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發覺不對勁,低頭看向剛剛被咬過的地方,原本粉紅的牙印,現在已經烏紫一片。
他擡眼看着蕪夢,眸光裡有一絲訝然,夾雜着一抹驚慌。
韓澈就這麼拿藍眸鳳眼睨着她,眸光一再轉變,半晌輕吐:“你……何必。”
“美男夫君,這是告訴你,別隨便讓女人咬,女人都是帶毒的。”蕪夢甩開他的手,緊緊地抱住他:“有你一起,我不怕死,今生我是征服不了你了,來世再說吧。”
每一個天閣的人,嘴裡都有毒袋,天閣人寧願不被俘虜,蕪夢剛剛把毒袋咬開了。
她脣齒間都是劇毒致命的毒素。
韓澈大掌扣住她的潔白如玉的脖子,有些微慍:“我不會死。”
掠影也算是真有本事,竟然能讓他兩次中了她的毒。
這意識讓韓澈有些煩躁。
“你死定了!”蕪夢討厭他的自信,該死的混蛋,總是擺出一副天王老子也難耐我何的樣子。
臉上的表情也是萬年不變,波瀾不驚。
好想征服他,腫麼破?
不過雖然這一世她沒能征服他,至少也沒輸給他。
同歸於盡,至少拉了他一起殉情。
想到這,蕪夢笑得很開心。
韓澈輕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蕪夢掙開他的手,感覺身子有些撐不住了,毒性已經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呼吸有些困難,心口悶得疼。
韓澈知道她咬了毒囊,也不再束縛她,晾她也跑不了。
他現在思考的,是不是要在她死之前儘快嘗一場。
蕪夢體內兩種毒。
一種讓她身子不爽,臉頰通紅,一種讓她疼痛難忍。
她的額頭已滲出汗珠,蒼白着一張小臉,半趴在石牀上,綣縮着嬌小的身子。
看起來嬌弱,卻又透着一抹很好欺負的違和感。
感覺到韓澈毫不掩飾的目光,蕪夢艱難地擡眼瞪向他:“禽獸……”
韓澈眸光裡的幽暗,她再不懂,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馬上就要死了,而他竟然還有那種心思,這人到底是不是人。
真想挖開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不過,爲什麼他沒有毒發作?
“皮果然厚,劇毒都拿你沒辦法,厚皮豬。”蕪夢疼得閉上了眼,可是不忘咒這個害死他的男人。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這一世纔會這麼可憐。
蕪夢想了想覺得委屈。
她很久沒有哭過了,因爲知道哭沒用。
可這一會兒,她真是委屈得大哭一場。
從小娘死皇帝爹不愛,受盡了各種欺負,打罵,甚至凌辰。
後宮裡沒有男人,卻有太監。
被剝奪了男人權利的太監們,心裡陰暗隱諱。
見她不受寵,沒人疼愛,連宮裡的宮女都不如,便想盡法子折磨她。
那一段慘痛的經歷浮於眼前,歷歷在目。
她反抗過,卻無能爲力。
後來她被煜王哥哥救了,她躲避進自己的世界,逼迫自己忘了那些不好的記憶。
她學了武,日夜刻苦,將自己練成天下第一。
可是那又如何,她還是被人俘虜走了。
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幾個大男人俘虜走,能得到什麼好的對待。
何況她當時又智商不夠,根本沒法與他們周旋。
韓澈說得對,這世上,知道她這些過往的男人,沒有一個會願意要她的。
她本來就早該死去了。
是煜王哥哥,王妃嫂嫂,小衣子,小包子,零一哥哥他們給了她力量。
所以她打算忘了過去的一切,沒心沒肺地過完以後的日子。
可是老天實在不待見也,又讓她遇到了韓澈這樣的人。
真的覺得委屈,好不甘心。
然而她知道沒人能救她了,這一次,她再也逃不過這個男人的手裡了。
腦海裡漸漸一片白,蕪夢再也想不起什麼了。
一顆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訴說着她的哀怨。
來世,她想像王妃嫂嫂那樣恣意而強大的活着。
韓澈握着劍,沉默地看着石牀上氣若游絲的女人,她的呼吸幾近聞不見,她那雙飽含星光的眸子緊閉着,那顆水滴般的淚珠滑落下來,重重地打在了他心湖裡。
砸起了一絲的漣渏。
韓澈想說什麼,卻突然胸口一疼。
他皺了皺眉,這毒竟然對他也有用?
他百毒不侵,除了上次花重生新制的毒,他還不知道有毒能對他有用。
即使是對他能產生影響的毒,也絕不可能要他的命。
韓澈並不驚慌。
只是他想把蕪夢扶起來,卻發現自己無力。
他扶着牀邊坐了下來,藍眸凝視着蕪夢嬌俏的小臉,也許她命該絕。
並非他不救。
韓澈不再多想,盤起腿先給自己解毒,掠影不見,天閣的人應該會很快找來。
他猜得不錯,就在他運功不到一柱香時間,樹洞外的不遠處就響起了動靜。
韓澈收了勢,身體恢復了一些力氣,湊到蕪夢的臉前聽了一下她的呼吸。
已經瀕臨死亡,不過還吊着微弱的一口氣。
韓澈抓起寒魄劍,走出了樹洞,朝來人的相反方向,飛遠了。
天閣的人很快便到了,他們依據蕪夢留下的氣息而尋來,在樹洞裡發現了蕪夢。
“頭兒,夢夢咬了毒袋。”最先衝進來的人驚叫一聲。
零一飛奔過去,從腰間掏了一顆毒藥迅速地塞進蕪夢的嘴裡,一張俊顏陰沉得可怕。
但他一句話也沒說,坐起來就給蕪夢運功。
這樣才能讓藥效立即發揮。
夢夢,不要死,不能死,這麼多的事都挺過來了,怎麼能在這裡送了命。
他以爲天閣的毒袋,誰都有可能咬碎,只有蕪夢不會。
因爲她總能有辦法逃過任何人的逮捕。
曾經她被困在地下冷窖裡半個月,她不但沒凍死,還逃了出來。
這樣的事,數不勝數。
每一次她都逃出昇天。
可這一切……該死的韓澈。
如果夢夢沒命了,他這麼多年到底是爲了什麼?
零一抱着蕪夢迴來的時候,花重生早已經睡不着坐在前廳裡等了。
君臨天陪着她,一邊安慰她。
“那傻丫頭,心智恢復了,怎麼人卻越來越蠢了,單獨去赴韓澈的約,這不是找死嗎!
花重生有些恨鐵不成鋼。
知道有危險還不知道乖乖在家呆着,真是讓她想掐死她。
每一次,她與韓澈對上,不死也丟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