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血 色
月色潑灑而下,莫言黑色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撲下,沫蟬渾身詭異地滾燙,不明白自己明明想要推開,可是身子卻更像是在邀請!
莫言手顫抖着撫下,她比他想象中更美……
沫蟬在心底無聲哭泣,“舞雩,救我。不要讓我吸血鬼的血控制了我,求你!”
“蟲,不要再逃了。”莫言沙啞地俯下來,伸手攥緊沫蟬的腰,手堅定用力,將她的身子拖到他身.下……他忍心不顧她驚恐的目光,與顫抖的掙扎,雙手霍地分開她的腿……
他這一分神的剎那,沫蟬忽然警醒,憤恨朝莫言呲出犬齒——她自己不知道,她左右兩顆犬齒在幽幽月光燈影裡忽然長大,而她原本漆黑的瞳仁也於這一刻詭異蒙上一層血色轢!
莫言聽見聲音不對,擡眼望去,卻已經遲了一步。
沫蟬猛地從牀.上撲身而起,飢餓地凝向莫言血脈賁張的頸子,猛獸一般直撲過去!
莫言大驚,身如電閃,猛地向後直竄而退衾!
可是沫蟬,那原本只是凡人軀體的姑娘,卻以絲毫不遜於他的速度,玉白身子劃出白色影霧,朝着莫言再追過去!
莫言縱然速度快,卻沒想到沫蟬也會這樣快;再加上他擔心沫蟬的反應,自己的速度便打了折扣……他沒算準背後一個被沫蟬移動過位置的櫃子,後背重重撞上櫃子,“砰”地巨響!
沫蟬房間原本狹窄,兩人速度又都快如閃電,反應之間連眨眼之間的猶疑都不允許。莫言這一失算撞上櫃子,沫蟬迅疾飛身追上,如同狂怒的小貓,雙腿自然盤住莫言腰桿,而雙手便扳住莫言頭頸,張開一雙犬齒已經伸長外露的口,狠狠朝莫言咬了下來!
“蟲!”
沫蟬撲過來的那一瞬,莫言終於看清了沫蟬在夜色中伸出脣外的犬齒,還有那一雙染上了血色的瞳仁!
還有,她那忽然幾乎能趕得上他的速度!
莫言驚痛,幾乎窒息。
難道沫蟬終究被喬治的血控制,進而完成了向吸血鬼的變身?!
沫蟬雖然速度變快,可是卻還趕不上身爲二號公狼的莫言。莫言此時還有機會閃躲,或者使出狼的本領,對攻而上,咬斷沫蟬的頸子!
可是莫言卻不能這樣做。
一個遲疑之下,便被沫蟬纏住,更惡狠狠咬了下來!
一切的發生都在電光火石之間,莫言剛想自衛,門外卻忽然傳來秦雅的語聲,“沫蟬啊,你房間裡怎麼了?大半夜的,是什麼乒乒乓乓的?”
拖鞋聲颯颯走向門口,秦雅經過莫言的行軍牀,看空空的,便納悶兒地問,“莫言那孩子呢?去衛生間了麼?怎麼也不開燈?”
莫言聞聲一怔;沫蟬卻陷入瘋魔,完全不在乎秦雅正在走來……
莫言低低警告,“蟲,你快醒過來!”
沫蟬卻呲着牙朝莫言一聲飢餓地低吼,再度狠狠咬下來!
秦雅已經推開了門——
莫言原本還有機會自保,只要他及時推開沫蟬……可是如果真的推開了沫蟬,秦雅推門進來就會看見沫蟬此時的樣子!
而且更危險的是,沫蟬現在對血極度渴望;陷入瘋魔的她,根本不會顧及秦雅是她的母親,說不定她會爲了滿足對血的渴求,而撲上去咬秦雅!
身爲凡人的秦雅,如何躲得開?!
機會只有千鈞一髮,留給莫言選擇的時機也只有那千鈞一髮……
莫言凝望着盤住他的腰,用那般飢渴目光凝望他的沫蟬,忽地笑了。
“傻瓜,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對我這樣親密,能用這樣的目光望着我……雖然此時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樣,不過卻也算我心願得償了。蟲,我愛你。”
千鈞一髮轉瞬流逝,莫言放棄了最後的自衛機會,他含笑凝視眼前的沫蟬,鬆開手,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秦雅推開了房門的剎那,沫蟬低低獸吼着用犬齒刺穿了莫言的血管……
接下來秦雅驚叫,“沫蟬,莫言!你們,你們在做什麼?!”
莫言死死咬住牙關,忍住沫蟬咬穿血管、貪婪飲血剎那想要溢出口的呻.吟,只伸手按住沫蟬的後腦,將沫蟬緊緊藏在他肩上,擡眼向秦雅歉意地笑,“六嬸,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老先回臥室,我馬上過去跟您解釋。”
“你們,你們……”
莫言忍着身子裡血液急速被吸走的疼痛,努力地笑,“六嬸,我愛她,愛沫蟬,已經很久了。”
沫蟬第一次飲血,雖然貪婪,卻好在所需量還不多。更因爲人狼的血液中,也許天生有能剋制吸血鬼的因子,沫蟬飲下幾口便昏沉沉滑倒下去。
莫言按住頸動脈的血流,環抱住沫蟬的身子,將她緩緩放在牀.上,拉開被子蓋住她身子。
她睡熟了,面上是孩子般的甜美和滿足。莫言凝着她的睡顏,伸手抹掉她脣邊的一抹血痕。
看見她這樣,他便真心覺得,即使被吸血,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莫言封住自己的頸動脈,抓過外套來立起衣領,這才走出沫蟬的房間去,走向呆呆坐在門外的秦雅。
莫言雙膝跪倒下來,“六嬸,您要怪,就都怪我吧。是我情不自禁……六嬸你打我吧,怎麼都好。”
秦雅看着莫言的樣子,嘆了口氣,“六嬸不是封建的家長,六嬸我也曾年輕過。坦白說,莫言從你剛搬進這個家門來的那天,我就覺得奇怪。如果只是普通的親戚,你似乎也不用非要搬進來住;而且眼睛一直繞着沫蟬打轉。”
秦雅垂下頭去,“從那時開始,我就懷疑你們倆的感情,早已超脫了族姐弟去。”
“是。”莫言乖順承認。
“唉,”秦雅深深嘆氣,“沫蟬那孩子,從暑假去了青巖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可是也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不夠稱職吧,竟也一時說不清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了。”
秦雅頓住,深深望着跪在面前的莫言,“難道,是你們在暑假的時候,已經產生了感情麼?”
脖子裡的血雖然不再奔流如注,人狼的血有自行治療的功能,但是那血依舊細細地從傷口悄悄地流淌出來。莫言脖頸之間已是一片濡溼。他有些頭暈,卻絕不容自己有半點異樣,認真地擡頭回答秦雅的問題,“六嬸,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唉,算了。”秦雅疲憊地伸手撐住桌子起身,“夜深了,你也去睡吧。別吵了鄰居。明天一早我得給你六叔打個電.話。莫言,這件事我雖然理解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但是我總歸要聽你六叔拿主意才行。”
莫言叩頭下去,“侄子明白。”
秦雅有些疲憊地走進房間去,關嚴了房門。莫言跪在原地望着那扇門良久,方起身走向大門。
沫蟬咬他,傷口問題不大,但是問題卻有可能出在血液裡。沫蟬雖然變身還不完全,但是今晚的表現已經是吸血鬼的情狀,那麼他被吸血鬼咬過,便也有可能同樣出現被初擁的危險……
一旦他的血也產生了問題,那麼他也有可能變成吸血鬼。
莫言獨自走進黑暗的世界,無聲離去。
隔日早晨,沫蟬醒來神采奕奕。
她照常起牀洗漱,卻發現媽彷彿一夜沒睡,疲憊地坐在外頭看着她。
“媽,您這是幹嘛?美劇看多了,晚上睡不着了麼?”
秦雅嘆了口氣,“我給你爸打電.話了,把你跟莫言的事情說了。你爸的意思是,希望你們暫時冷靜一下,萬事等他回來再說。他們工地那邊已經下霜了,他這幾天就回來了。”
沫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媽,您說什麼呢?什麼我跟莫言的事?”
她全然不記得昨晚的事。莫言臨走,沒忘了換掉她的夢境。
親眼看女兒這副反應,便皺眉,“我昨晚什麼都看見了。你不用再隱瞞媽了。談戀愛不是什麼壞事,莫言也是個好孩子。只是要看你爸爸是否能接受你們同族而戀的事。你要知道,你爸爸在這些方面還是有些傳統。”
沫蟬怔住,“媽,您說你昨晚看見什麼了?”
秦雅看女兒竟然還這麼問,也有點臉紅,“沫蟬,媽不是怪你。你跟莫言好好在一起,媽是支持的。等你爸回來了,我也會好好勸你爸。”
沫蟬急得扯住母親手腕,“媽您告訴我,昨晚你究竟看見什麼了!”
秦雅怔怔望女兒,繼而嘆了口氣,“沫蟬,你昨晚跟莫言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女兒昨晚幾乎光着身子,盼着莫言的腰,兩人火熱地纏在一起,都是衣衫不整……而且發出那麼大的動靜……
更讓秦雅不能不直視的是,女兒的睡衣上,微微染了血痕……
想來,一切已經這樣了。
沫蟬聞言倒退兩步,“媽,您說什麼呢?”
秦雅鄭重望着女兒,“媽是過來人,相信不會看錯。”
沫蟬不敢在家裡多呆,不敢面對睡衣上和牀單上那幾抹刺眼的紅。
她不記得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卻不能無視自己身子今天一早奇怪的感覺——彷彿有奇異的滿足感,彷彿這副身子不像是從前的自己。
況且還有媽的話。她就算再不相信莫言,她也沒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啊!
難道昨晚,她真的跟莫言……?
媽的,難道是莫言在知道她發.情之後,因爲嫉妒她想要主動跟莫邪在一起,便把她強行給……!
沫蟬腦子實在太亂,亂到沒辦法冷靜思考。
走進公司,木木地站在電梯前。就連紈素跟他打招呼,她竟然都麻木不知。
紈素蹙眉拍了她一下,“沫蟬,你今天怎麼了?昨晚沒睡好麼?”
沫蟬一震,轉頭來望紈素。
晨光裡的紈素,依舊是熟悉的白裙黑髮,可是那五官眉眼卻生動如畫,簡素之中更顯清麗,讓人移不開眼光。
沫蟬便努力擠出一抹微笑,“紈素你來上班了啊?哎,誰讓你美得這麼耀眼,我都一時沒敢直視。”
“又來了你。”紈素紅了臉笑,“你是不是怨我休息了這麼久,於是你不得不代我的班,將我的工作都扛過去了啊?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請你吃頓大餐的!”
沫蟬聽見說又要被請客吃飯,就有些走神。上回三書請她吃飯,結果出了那麼個大亂子……她果然,沒有被請客吃飯的命。
“不用了,嘿。”沫蟬便拒絕。
紈素擔心地伸手去摸沫蟬的額頭,“你該不會是病了吧?”繼而一叫,“呀,果然很燙!沫蟬不然你請假休息一下吧。工作的事不必擔心,該我替你扛過來了。”
沫蟬望着紈素,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休息?可是我休息的話,能做什麼呢?”
休息的話,就更沒事情做,於是要在家裡面對媽說的那些話?或者還是絞盡腦汁去回想昨晚的細節?
不,她都不想。
“休息的話,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啊。”背後忽地傳來一線慵懶的聲音。
沫蟬便渾身一緊,不敢轉頭。
這時候最不想見的,就是他啊……
倒是紈素興奮回眸,望見那個緩步走過來的人,雙眸放出光芒,“琉森!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沒想到這麼巧就遇見你也來公司!”
沫蟬低低垂下頭。
雖然不是那麼甘願,可是這一刻還是多少有點感謝有紈素這麼在中間隔着。否則她要如何面對他?
琉森緩緩走到沫蟬身邊站定。沫蟬低垂着頭,能看見他腳上那雙赤腳穿着的三節頭皮鞋。褲管依舊高高地挽起,露出一截腳踝。
“不巧。”他這是回答紈素。
“哦?”紈素目光越過中間的“矮樹樁”,掠向琉森。
琉森卻沒接着那凝視,只轉頭望向身畔的矮樹樁,“我不是巧合在今天早晨來上班,我是故意選這個時間來上班——因爲她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出現在電梯前。”
“我這樣跟着她,看着她走進公司大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琉森說着,這纔將目光緩緩擡起,淡漠落在紈素面上,“真不好意思謝小姐,我跟你一點都不巧,我是跟她的必然。”
這個時間正是上班的高峰,電梯前站滿了人。琉森的語調雖然不高,但是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還是被周遭的人聽了一個清楚。
紈素面上便掛不住,清麗的笑容宛如秋日的蓮花,一瓣一瓣地凋落下來。
她卻還要強地淡然一笑,“是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真不好意思。”
琉森卻並沒興趣繼續跟紈素搭話下去,只是偏頭繼續盯着沫蟬的後腦勺,“哎,我跟你說話呢:休息的話,也有許多事情可以做啊。不如聽紈素的吧,今天就休息一天。”
之前他對紈素的不客氣,沫蟬如何聽不見——心底是有小小安慰,可是卻也捏了把汗。不管怎麼樣,人家紈素是女孩子,這又是大庭廣衆。沫蟬知道不能再繼續逃避,只好咳嗽了聲,“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啊。電梯來了,上電梯吧。”
衆人都上了電梯,人挨人、人擠人,先前的尷尬因此而非但沒能散去,反倒更不自在起來。
琉森繼續更近距離地盯着沫蟬的後腦勺,“能做的事情很多啊:比如逛街、吃飯、看電影、買衣服。”
沫蟬沒出息地一口就被自己的唾沫給嗆着。
他怎麼這麼說呢?電梯裡的人,哪個聽不懂這幾個詞兒連綴起來的意思,就是要約會談戀愛啊!
沫蟬趕緊遮掩,“哦,我是挺喜歡跟閨蜜吃飯、逛街、看電影、買衣服的。我們這個週末也約好了,就是去吃飯、逛街、看電影、買衣服。”
琉森清清淡淡嘆了口氣,“我說的是我。夏沫蟬,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跟我談戀愛去吧。”
沫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電梯來的。
雖然電梯裡有大半是這幢大樓裡其他公司的,但是好歹跟《紅繡》和《探秘》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更要命的是,紈素就在身邊。
等電梯到了他們公司的樓層,紈素都下了電梯,她卻還木在原地。
琉森也都出了去,卻只能笑着回頭,懶洋洋伸開雙臂撐住電梯門,彷彿沒看見滿電梯的人似的,獨獨垂眸笑着凝望她,“小傻瓜,還不走?難道要我抱你下去麼?”
全電梯的人都笑了,沫蟬張大嘴巴有點不知所措。
他嘆息,伸手過來遞到她眼前,“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那就不要再自己絞盡了腦汁去想。只需要握住我的手就好了,我來帶你走。”
沫蟬渾身巨震,仰頭望向他的眼睛。
他含笑點頭,在電梯中衆人善意的目送下,牽着沫蟬的手,引着她走出了電梯。
紈素面上有些蒼白,還努力立在門口一直等着他們倆,看見沫蟬走出來便強顏歡笑,“沫蟬,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已經……,呃,真是恭喜了。”
沫蟬有點難受,“紈素,你別這麼說。是我,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是沒辦法解釋琉森爲什麼是莫邪,而莫邪又是誰,怎麼會故意扮作另外一個身份行走人世間。
琉森卻攬過話茬兒來,“那就多謝你了,謝小姐。”
琉森挑了挑眉,“謝小姐幫人幫到底,回辦公室幫她打個病假條吧。我是準備當面跟主編請個假的,不過爲了不讓那老頭兒太驚嚇,我還是就這麼先帶她走了。”
琉森說罷,牽住沫蟬的手,掉頭便走。沫蟬有點驚嚇,“哎,我至少也得先跟我們主任當面請個假啊!要是他不批准呢?”
“他敢!”琉森忽地蠻橫呲了呲牙,“走就是了。”
過了上班的時間,下行的電梯裡除了他們倆,便空無一人。
沫蟬還是擔心,“這樣,不好吧?”
“我覺得很好啊。”他握緊她的手,“好得不能再好了。好極了。”
他一用這樣的語氣,那就是準備執拗到底了。沫蟬只能嘆了口氣,“那好吧,實在不行就讓他們當我曠工好了。可是我們去哪?”
他挑眉看她,“我不是告訴過你了麼?逛街、吃飯、看電影、買衣服。”
他眯了眯眼,“或者直接說:談戀愛去。”
沫蟬想起他昨天說過,遺憾沒能跟她正式談過戀愛呢。沫蟬垂下頭去,“你還來真的啊?”
“當然來真的啊!”他哼了一聲,“我對你,什麼時候不是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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