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衙門開張，大家都很忙，各部門送來的舊文件堆積如山，都需要分檔歸檔，楊伯滔、譚文彬、顧雲奇和曲豔婷四人忙得不可開交，整天埋頭於文件堆裡。
陳子濤卻不忙，坐在辦公室裡，雙腳翹得高高的，喝茶抽菸看報，悠哉悠哉的，小日子過得不錯，他討厭文件，纔不會傻到整天去看那些舊的文件。
楊伯滔和譚文彬來了。
楊伯滔說：“陳大主任，我們忙得要死，你倒是逍遙自在啊。”
譚文彬說：“僅僅三天時間，各鄉鎮和各部門送來的文件就有五萬份以上，據縣委辦和縣府辦的同志估計，要是全部文件到位，起碼在二十萬份以上，要清理完這麼多的舊文件，光咱們幾個人遠遠不夠啊。”
陳子濤不緊不慢地說：“我正在想辦法，想辦法嘛。”
譚文彬問：“什麼辦法啊？”
陳子濤壞壞地一笑，“借兵，縣委大院裡那麼多人，起碼有一半人浮於事的，我正琢磨着借點人過來。”
楊伯滔不以爲然說：“你想得倒美，再過半個月就放春節大假了，大家都忙得不行，誰還有空來幫忙呢。”
陳子濤笑着說：“老楊，你書讀得多，有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下有勇夫，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楊伯滔哦了一聲，“你不會是想拿錢去僱人吧？”
陳子濤衝着譚文彬說：“老譚，你我都是青浦鄉出來的，老楊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譚文彬懂了，笑着問：“我知道咱們當初繳獲的走私品裡，還有一部分留着沒賣，李國明和樑宏他們一直藏着捂着，說那是你對青浦鄉的貢獻，只要你一聲招呼，隨時都可以送來，你是不是在打這個主意啊？”
陳子濤點了點頭後問：“老楊，老譚，現在市面上的那些花色洋布，大概價格是多少錢一尺？”
楊伯濤說：“花色的土布都要兩三角一尺，這花色的洋布怎麼着也得五六角一尺吧。”
譚文彬說：“具體價格我不知道，反正每尺五六角是有的。”
“好了。”陳子濤擡起手腕看了看錶，笑着吩咐說：“再過半個小時，我要的花色洋布就要運到了，老譚，你去寫個通知貼到縣委大院公告欄上去，大致內容這樣，爲了慶祝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掛牌，青浦鄉捐贈一批花色洋布，現經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研究決定，將這批花色洋布當作福利分發給縣委大院的同志們，但同志們必須到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參加義務勞動，每參加一個小時的義務勞動，可以得到一尺花色洋布的福利，凡有意參加義務勞動者，請從速到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找主任助理譚文彬報到……”
譚文彬笑着應聲而去。
楊伯滔也笑了，“幹得好，幹得好，你這叫物質刺激，既讓他們幫咱們幹活，又讓他們懂得經濟是什麼意思，給一潭死水的縣委大院吹一吹經濟的春風，一舉兩得，一箭雙鵰啊。”
陳子濤問：“你覺得領導們會怎麼看呢？”
楊伯滔擺了擺手說：“法無限制均可行，規無定量都合理，反正現有的規定中，沒有說你不能這樣做的條例，所以領導們是不會說什麼的，而且也不敢說什麼，因爲人心所向啊。”
午飯時，正如陳子濤所希望的那樣，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這個小院子裡，涌進了幾十個要求參加義務勞動的人，楊伯滔和譚文彬他們忙着登記名字，安排義務勞動的具體任務。
陳子濤站在一邊笑得合不攏嘴，乘着高興大聲宣佈，參加義務勞動的同志每人還有夜霄供應。
話一說出口，陳子濤後悔了，花色洋布是現成的，可以窮大方，可這夜霄是要用錢去買的，但縣政策和改革研究室沒有錢啊。
沒錢就得找錢，陳子濤也不找主管領導劉貴龍，而是直接去找代縣長楊羣，楊羣的秘書盧成德說，縣長午飯後就去了縣委書記郝偉明的辦公室。
郝偉明的辦公室裡，除了郝偉明和楊羣，還坐着縣委副書記周仁強。
看到陳子濤進來，周仁強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陳子濤知道他們在討論自己搞物質刺激的事，說不定會有反對意見，決
定來個先發制人，“三位領導，這古人說得好，法無限制均可行，規無定量都合理，你們不會不如古人吧？”
郝偉明問道：“你是要在縣委大院裡搞物質刺激，這古人的思想能有這麼解放嗎？”
周仁強問道：“子濤同志，這是哪位古人說的？”
陳子濤道：“楊伯滔，滔滔不絕的那個滔。”
郝偉明與楊羣和周仁強一齊笑了起來。
陳子濤道：“我是來報告三位領導的，你們要是反對的話，老楊準備公開與你們三位領導展開一場辯論，你們看着辦吧。”
郝偉明笑道：“我們不敢，我們不敢，我記得兩年前有一次，老楊在省黨校參加交流會的時候，曾經與幾十個教授副教授展開過一場大辯論，一手拿酒一手揮舞，單槍匹馬，舌戰羣儒，整整五個小時，最終大獲全勝，老楊一戰成名，一戰成名啊。”
楊羣笑道：“所以，我們不敢與老楊辯論。”
周仁強笑道：“所以，我們只好聽之任之了。”
陳子濤乘機解釋道：“三位領導，我們的用意很簡單，就是緊緊圍繞經濟建設這個中心，用物質刺激的辦法，增強大家的經濟意識……”
郝偉明聽罷，點了點頭道：“僅此一次，下不爲例吧。”
周仁強也道：“可以理解，我去看過了，滿屋子的舊文件堆在那裡，從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都有，就他們研究室文五個人，一份一份的看完，非得弄上一二年不可，搞一次義務勞動突擊一下，既有必要，也可以理解。”
楊羣也點頭表態同意。
陳子濤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連同鋼筆遞到楊羣手上，“縣長，晚上請人家義務勞動，總得給點夜霄吃吃吧，我要的錢不多，就兩千元，請縣長批了吧。”
楊羣楞了，“陳子濤，你得寸進尺嘛。”
陳子濤理直氣壯道：“這個可以有，物質刺激嘛。”
楊羣問道：“兩位書記，你們說呢？”
郝偉明和周仁強異口同聲道：“這個可以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