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貨老闆
李小異一直坐在牀邊目不轉睛看着熟睡的韓依依，直到她悠悠轉醒。她想了很多，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幫她們交醫藥費，只可能是韓依依偷交了，那麼大一筆數目，也不是依依輕易就能湊到的。除非，她賣掉了那個項鍊。想到這裡，李小異眯緊鳳眸凝着她潔白無瑕空落落的脖子。
“小一，你怎麼不喊醒我？”睡眼惺忪，韓依依使勁揉揉眼睛，迷惑地看着李小異。
“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李小異脣角輕揚，突然清了清嗓子，“依依，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韓依依心裡突的一下，倏地就清醒過來，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事情。
“你都要老實回答我。”李小異眉目鎮靜，前所未有的嚴肅，“你的項鍊呢？沒記錯的話，這是從不離身的東西。”
韓依依下意識摸了下脖子，勉強扯出一抹笑，“我前幾天放家裡了，醫院人多手雜，萬一被別人順走怎麼辦？”
“依依，你知道嗎，有人幫我們交了醫藥費。”李小異沒有直接點出破綻，說到這裡，已經是她的極限。
“可能是弄錯了吧。”韓依依垂下眸子，不敢直視李小異。
“從前，我們風餐露宿哪怕睡在野外，你也會護着那個項鍊。多少次差點餓死街頭，都沒有打過它的主意，這一次，你就輕易把它賣掉了。”李小異抽噎着聲音，水嫩的眸子裡迷上一層厚厚的濃霧，裡面夾雜了太多外人看不懂的情愫，她可以裝糊塗，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麼嚴肅的事情上，她不能矇混過去。
“小一，你聽我說。”韓依依伸手拉住李小異，略微擡眼，一股濃濃的酸澀漫上心尖。
“我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現在連手機都沒有，就是爲了湊齊手續費，你怎麼可以瞞着我，一聲不吭賣掉項鍊，那是你對奶奶唯一的念想。依依，我們是窮，可是還有一雙手，我每天早出晚歸，那麼努力的掙錢。我不貪，只求可以治好你的病。”李小異面色微僵，她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依依，可是，她不能不怪依依，就這樣把她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小一，你別難受，我當時看不下去了，兩人都住院，根本沒有經濟來源，纔會狠心賣掉項鍊，我也很心痛。”韓依依緊咬嘴脣，眼圈澀紅，就是不讓自己流出一滴眼淚。
“我氣的是，你沒有跟我商量，擅自作出決定。從認識那天開始，我們就是一體的，維護你可以超過我的生命。”李小異清冷的嘴脣微顫，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只能極力挽回。
“我錯了，小一，你不要自責。”韓依依緊緊抓住李小異，心裡像有千萬顆石子堵着，讓人生疼。
屬於她們的命運就是這樣，只有割捨掉一些，才能保持住一些，擁有的東西，不會多，只可能少。
“依依，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贖回項鍊，不管怎樣，那是奶奶給你的東西。”李小異掏空口袋，抽出所有的現金和銀行卡，再加上韓依依剩下的錢，剛好2萬。
打完點滴，李小異就把韓依依裹得嚴嚴實實，才肯帶她出去，還是上次那家典當店。裡面人不多，只有老闆坐在辦公桌旁悠閒地看報紙，聽到腳步聲，忙陪着笑迎上來。
“請問是要買東西還是賣東西？”看起來慈眉善目。
“老闆，我前段時間在你家店裡當了一個民國時期的項鍊，黃色的紋理非常清楚，珠子由小到大，你看看還在不在，我想贖回去。”韓依依先是四下張望櫃子裡展覽的東西，才急急描述它的樣子。
“項鍊？”老闆仔細看清韓依依的模樣，恍然想起上次那樁美事，兩個不懂古董的人讓他從中間狠狠賺了一筆，“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店裡每天都會有貨物進出。”
“那怎麼辦，是很重要的東西，您仔細想想？”韓依依着急着開口。
“這樣好了，我把店裡的項鍊都拿出來，你們逐個看看。”老闆故作爲難，走過去打開櫃子的鎖。
“真是謝謝你了。”韓依依還天真的以爲老闆真要幫她。
大概半小時，兩人把店裡所有的項鍊都逐一檢查了一遍，沒有看到她們要找的東西，難道是真的弄沒了？韓依依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老闆站在一旁很大方的隨她們折騰，這些東西都不貴，合起來也賣不過那一條項鍊。
“老闆，你還記得它去哪了嗎，上次賣了2萬，我把錢全帶過來了，你不要騙我，就把它還給我吧。”韓依依苦苦哀求，知道真正失去了，她才知道項鍊於她的意義。
“真不好意思，這一天下來，真記不住多少。”老闆連連擺手，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尷尬。
兩人聳拉着腦袋，尤其是韓依依，悲慼着一張臉，顫抖着雙手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交給老闆，“這是我的號碼，如果您找到那條項鍊，請一定要與我聯繫，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你放心吧，我會的。”看似面善的老闆小心收下紙條，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
李小異扶着韓依依緩緩走出典當行，步履蹣跚，韓依依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連帶着和奶奶的記憶也模糊了，那條項鍊是唯一的牽掛，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腳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那麼艱難，體內的意識在抽離，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李小異身上，就快要撐不住了。
直到兩人攙扶着走遠，老闆纔拿出剛纔寫上號碼的那張紙，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灰黃的臉上滿是不屑。這種單純的他見多了，三下兩下就哄走了，一次xin解決，絕無後患。
“依依，就不要再想了，屬於你的東西遲早會回來。”李小異不忍看着韓依依難過。
“小一，你說的對，是我太莽撞了。”韓依依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