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真想揍姚玉晨一頓,可人家是女人,女人是不能打的,祖訓如此,道理如此,他陳子濤徒呼奈何。
好吧,陳子濤的軟肋被捅,唯有選擇投降,在女人面前,他的革命意志總是相當的薄弱,就象他面對呂玲瓏和柳丫時那樣。
姚玉晨全面得勝,卻也沒有得意忘形,她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小陳書記,你從解決公社的財政危機着手,算是走對了工作的路子了。”
“哦,這怎麼講?”陳子濤虛心請教。
“人心齊,泰山移。”姚玉晨說道:“青浦公社的問題,不是什麼人窮地貧或旱災問題,而是人心渙散的問題,而之所以人心渙散,是因爲領導班子的渙散,而要想有一個堅強有力的領導班子,首要的問題就是解決公社的財政危機。”
陳子濤微笑道:“這麼說來,我幫狗地主修繕祖墳,再拿狗地主的錢來解決財政危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嘍。”
“當然了。”姚玉晨道:“於理不合但於情合,方法欠妥但結果一定不錯。”
“謝謝姚主任。”陳子濤道:“有姚主任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
“咯咯……你可真會說話,我哪裡支持你了?你相信我會支持你嗎?。”
“我相信。”
笑過之後,姚玉晨說:“不過你要小心,上面有人在盯着你,等着你犯錯呢。”
陳子濤哦了一聲,“姚主任,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恐怕身兼諸如此類的重任吧?”
姚玉晨爽快地承認,“沒錯,這也是我從區裡回來上班的主要原因。”
陳子濤心裡一動,“在我上任的第一天,教師們和困難戶們聚集討錢,這其中有你的原因嗎?”
姚玉晨又是點頭承認。
“是誰?”陳子濤看着姚玉晨。
“不能說。”姚玉晨斷然拒絕。
陳子濤沒再追問,他鬆了一口氣,心裡卻反而開始釋然。
敵人這個概念他不陌生,有敵人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就在身邊而不知道敵人是誰。
但陳子濤並不想把姚玉晨當成敵人,把女人當敵人,男人太掉價。
“姚主任,謝謝你。”感謝是由衷的,發自肺腑。
姚玉晨這時又沒來由的笑了起來,“咯咯,你真的相信我了
嗎?”
陳子濤一怔,“什麼意思?”
“咯咯,小陳書記,我抓了你的把柄,你也應該抓點我的把柄,這樣才能達到互相信任的高境界,這纔是同事之間的相處之道喲。”
至理名言,陳子濤心想,這是至理名言啊。
待姚玉晨離開,並確認已經下樓,陳子濤拿起電話,打到了“好姐姐”呂玲瓏那裡。
呂玲瓏在縣委大院裡的機要室工作,屬於消息靈通人士,姚玉晨與某領導有關係,呂玲瓏應該有所瞭解。
電話通了,先是呂玲瓏的一頓數落加臭罵,你個沒良心的陳子濤,爲什麼現在纔打電話,是不是把姐給忘了。
陳子濤好話說盡,還陪起了笑臉,彷彿呂玲瓏就在眼前似的。
氣消了,呂玲瓏也高興了,問陳子濤有什麼事。
陳子濤問呂玲瓏,知不知道姚玉晨,了不瞭解姚玉晨。
聽到姚玉晨這個名字,呂玲瓏立即就嚷嚷起來,“陳子濤,你怎麼回事?你怎麼惹上她了?”陳子濤只好耐心地做了一番解釋,“……姐,她現在是我的部下,我就是不想惹她她也會來惹我的。”
呂玲瓏噢了一聲,“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不過,她不是被借調到區裡去了嗎?”
陳子濤說:“她又回來了,而且好象對我抱有敵意。”
呂玲瓏問:“她惹你了?”
“好象有,而且她抓住了我工作中的一個小失誤,我認爲她會要挾我。”
“子濤,有這麼一個女人存在,你以後的麻煩多了去了。”
“玲瓏姐,我想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比方說,她與某位領導的傳說。”
“虧你還在縣委大院裡待了一年,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知道?”
“不知道,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電話那邊的呂玲瓏頓了頓,然後說道:“不過,那只是一個傳說而已,誰也沒而確鑿的證據,有人說,姚玉晨與縣領導有那種關係,而且更爲離譜的是兩位領導,這兩位領導還因此反目成仇,姚玉晨也因此被那兩位領導的老婆給弄到了你們青浦公社。”
“是哪兩位領導啊?”
“不知道,大家諱莫如深。”
“玲瓏姐,你真不知道?”
“知道的話,我肯定會告訴你的。
”
“好吧,就先這樣吧。”
“子濤,你千萬千萬要小心,不能與這個女人有什麼瓜葛呀。”
在呂玲瓏的千叮嚀萬囑咐中掛了電話,陳子濤思索起來,很快他的思維從姚玉晨這裡轉到了地主金耀庭那邊。
陳子濤這時想到了父親。
父親陳海峰,在陳子濤的心目中,就是一棵迎風挺撥的青松。
許多年以後,陳子濤回顧自己走過的路,發現父親纔是自己的人生導師。
父親對陳子濤的影響是漸移默化的。
在陳子濤大學畢業進入縣委大院的時候,父親警告他夾起尾巴做人,儘管父親自己就從來沒有做到過這一點。
父親還有幾句讓陳子濤銘刻於心的名言,當時陳子濤問父親,一旦有做事的機會,手中也有一點權力,那該如何把事做好?
只讀過三年書的父親,凝神思索一番後嚴肅地說,這世上的事大致可以分爲四類,只能說不能做的事,只能做不能說的事,既能說又能做的事,既不能說也不能做的事。
陳子濤對父親的話心領神會。
比方說,爲地主金耀庭修繕祖墳的事,就是隻能做不能說的事。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百姓可能被矇在鼓裡,而公社裡的那幾個“人精”卻嗅出了端倪。
首先是老文書張三順,他跑來問陳子濤,老地主家的祖墳在遷移,是不是公社批准的。
張三順的嘴不嚴,酒量不大偏喜歡喝酒,喝高了什麼都能往外說,陳子濤當然不敢告訴他,瞞一時算一時。
接着是農技員金家興,因爲金家祖墳的新址就在他負責聯繫的生產大隊,職責所在,不得不問。
對老實人不能說老實話,陳子濤搜腸刮肚,解釋了老半天,歸根結底,把事情推給了上級統戰部門。
金家興還真的深信不疑,金耀庭過去是地主,但現在改革開放,兩岸關係緩和,金耀庭已經是統戰的對象。
統戰對象就是應該團結的對象,是自己人,自己人修繕祖墳,好象沒有什麼不對。
但在馬上青和樑宏面前,陳子濤就不敢糊弄了,都是一個班子裡的人,可以隱瞞開頭,不能隱瞞關鍵,那樣是會傷害同志感情的。
陳子濤決定將實情告訴馬上青和樑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