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歡請餘玖出診,餘玖可不敢去。
她知道夜清歡狡猾的很,她自認玩不轉他。
“這樣吧,如果我師父答應了,我就去。”餘玖眼睛轉了轉。
令她意外的是夜清歡竟然點了頭。
“可以。”
“那我派人去請師父。”餘玖轉身去找醫館的夥計。
“等一下。”夜清歡攔住她。
餘玖眯了眯眼睛,哼哼,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她臉上一副我就知道你在耍詐的表情,夜清歡哪能看不出來。
“既然是我請小鳩姑娘出診,所以總該由我寫封信給世子,難爲他要跑過來一趟,禮節總該是有的。”
餘玖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於是她讓人收拾出一間空着的診室來,讓夜清歡寫信。
屋裡都有現成的筆墨,夜清歡自己研墨,提筆而就。
餘玖站在門口等着他把信寫完。
不多時夜清歡寫好了信,把信折起來。
餘玖上前準備接信。
“對了,差點忘記了。”夜清歡忽地把信收回來,放回桌上。
餘玖看到他從懷裡掏出個玉石刻的印信來,對着紙信印上去。
她是知道這種東西的,慕朝雨也有幾個,用來代替他的簽名。
夜清歡蓋好了印信,這才把紙信折起來,交到餘玖手上。
餘玖拿着信準備出去找夥計送到慕朝雨那邊去。
“咕嚕……”就在這時,夜清歡手裡的印信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掉到了地上,滾到了她的腳下。
餘玖下意識的彎腰撿起了印信。
“給你……哎?”手指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餘玖看向自己的手。
她手中握着的印信不知怎麼向外凸起了一塊,就像冒出一根什麼動物的尖銳牙齒,刺破了她的手指。
原本不大的傷口,血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餘玖腦子裡嗡的一下。
她小心加小心,還是着了對方的道。
“小鳩姑娘放心,慕朝雨若是不讓你出診,我定然不會爲難你的。”夜清歡站在她的對面向她微笑。
面孔帶着怪異的扭曲,周圍的景物也變成了奇怪的線條。
餘玖使勁搖晃着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向後跌倒。
在她最後的視線裡,夜清歡向她走過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師父……
餘玖張開嘴,翕動了兩下嘴脣,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夜清歡俯身抱起她,將她放在了椅子上,讓她的頭枕在桌面,然後將他寫的那封信留在了她的手邊,轉身離去。
慕朝雨趕到醫館時夜清歡早就離去了。
醫館的大夫跟夥計全都聚在診室門口,一個個的臉上寫滿焦急。
看到慕朝雨進來,大家全都向兩側分開。
慕朝雨進了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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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玖躺在診室裡臨時搭建的小牀上,慘白着小臉,雙目緊閉。
“小鳩。”慕朝雨輕喚了聲。
小傢伙沒有絲毫反應。
慕朝雨探手切住她的脈門,過了許久,他皺了皺眉。
從脈象上看,餘玖就像個常年纏綿病榻的病人,脈象虛弱不堪。
他又檢查了一遍小鳩的身體。
除了手指有一處刺傷外,沒有別的傷口。
“到底怎麼回事?”慕朝雨語氣裡隱隱透着凌厲。
醫館裡的衆人全都嚇壞了。
有人擠出人羣,遞過來一封信,“世子,這是夜大人留下的。”
慕朝雨一把扯過信來,飛快看了一遍後猛地將信紙團成一團,緊緊攥在掌心。
一名夥計不安道,“夜大人在室內寫信時,小鳩姑娘就站在門口,誰知才一轉眼的功夫夜大人就走了,等小的進了屋就見小鳩姑娘變成這樣了……”
慕朝雨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當務之急他要先救小傢伙。
“先把她擡去後院。”慕朝雨吩咐衆人,他自己則急急趕到藥庫去,把急需的幾味藥分揀齊,交給醫館的大夫。
等他趕回來的時候小鳩還沒有被擡到後院。
擔架放在通往後院的門口,小鳩躺在上面,嘴裡正不斷的喊着什麼,夥計們圍在邊上不知所措。
“爲何還不擡進去?”慕朝雨見狀立時冷了臉。
“世子,不是小的們不擡……而是小鳩姑娘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
“擔架擡起來的時候小鳩姑娘像很不舒服。”
慕朝雨俯身查看昏迷的小鳩。
脈象越來越弱,而且時斷時續。
夥計們再次硬着頭皮把擔架擡起來。
上面躺着的小鳩突然全身戰慄,就像受到了驚嚇,大叫連連。
昏迷中,餘玖彷彿置身於一處黑暗的洞穴,她伸手四下摸索着,想要找到出口。
到處都是堅硬的瓦礫,她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餘玖……餘玖……”
隱約中她似乎聽見了父母的呼喚。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餘玖手腳並用的向前爬行。
瓦礫中,不斷有溼漉漉的液體滲透下來。
是下雨了嗎?
黑暗中,餘玖的手指上沾了溼漉漉的液體,她把手指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腥甜的味道。
不,這不是雨水,這是血!
“餘玖……”虛弱的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
這聲音卻彷彿在餘玖的腦子裡炸開了一道白光。
這裡是她的家,是地震後她被掩埋的地方,是她眼睜睜看着父母被壓在瓦礫下面,一點點流盡鮮血慢慢死去的地方。
“啊啊啊啊!”餘玖陷入了崩潰,她不顧一切的大叫着撲過去。
徒手抓着石頭,想要把石頭搬開,想要救出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親人。
然而地面再次搖晃起來。
頭頂的碎石紛紛墜落。
不要,不要……
黑暗中,小小的餘玖發出絕望的哭喊。
不要奪走他們!
或是……把我也帶走,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
只要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就是死了她也不怕!
“小鳩!”
地面的搖晃突然停止了,餘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鳩,爲師在這裡。”
餘玖呼哧呼哧的喘,大哭過後,鼻涕眼淚淌了一臉,她想擡手去擦,但是胳膊卻重似千斤,她動彈不得。
不知誰的手撫上了她的臉,替她擦淨了臉。
她睜大眼睛,很想看清對方,但是她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