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沒料到藍千凝會突然動手,菊田卻一點都不慌亂,反應極快地一個後仰躲過藍千凝的全力一擊。
藍千凝一擊落空,順着力道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身,擡腳掃向菊田的頭部。
菊田這次並沒有選擇躲避,而是用雙手擋住。
駱飛白默默地看着,藍千凝的出手依舊是找找衝着要害去,下手快很準,還不留情,而菊田只是一味地躲避和防守。
如果不是藍千凝的力道不足,身體動作不協調的話,菊田很有可能會輸……
駱飛白眼神一動,終於開口:“千凝,停手吧。”
聽到這句話,菊田很識相地後退,停在藍千凝的攻擊範圍之外。
藍千凝轉頭丟給他一個眼神刀子,喘了一口氣,不甘地想再衝上去,卻被駱飛白一隻手抱住。
“聽話,不打了。”再打下去,她的小心臟又該承受不了了。
“姓駱的你放開我!”藍千凝無力地喊出一句,手腳軟綿綿的,打在駱飛白身上就跟按摩一樣。
要不是她的力道不足,怎麼會讓一個小小的保鏢這麼猖狂!
藍千凝實在是掙扎得厲害,駱飛白怕她傷到自己,不得已只好把她放到沙發上,用身體壓制住她。
菊田一看這樣,微笑着退了出去。
“駱飛白,你放開我!”藍千凝都快抓狂了,不就是換了個身體,怎麼現在誰都可以隨隨便便欺負她了?
“你冷靜一點。”
駱飛白松了鬆手,藍千凝立馬抓住機會,泥鰍一樣從他身下滑出來,跳開幾步,戒備着。
駱飛白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想了想,還是妥協了:“讓她跟幾天,要是還是不習慣,就再說吧。”
一聽駱飛白的語氣,像有要鬆口的意思,藍千凝立馬得寸進尺:“一天都不行!”
駱飛白眉頭一皺:“那就一直跟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駱飛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藍千凝心裡暗罵,攥了攥拳頭,恨恨地說:“讓她跟就讓她跟,我就不信,我還鬥不過她了!”
剛纔一番打鬥,已經完全激發了藍千凝的戰鬥慾望,她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會輸,所以,她肯定要讓那個叫菊田的狼狽不堪!
於是接下來兩天內,駱飛白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更是見識到了藍千凝的爲所欲爲,無法無天,相比這些,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些事情都不算什麼了!
第一天早上,早餐雖然是駱飛白做的,但是藍千凝卻還是會用早餐來挑釁菊田。
一個惡語相向,另一個卻溫柔面對。
最終演變成一場惡鬥,當然,還是藍千凝攻擊,菊田防禦,而最後還是以藍千凝體力不支爲句點。
熱鬧的早餐過後,藍千凝要去學校,卻堅決拒絕菊田上她的車,這沒關係,菊田自己開車跟在藍千凝的車後。
好勝心一起的藍千凝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拼命催促司機把車開快,就是爲了甩開菊田,可不管怎麼樣菊田都能緊緊跟在後邊。
等駱飛白接到交警打來的電話,說自己的車因爲超速、闖紅燈、逆行等原因違規,將要被扣留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在臨縣高速路上找到藍千凝,駱飛白親自押送藍千凝去了學校。
半個小時之後,駱飛白再次接到校長的電話,說藍千凝跟菊田在課堂上打了起來,還誤傷了好幾個學生。
駱飛白無奈之下,只好又把藍千凝接回別墅,前腳才走出別墅大門,後腳就聽見屋裡一陣混亂,別說塑料用具,連防彈玻璃都碎了一地。
好不容易捱過了這一天,大半夜的,駱飛白又被樓下的打鬥聲吵醒。
一問,竟然是藍千凝偷偷溜進菊田的房間,打算用小刀刺殺她……
第二天一大早,面對一片狼藉的房子,駱飛白終於明白,自己的決定是多麼的錯誤。
“菊田,你回去吧,這次的任務取消,我還是會把錢打到你賬號上。”駱飛白一臉的疲憊不堪,下巴上都冒出了胡茬。
“我不同意!”藍千凝卻一反之前的態度,“我跟她還沒分出勝負!”
“藍小姐的身手很好。”菊田微笑着說。
“我擦,你這是在嘲諷我嗎?”藍千凝立馬炸毛。
“沒有,這是我的真心話。”依舊笑容滿面。
“真你妹,你以爲我真的打不過你嗎!”
駱飛白一個頭兩個大,他發誓,再也不會給藍千凝找什麼保鏢了。
成功逼走了菊田,藍千凝的心情似乎稍微好了點,至少駱飛白終於過了一天安穩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駱飛白總覺得藍千凝有什麼心事,因爲他發現藍千凝今天發呆出神的時間比之前一個月內都多。
比如現在,藍千凝若有所思地拿着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一嚼,然後吃痛地驚叫一聲。
駱飛白眉頭一擰,有些不高興:“吃飯還不專心。”
說完很自然地伸手擡起藍千凝的下巴,說:“我看看。”
藍千凝痛得淚眼汪汪的,難得聽話地伸出小小的舌頭,舌尖一側被咬破了皮,往外滲着血。
“別動。”駱飛白看了一眼,起身離開,沒一會又回來,手裡拿了一個小小的噴瓶。
“什麼?”藍千凝伸着舌頭,說話含糊不清,一看駱飛白不知道拿了什麼要往她嘴裡噴,趕緊轉頭避過。
“是止血的藥粉。駱飛白捏着她的下巴,對準傷處噴了一下,“含住,不要嚥下去。”
被嘴裡濃烈的中藥氣味刺激得眼睛都掙不開,藍千凝一張俏麗的臉都快皺成包子了,看得駱飛白莫名覺得很想笑。
“一會就好了。”駱飛白伸手摸了摸她白嫩的臉。
藍千凝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又想趁機佔她便宜,門都沒有!
駱飛白勾了勾嘴角,把碗筷收拾了。等他從廚房出來,藍千凝已經去洗漱間把嘴裡的藥粉都清理乾淨了。
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藍千凝手邊,駱飛白隨口問了一句:“剛剛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藍千凝垂下眼,不讓駱飛白看到自己眼中的閃躲。
其實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葬禮。
一想到明天自己的身體就要被火化掉,她就有一種沉重的壓迫感,胸口悶悶的,像是有什麼堵住了,讓她的心情也莫名變得沉重。
似乎聽見駱飛白又說了一句什麼,藍千凝下意識回問一句:“什麼?”
一下忘記了自己的舌頭還身負重傷,藍千凝這一說話,牙齒摩擦到傷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痛。
駱飛白無奈地搖頭,再次給她噴了藥粉,並強制要求她不許再說話。
於是直到上牀睡覺,藍千凝也沒有再開口,就怕一不小心再咬到舌頭,那不用痛死,她也要被那藥粉薰死了。
按慣例用枕頭作爲屏障放在兩人中間,藍千凝剛閉上眼,就聽見駱飛白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像是嘆息一般。
“有什麼事情,就不能說給我聽嗎?”
藍千凝眼神一動,嘴脣動了動,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要跟他說什麼?說她其實已經死了,然後明天是她的葬禮,還是說藍千凝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其實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何況了,這麼多年過來,有什麼事情她會跟別人說的,還不都是自己咬牙硬扛過來。
就算說了又有什麼用,誰又能幫得了誰?
駱飛白翻了個身,看着藍千凝的後腦勺,暗中嘆一口氣,過了一會,又說:“我希望,你能嘗試着相信我。”
他們明明是夫妻,她卻總是將他拒之門外,很多時候,他想幫她,她卻不給他機會。
“你還睡不睡,不睡就滾出去!”莫名因爲他的話感到煩躁,藍千凝低吼了一句,舌頭上的傷口被牙齒颳得隱隱作痛。
駱飛白沒有再說話,只是將手搭在了兩人中間的枕頭上,像是想抱着藍千凝一樣,嚇得藍千凝往外挪了挪。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是突然就有光照進來,明亮的,溫暖的,是陽光。
隱約看到有個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得很傷心,身邊放着一個壞掉了的洋娃娃。
有一個稍大一點的男孩走了過來,彎着腰對小女孩說了什麼,然後小女孩破涕爲笑,拉着男孩的手站了起來,兩人漸漸走遠,只留下一個殘破的洋娃娃。
畫面突然轉換,是漫天的大火,有個女人在火光裡掙扎着,叫喊着,那淒厲的喊聲一遍又一遍地迴響着,像是叫着誰的名字。
藍千凝突然驚醒,擡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竟然滿臉都是眼淚,可是她只知道自己做了噩夢,卻已經忘了夢見了什麼。
感覺到身邊的動靜,駱飛白也醒了,坐起來把手放到藍千凝的肩膀上,輕輕問:“千凝,怎麼了,做噩夢了?”
藍千凝驚魂未定,腦海裡似乎還回響着那淒厲的喊聲,聽駱飛白問,只是點了點頭,順手把眼淚都擦乾淨。
“沒事了。“駱飛白攬過藍千凝,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兩人中間的那個枕頭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這會藍千凝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聽着駱飛白強健有力的心跳,藍千凝慌亂的心忽然就安靜下來,被夢中淒厲的叫聲影響的情緒也穩定了,就這麼聽着駱飛白的心跳,她竟然睡着了。
駱飛白很高興,因爲這是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藍千凝允許他抱着她睡覺。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駱飛白抱得緊了緊,又怕藍千凝睡得不舒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半個頭都沒有誰在枕頭上。
小心翼翼在藍千凝額頭上吻了一下,駱飛白閉上眼的時候突然想,他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那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