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雨回千總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餘玖便把她白天發現的“意外”和他說了。
聽到小傢伙自己提起去花樓,慕朝雨眼底暗芒浮起。
餘玖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正滔滔不絕的說着楊瀚庭和千總楊紹文的事。
末了她還總結道:“師父,你喜歡病美人嗎,我看着那個女子病的不輕。”
“爲師不喜歡病美人。”慕朝雨幽幽道。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啊?”餘玖隨口問了句。
慕朝雨看向她,“爲現的喜好你不知道?”
呃……這話讓她怎麼接?
師父,你越來越溜了。
慕朝雨聽說了楊瀚庭和他堂兄的事後卻沒有摻合,也沒有干預的意思。
餘玖更是意外。
“師父,你不管管楊大人嗎?”
“他又不是爲師的兒子。”慕朝雨靠在榻上翻看着書卷,頭也不擡。
餘玖腦海裡不禁浮現出楊瀚庭規規矩矩的在她跟前叫“師孃”的模樣。
哎呀,好羞恥!
她捂着臉偷笑。
慕朝雨一直看書到後半夜,餘玖一覺睡醒,發現他還在看書。
“師父……”她迷迷糊糊的叫了聲。
“嗯?”
“你怎麼還沒睡。”
“就快了。”慕朝雨又翻了一頁。
餘玖挪動幾下湊過來,發現慕朝雨看的不是醫書。
“這是什麼?”
“長洲國國史。”
餘玖揉了揉眼睛,“師父,你研究這個做什麼?”
“閒來無事隨便看看。”
騙鬼呢?
餘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閒來無事就會睡覺,哪天見你閒來無事到後半夜。
慕朝雨不睡,她也睡不踏實,靠在他的身邊抓着他的一縷銀髮擺弄着。
院裡隱隱傳來說話聲,真的不十分真切。
餘玖側耳聽了聽。
“什麼事?”慕朝雨向外面喚了聲。
不一會杏林進來,“楊大人與千總大人打起來了,傷了不少地方,楊大人的小廝過來討藥。”
餘玖與慕朝雨默默對視一眼。
好吧,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慕朝雨帶着餘玖趕到前院時,楊瀚庭正怒衝衝坐在椅子上喘着氣。
餘玖上下打量楊瀚庭,只見他釦子也掉了,袖子也破了,頭髮也散了。
真的是好狼狽啊。
“千總大人呢?”餘玖問。
不提這個還好,楊瀚庭一下子跳起來,“管他做甚,他死了纔好!”
慕朝雨冷哼了聲,“你還沒小鳩懂事,說這種沒用的氣話。”
楊瀚庭看着慕朝雨拿出藥來遞過來,賭氣的扭過頭不看他。
餘玖把藥接過,打開瓶口,挑出藥來去擦楊瀚庭的臉。
“他自己有手。”慕朝雨冷冷訓斥道。
餘玖卻不以爲意,處理這種外傷她最拿手了。
擦完了這邊臉,她又扳住楊瀚庭的臉,逼他把臉轉過來。
楊瀚庭本想躲,卻被餘玖扯住了頭髮。
“亂動什麼,當心破了相以後討不到老婆。”
楊瀚庭冷笑,“我堂堂內務府六庫郎中如何就討不到老婆了。”
餘玖笑嘻嘻的,“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你看我師父,先不說他家境怎樣,單是他這張臉擺在這裡,就會有無數女子撲上來,哪裡還用得着去討。”
楊瀚庭斜了慕朝雨一眼。
慕朝雨表情嚴肅:“爲師對其他女子沒有興趣。”
楊瀚庭險些吐出口老血來,“滾滾滾,你們是故意來氣我的吧?”
餘玖繼續幫他臉上擦藥,“好好的,你跟千總大人打的什麼架,你們又不是小孩子。”
“還是不因爲他……”楊瀚庭頓了頓,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算了,不說了。”
餘玖替他擦好了藥,下去淨手。
慕朝雨坐下來,看着他鼻青臉腫的臉,“你們誰勝了?”
楊瀚庭氣哼哼的。
他堂兄是習武出身的,你說誰會勝?
慕朝雨微微頷首,“看來你堂兄手下留情了。”
“慕朝雨……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是你自己看不清。”
楊瀚庭沉默了。
沒錯,他堂兄是手下留了情,不然就憑着他這小身板,還不夠對方一頓揍的。
不過他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楊紹文既然娶了邱扶風,就算再邱扶風有心計,可她也不過是爲了能得到他的心。
可楊紹文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還包養了個花樓的女子。
慕朝雨陪他坐了半天,臨走丟下一句,“其實,你們兄弟倆挺像的。”
楊瀚庭沒反應過來。
什麼挺像的?
一連幾天,他和楊紹文見了面連話也不說。
楊紹文最後索性不回府,住到軍營去了。
楊瀚庭自覺勝了他堂兄一籌,不想邱扶風派了丫鬟來給他帶話,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這一下可把楊瀚庭氣壞了。
他是爲了誰纔跟堂兄大打出手的!
楊瀚庭氣的把自己關在屋裡喝悶酒。
一整罈子見了底,門外有人敲門。
小廝進來道:“福郡王請您去吃酒。”
楊瀚庭以爲自己耳朵聽差了,“誰主我?”
“福郡王。”
楊瀚庭搖搖晃晃的出門去,小廝引着他來到府門外。
只見一輛馬車停在那兒,慕朝雨單手挑着車窗簾,似有些不耐煩了,“爲何來的這麼慢?”
“你,你這是……”
“楊大人,上車吧。”餘玖笑嘻嘻的冒出腦袋來。
楊瀚庭擡腿就要上車。
慕朝雨冷冷丟出一記眼刀,“你的車在後面。”
慕朝雨的習慣,從來不與別人同乘,小鳩丫頭除外。
楊瀚庭無法,只好上了後面的馬車。
等到下車時他不禁傻了眼。
慕朝雨竟然請他來花樓喝酒?
而且就是那天他看到堂兄楊紹文與那女子所在的房間。
桌上擺滿酒菜,慕朝雨擺手遣散了周圍倒酒的鶯鶯燕燕。
楊瀚庭一臉懵逼,“慕朝雨,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沒什麼,出個診而已。”他淡淡道,“順便吃個飯。”
“出診?”楊瀚庭不明所以,“誰請你出診?”
“楊千總大人。”
楊瀚庭眼睛頓時立了起來。
餘玖倒了酒送到他面前,“他請我師父給一位女子看病,因爲她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我師父不便一個人來,而那位病人又不能上千總府去。”
楊瀚庭皺着眉:“你們說的病人是誰?”
房門打開,餘玖笑着指了指門口,“就是這位姑娘。”
門外走進來一名少女,身材瘦削,尖尖的下頜。
正是那天被楊紹文擁在懷裡的那名風塵女子。
楊瀚庭心裡怒火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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