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在額頭形成了一個“川”字，臉上一片冷厲之色。
他擡手揉了揉眉心，將皺在一起的皮肉揉開一些，才道：“外公，厲家一脈你這一房就生了我媽和我舅舅，我媽當年是怎麼走的您還記得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卻提起了厲文婷。
厲文婷的一生，就是個悲劇。
她就是家族聯姻的犧牲品，當年的厲家就算不用和陸家聯姻，也頂多發展得慢一些。
根本不可能被湮滅在殘酷的競爭中。
可是在外公的安排下，她認識了陸鼎文。
她是標準的大家閨秀，上流名媛，在家族利益面前，選擇了臣服。
所以纔有了後來一生的悲劇。
電話那頭的外公沉默一會兒，才道：“當年文婷的事確實是我識人不清，以爲陸鼎文會是個好丈夫，沒想到卻害了她。”
“可是，家族聯姻也不像你想的那麼複雜，這次和之前不一樣，我快要退下來了，而且最近上面風聲緊，有人聯合起來要跟我抗衡，我不得不防啊。”
“陸凌，我當年答應過你媽媽，會將你們兄妹三人照顧好，就是因爲她的婚姻失敗，所以我現在才爲你考慮啊。”
外公在那頭勸說道。
“外公，有件事情你知道嗎？”
“幾年前，有一次我和瑤瑤收拾我媽的遺物時發現，她沒嫁人之前有過一個關係不錯的異性朋友，雖然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相戀過，但肯定關係匪淺。”
“就算那樣，她還是聽從了你的安排，嫁給了我爸，但她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的，你也知道。”
“她走了這麼多年我爲什麼對小三和她的兒子不理不睬，不爲我媽討還公道？”
“那是因爲錯的根本不在她們身上，與其說我媽是心中鬱疾氣悶而死，不如說她是用這種方式解脫痛苦，和家族抗爭。”
“她當初之所以沒有反抗聯姻，是因爲身爲長女，承擔着家族的責任，所以聽從了家裡的安排。”
“而在婚後她也努力過，甚至也許喜歡過我爸。”
“可那點點喜歡卻抵不上他終日流連花叢的消耗，這才讓她生不如死，活不下去，一死以解脫。”
“小時候我是恨我爸爸和姚鑫甚至陸銘的，可是現在，隨着我自己有了喜歡的人和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來看，她們並不是罪魁禍首。”
“就算不是她們，也會是別人，所以，罪魁禍首是家族聯姻，是一手將她推入深淵的你。”
陸凌話說得很慢，也很艱難，但……這是他積壓在心底多年的話。
既然今天外公要重蹈覆轍，想插手他的婚姻，那他就不得不將這話說一說了。
“……”
電話那邊傳來幾聲急促的呼吸，良久沒有動靜。
陸凌靜靜的等着，等着外公大發雷霆，可是等了很久並沒有等到他的怒火。
“陸凌，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所以學會頂撞和戳我的痛處了是嗎？”
那邊傳來頹廢和痛切的聲音，聽起來又悲傷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