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雨的馬車一路回到城中小院。
小舍兒晚些也趕着馬車回來,還順便把小咩咩也帶了回來。
餘玖仍是一身男裝坐在慕朝雨的小書房裡。
慕朝雨低頭寫信的時候,她就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
慕朝雨連着寫了三封信才停手,擡頭就見他那沒心沒肺小徒弟臉上帶着笑,不知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時不時還偷偷捂嘴。
小傢伙是想起與楊瀚庭在街上時的事情了吧。
慕朝雨脣角的弧度冷了下來。
“小鳩。”
餘玖沒有聽見他的招呼,仍在自顧自的偷笑。
此時她的心裡確實是在想着楊瀚庭。
雖然楊瀚庭煩了她一通,但她也捉弄了他,還騙他說自己的名字叫豆倪晚。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他居然信了!
還一本正經的稱她爲豆姑娘!
不行了,太逗了,她要笑死了。
伏桌,23333333……
慕朝雨看着小鳩趴桌,小拳頭不斷敲打着桌面,砰砰的響,他手上的毛筆尖也跟着這種震動頻率,墨汁一個勁的滴答、滴答……
“小鳩。”慕朝雨提高語調。
“啊?”餘玖如夢初醒,停止了手上的捶打。
慕朝雨鳳眸微垂,盯着面前的信紙。
餘玖順勢看過去。
我去!
紙上盡是墨點。
“師父你的手怎麼抖成這個樣子?”她關切的詢問,是老年癡呆前兆麼?
慕朝雨眉毛都快要皺到一塊去了。
餘玖一臉純真。
慕朝雨默默把滿是墨汁的信紙團成一團,丟進了紙簍。
“師父,要我幫忙嗎?”餘玖試探的問。
她很擔心慕朝雨會追問起她有關楊瀚庭的事,所以眼睛“不靈不靈”的,都快閃出星星來了。
“幫爲師磨墨。”慕朝雨指了指硯臺。
餘玖馬上湊過去,捲起袖子,拿起墨條。
嘿咻,嘿咻。
使勁磨墨。
“你跟楊瀚庭是怎麼回事?”慕朝雨突然問出一句。
餘玖手一哆嗦,磨條啪嘰一下掉進了硯臺裡。
墨汁四濺,弄了慕朝雨一身。
慕朝雨低頭看着滿是墨汁的衣裳。
餘玖慌了神,“師父你別動,我幫你擦……”
拿起帕子,餘玖就往慕朝雨身上擦。
結果不擦還好,這麼一弄墨汁暈開了,看着比剛纔還要多。
餘玖苦着臉,“師父,我真不是故意的。”
慕朝雨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再繼續“肆虐”下去。
“你是怎麼被楊瀚庭看到的,他沒有看穿你的身份吧?”慕朝雨緊緊盯着她。
“沒有啊,他不知道我是誰,還傻呼呼的問我叫什麼呢,我騙他說我叫豆倪晚。”說起這名字她又忍不住要笑。
豆倪晚,逗你玩!
聽了這話,慕朝雨緊鎖的眉梢才稍稍鬆開些。
“兩天後我們就要離開,你不要再惹麻煩,楊瀚庭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命犯桃花,你離他遠些。”
餘玖嘟着嘴。
她又不是闖禍精,憑什麼這麼說她。
再說又不是她特意去招惹楊瀚庭的,一切都是意外,巧合。
慕朝雨嚴厲的叮囑了她一番。
餘玖老實的聽着,時不時點頭。
看着自己徒弟乖巧的模樣,慕朝雨越發滿意,擡手想要去摸她的頭,不想餘玖卻偏頭避開了。
“我都是大人了,總摸人家頭會長不高的。”餘玖嘟嘟囔囔。
慕朝雨的手停在半空。
就在這時,杏林出現在門外。
“郡王,晚膳好了。”
沒等慕朝雨發話餘玖先跳起來,“吃飯啦,肚子好餓。”
慕朝雨垂眸看了看自己那身墨汁,默默先去換了衣裳。
晚飯時,慕朝雨說起福郡王府發生的事。
“柳氏真的死了?”餘玖問。
慕朝雨微微頷首。
“那……慕順言的生母怎麼樣了?”餘玖問。
慕順言的生母終於尋到機會,親手爲自己的兒子報了仇,可是她在福郡王府連個妾室的名份都沒有,出了這種事自然是要被處置了,或是被送到官府。
“她服毒自盡了。”慕朝雨淡聲道,就好像在談論盤中菜味道的鹹淡。
“毒?她手裡哪裡來的毒?”
“誰知道呢。”慕朝雨頭也不擡,筷子上夾了菜送到她碗裡,“不過這樣也好,她死的沒有一點痛苦,達成了自己的心願,她死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
餘玖不禁愕然。
生何其可貴。
俗話說,螻蟻尚且偷生,人理應愛惜生命。
可慕朝雨卻說慕順言的生母死時還帶着笑……但凡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誰會願意去死呢。
慕朝雨又夾起塊肉放進她碗裡。
“她如果活着,那些人會讓她生不如死。”
餘玖不得不承認慕朝雨說的對。
福郡王府要是把她送到官府,那些人還不得把她往死裡折磨?沒錢沒勢的女子進了大牢,就跟進了地獄沒什麼兩樣。
還不如死了乾淨。
用過飯,慕朝雨帶她整理了一番藥箱。
這是他們隨身帶着的東西,前往長洲國路途遙遠,也不知路上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居家旅行的必備藥要提前備齊。
整理好藥箱,已經到了就寢的時間了。
慕朝雨瞥了眼還是少女姿態的小鳩,“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還跟杏林一塊睡。”餘玖向他一齜小白牙,沒等他答應,哧溜一下就往門外溜。
誰知還沒等她溜出門去,胳膊被人猛地抓住,緊接着眼前的景物天翻地覆,她向後倒了下去。
她閉上眼睛,可是卻沒有等來後背撞地的疼痛感。
她被慕朝雨接住了,倒在他的懷裡。
“暖牀本是你的任務,你想往哪去?”慕朝雨的嘴脣就在她的耳畔,呼出的氣息擦過她的臉頰,低啞的嗓音不似平日那般冷淡寡情。
餘玖心裡撲通撲通的跳,面上卻只能裝着冷靜。
“師父,現在都夏天了,還暖牀……”
師父,你就真的不怕長痱子麼。
慕朝雨從上面俯視着她的臉,燭光輝映間鳳眸裡似乎也在跳躍着相同的火苗。
“爲師畏寒,就是夏天也是需要有人暖牀的,你當初說什麼永遠都會照顧爲師,我看也不過如此,真是隻白眼狼,才長大些就想着早早擺脫爲師,去自己找樂子,把爲師一個人丟在屋裡,大半夜冷的睡不着覺……”
聽着慕朝雨的控訴,看着他那張宛若仙人般英俊的臉,餘玖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師父,你的身體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這撩人的技術卻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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