房子,更別說大批的工人和事業單位的職員,要不是郝偉明書記護着你,縣紀委書記谷文斌早就把你給辦了。”
楊宗方問道:“現在還是郝偉明書記當家,谷文斌敢動郝書記的人嗎?”
陳子濤呵呵一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仔細想一想,這些年郝書記讓你幫他辦過私事嗎?比方說向你要過規定範圍內的房子沒有?”
楊宗方想了好一會,搖了搖頭道:“沒有,向我要房子的人很多,唯獨郝書記從來沒向我開過口。”
“楊叔啊楊叔,難怪有人說你不懂政治。”陳子濤
道:“你和郝書記關係好,這人人都知道,但是,你們的關係並不牢靠,郝書記要是採取棄子戰術,對郝書記一點影響都沒有,因爲他沒讓你幫他幹過壞事,有你沒你對他影響不大,這反而還會留下敢對自己人下手的美譽。”
楊宗方問道:“難道,難道郝書記認爲自己屁股已經坐穩,要對我過河拆橋了?”
陳子濤道:“郝書記當然不會對你下手,但爲了班子團結,他當然敢衝你下手,現在是周仁強當縣長,郝書記與周縣長關係最好,也得不斷地鞏固加強,現在的縣兩套班子裡,外來派差不多佔了一半,郝書記最頭疼的就是團結問題,搞了一個房管局長,團結整個班子的人,這樣划算的生意郝書記肯定願意做。”
楊宗方又楞了,“子,子濤,你說的,你說的情況太有可能發生了,你說我該咋辦?”
陳子濤道:“順勢而爲,借坡下驢。”
楊宗方道:“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主動參與整頓公房使用的工作?”
陳子濤道:“對,你的髒屁股你自己擦,擦起來也比較容易嘛。”
楊宗方道:“還有呢?”
陳子濤道:“那個公房租賃公司,你不但要參與,而且還要主動牽頭,那些違犯規定免費送出去的房子,要堅決地收回來,最好是從你自己家開始。”
一邊點着頭,楊宗方一邊道:“子濤,我自己家的事好辦,違犯規定免費送出去的房子收回來也不難,問題是各部門各單位的利益怎麼兼顧,要是因此而損害了廣大幹部羣衆的福利,觸犯了衆怒,你的那個公房租賃公司是搞不下去的。”
陳子濤道:“楊叔,我拿你的房管局當例子,我知道你的房管局也有一批公房用於出租,出租得來的錢用於房管局幹部職工的福利,而且福利還不錯,你能否透露一下這個福利有多好。”
楊宗方道:“不瞞你說,用公房出租賺來的錢當福利,畢竟是既是違規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們平時不發
,只是在年終發放,而且大部分是用東西發放,如果按現金算的話,前些年微不足道,大前年是人均五十元,前年是人均六十元,去年是人均八十元。”
陳子濤道:“楊叔,你如果信得過我,你就把這個公房租賃公司弄好,我保證你的房管局全體幹部職工,年底能人均拿到一百五十元的福利。”
楊宗方笑了笑,“我信你,要論別的事還說不好,但說到賺錢搞錢弄錢,我還真的信你。”
陳子濤起身笑道:“好吧,那就一言爲定了,通知那些多佔房屋的人們,免費使用公房的時代一去而不復返了。”
“哎,你等等。”楊宗方道:“我妹妹楊慧芳是你鄰居,她多佔着兩處公房,我要是說是你乾的好事,她罵你你可別怨我啊。”
陳子濤笑道:“我可以保證,慧芳阿姨不會罵我,但你那個當公安局副局長的妹夫,肯定會把我罵個狗血噴頭。”
楊宗方擺着手道:“我那個妹夫啊,我們倆從來就是不遠不近的,我跟他說不上話,他要是罵你,我就更管不着嘍。”
陳子濤不怕柳雲龍,因爲一方面有楊慧芳牽制,另一方面柳雲龍實際上是個自私的人,自私的人一般膽子不大,別看他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腰間別着那把又舊又破的五四式,一付爲國爲民的樣子,其實他的腦子一半裝着私人的事兒。
隔了二三天,陳子濤打聽到柳雲龍在家,於是他也回家,以前他是很少回自己家的。
住着三家人的小四合院有點冷清,陳家還是陳子濤一人,他父母還沒回來,大有在大兒子家落戶之勢,陳子濤怕父母管着他,巴不得他們長住大哥那裡。
呂家還是呂玲瓏一人,她母親回了省城,孩子在公公婆婆那裡,老公還在島上搞海洋生物研究,她象個單身女似的,除了在縣委機要室上班值班,大半的心思都在陳子濤身上,陳子濤也不讓她吃虧,每週有那麼二三次,她那個值班室就是她和陳子濤的“戰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