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回到別墅,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把情緒收拾得足夠好的藍千凝,在看到坐在客廳裡看書的駱飛白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
駱飛白頭都沒有擡一下,專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書,像是沒注意到藍千凝回來了一樣。
“你今天下班這麼早?”藍千凝乾咳了一聲,爲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轉身倒了一杯水,卻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更顯出心裡有事。
駱飛白這時候才放下手裡的書,看向藍千凝:“下午沒在公司。”
“哦……”藍千凝沉吟一聲,喝了一口水,隨口問,“那你去哪裡了。”
駱飛白等的就是藍千凝這句話,立馬回了三個字:“警察局。”
藍千凝有些疑惑,走過來在駱飛白對面坐下,雙手捧着自己的杯子,有些好奇地問他:“你去警察局做什麼?”
“據說有個叫藍千凝的人把別人的網吧砸了。”駱飛白麪無表情地看着藍千凝,繼續說,“警察叫我過去看看,那個藍千凝,是不是我的老婆。”
天知道他接到電話的時候臉都黑成什麼樣了!
藍千凝有些尷尬,把杯子放下,乾笑幾聲:“那你確認過了?”
該死,那個網吧老闆說話不算數,說好了不能跟別人說的,下次別讓她見到,不然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你覺得,那個藍千凝是不是你呢?”駱飛白把左腳搭在右腳上,冷冷地說。
藍千凝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倨傲地說:“是我又怎麼,不是我又怎麼?”
“藍千凝,你昨天才答應我的事情,現在就不記得了嗎?”駱飛白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他就知道,藍千凝說的話,根本就不靠不住,他卻還一次一次選擇相信她。
一提起昨天跟駱飛白做的口頭協議,藍千凝就理直氣壯不起來了。
現在她知道自己的葬禮將在三天後舉行,而她必須要去看看,所以,她身邊絕對不能有人跟着。
想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藍千凝的氣焰立馬就弱了下來,撇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雖然一方面是想把自己的瀏覽記錄毀掉,一方面是想發泄一下火氣,但是她也沒有想把整個網吧毀。
都怪那個突然出現的藍髮女生,火上澆油,她纔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
“你藍千凝的字典裡,就沒有故意這個詞語存在。“駱飛白算是明白了,藍千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歸結爲無意。
她的那些理由,在他看來跟無理取鬧沒有什麼區別。
“駱飛白,你什麼意思?”
他這話,不就是在說她驕縱跋扈,無理取鬧嗎?
駱飛白拿起自己的書,打算不跟藍千凝爭執這些有的沒的,反正決定他已經做好了,明天不管藍旗男有多麼的不滿意,他都不會再聽她的了。
藍千凝直接把駱飛白的書搶了過來,伸手指着他:“你說清楚!”
看着就快碰到自己筆尖的手指,駱飛白無動於衷:“你什麼時候才能安靜下來?”
她就像是西遊記裡的孫猴子,沒有一時一刻是能安靜下來好好待會的,而他就是沒有緊箍咒的唐僧,對於她無可奈何。
“安靜?”藍千凝站起來,垂着眼看他,冷笑,“除非我死。”
駱飛白的臉色突然沉下來,眉頭皺起,卻不是因爲藍千凝的這句話,而是他突然發現她的手臂上有一片淤青。
“爲什麼不早說?”駱飛白壓抑着怒火,視線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打量,“還有哪裡受了傷?”
大驚小怪,這點淤青,幾天就自己好了,又不是什麼絕症。
藍千凝滿不在乎地坐下,把腳往茶几上一搭:“沒了。”
就這一點淤青,還是她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角,就那幾個人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傷她一根汗毛。
陰沉着一張臉,駱飛白從二樓把醫藥箱拿下來,然後坐到藍千凝身邊,沒好氣地說:“手給我。”
藍千凝瞅了瞅他的臉色,還是選擇乖乖把手送上。
輕輕抓着藍千凝纖細的手腕,駱飛白到出一點藥酒在那片淤青上,刺鼻的味道讓藍千凝縮了縮手。
“什麼鬼,這麼難聞!”
“是藥酒,對瘀傷很有用,別動。”駱飛白語氣不是很好,手上的力道卻控制得很好,既沒有讓藍千凝把手抽走,也沒有讓她感覺到一點疼。
上次他身上那麼的淤青,好幾天都沒見好,後來還是他的助理給他帶了一瓶藥酒,擦了才一天就好了。
藍千凝皺着一張小臉,往遠離駱飛白的一邊側着身子,另一隻手還緊緊捏着自己的鼻子。
駱飛白用手指把藥酒抹開,然後在瘀傷上輕輕拍打,大約過了五分鐘之後,才放開了藍千凝的手。
“明天應該就會好很多。”駱飛白低頭把藥酒用保鮮膜密封上,頓了頓,“千凝,你就不能別老讓我擔心嗎?”
這些天他受到的驚嚇,隨便拿出來一個,都也許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碰到的。
“我又沒讓你擔心……”藍千凝小聲嘀咕了一句,把自己的手放得老遠,眼睛餘光掃了駱飛白一眼,才又說,“麻煩來惹我,我總不可能不管吧……”
把醫藥箱先放到不礙事的角落裡,駱飛白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把她接下來的話堵死:“我看過筆錄了,是你先毀掉別人的電腦的。”
他趕到警察局的時候,網吧老闆都哭成淚人了,抱着他的大腿死活不讓他走,最後還是賠了網吧老闆一筆錢私了,走的時候還跟他說了藍千凝的那番話。
駱飛白沒有問她,爲什麼要去網吧,爲什麼要把電腦毀掉,因爲他知道藍千凝有些事情不想讓他知道,否則,她也不會放着書房的電腦不用,跑去網吧了。
“我只是不小心,後來是他們先動手打我的!”藍千凝極力反駁,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駱飛白仍然無動於衷。他現在要是相信了藍千凝的鬼話,那就是他傻了。
藍千凝一看駱飛白着油鹽不進的樣子,咬了咬牙,狠狠踹了茶几一腳:“駱飛白,你敢讓那個女人來試試,信不信我挑了她的腳筋!”
駱飛白拿起自己的書,換了個姿勢,繼續看書。
三番兩次地順着她的意思,每一次都會讓他後悔,所以這一次,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任憑藍千凝用什麼手段,他都不會改變主意了。
第二天藍千凝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二樓走下來的時候,看到在沙發上坐着看報紙的駱飛白,立馬就清醒了。
如果駱飛白在這裡看報紙,那麼廚房裡怎麼會有人在做早餐呢?
藍千凝瞪了駱飛白一眼,快步走向廚房,剛好這會廚房裡的人走了出來,手上還端着一碗麪。
“藍小姐,早上好,以後我就是您的貼身保鏢,您可以叫我菊田。”擁有一頭乾淨利落短髮的女人恭敬地鞠了一躬,手裡快滿出來的面竟然沒有灑落一滴。
藍千凝的第一反應是,一個日本人,竟然能說一口這麼,流利的中國話。第二反應是,她的短髮沒有她以前的好看。
等反應過來之後,藍千凝的心情完全可以用雷電交加來形容。
狠狠地看了駱飛白一眼,藍千凝伸手一指門口:“滾出去!”
菊田微微笑了笑,把面放到餐桌上,對藍千凝說:“請您用餐,有事情隨時可以叫我。”然後走出去了。
“駱飛白,你最好趕緊讓她滾蛋!”
藍千凝走到駱飛白身邊,一手搶過他的報紙,想都沒想撕碎了,隨手一扔。
駱飛白平靜地看着她,起身走到餐桌旁,優雅地吃着屬於自己的那碗麪。
“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駱飛白?”藍千凝氣得肺都要炸了,小手一揮,駱飛白手裡的面飛出去,落在地上。
面灑了一地,結實的塑料麪碗卻安然無恙。
“千凝,你就聽我的不行嗎?”駱飛白很無奈,讓藍千凝繼續這樣一個人無法無天,他不放心,但是讓她這樣鬧下去,說不定又會心臟病發作。
“不行!”藍千凝一點商量也沒有地拒絕,“沒有保鏢,我照樣不是好好的!”
駱飛白擰着眉看她,看得藍千凝忍不住心虛。
好了,她承認現在這具身體確實是有些不能完成她的一些想法,導致一些輕微的損傷啦。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又不會死!
從駱飛白身上下手估計是不可能了,藍千凝立馬改變戰鬥策略,不滿地衝着外面喊:“外面的,給我滾進來!”
菊田依舊微笑着,走進來,朝藍千凝點了點頭:“藍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藍千凝把她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個遍,臉色更加不好看。氣質沉穩,身形挺直,腳步輕盈,一看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你做的什麼面,是人吃的嗎?”藍千凝指了指地上的面,那神態動作,完全就是一個驕縱蠻橫的大小姐。
菊田立馬深深鞠躬,語調都沒有任何改變:“我立馬重做一碗。”
“重做還不是這個味道,我不想吃你做的東西!”藍千凝挑釁地看了看駱飛白,駱飛白波瀾不驚地回看一眼。
“您可以讓駱先生爲您找一個合適的人,負責您的三餐。”
貼身雖然是包括了三餐,但是那僅限於食物安全,今天她只是想作爲一個見面禮,纔給藍千凝做了很有日本特色的面。
“連飯都做不好,你還能做好什麼?”藍千凝冷笑,跟她說話,就算再小心也會被她抓住漏洞。
不過讓藍千凝失望的是,這個菊田竟然還保持着微笑,情緒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藍千凝心裡暗罵,這是駱飛白從哪裡找的保鏢,怎麼素質都這麼高?
“藍小姐可以慢慢考察我的能力。”
“考察?”藍千凝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你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話音剛落,藍千凝一個手刀劈向菊田的脖子左側,那力道絕對是使出了她全身的力量。
駱飛白眯了眯眼睛,沒有阻止。
剛好他也可以看看,這個保鏢到底能不能忍受藍千凝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