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不要!”韓珏衝到崖邊的時候,只看到夏曦最後的一片衣角,白色的紗衣如雲,很快淹沒入蔚藍的深海,只濺起一層小小的浪花。
這一刻,韓珏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追隨着她墜落的痕跡。
兩個人很快消失無蹤,海面上依舊波濤洶涌,海浪聲聲,拍打着岸邊的岩石,發出震耳的響聲。
然而,海水之下,卻是異常的安靜。韓珏水性極好,他在水中如同一尾魚一樣,快速的遊動着,漫無目的的尋找着夏曦的身影。
海水冰冷刺骨,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在水下尋找一段時間後,到水面換氣,然後再繼續尋找,他機械的重複着相同的動作,他的腦海中殘存的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生死,都要找到他的曦曦。
在海中想要尋找一個人,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也許是他們心有靈犀吧,韓珏覺得,他似乎是被一種力量牽引着,他固執的朝着一個方向,他的心似乎知道他的曦曦在那裡一樣。
在蔚藍的海底,他終於看到了她的曦曦。她緊閉着雙眼,微微的舒展着手臂,一頭如海藻般柔軟的長髮,纏繞着她的身體,她白色的紗裙隨着水波輕輕的盪漾着,她就像是一隻漂亮的美人魚,正隨着重力向下,一點點的下沉着,沒有一絲的掙扎,她白皙美麗的臉龐,甚至看不到任何痛苦的表情。
也許,在她的心裡,爲他而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韓珏如箭一樣的游過去,雙臂環入她腋下,纏住她柔軟的腰肢。夏曦的身體很輕,軟的像棉花一樣,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她帶出了水面。
他們漂浮在水面上,夏曦軟軟的靠在他胸口,早已失去了知覺。
韓珏不敢耽擱,他緊抱着夏曦,抱着這個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的女人,朝着距離他們最近的一片海灘游去。
在水裡浸泡的太久,幾乎已經失去了冰冷的感覺,但韓珏把夏曦帶到沙灘上,猛烈的海風一吹,他都忍不住顫抖,更別提夏曦了。
她倒在柔軟的細沙上,黑髮白裙,細嫩的肌膚白的幾近透明。只是,她的身體太冷太冷,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抱着她的感覺就像是抱着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屍體。
她只剩下最後一絲微弱的呼吸,韓珏一邊按壓着她的胸口,一邊給她做人工呼吸。
他拼命的大喊着她的名字,可夏曦完全的聽不到,也感知不到。
“曦曦,林夏曦,你醒一醒,別丟下我!”韓珏口對口的給她渡氣,他英俊的臉龐上不停有冰涼的液體落下來,卻已經分不清是海水,還是他絕望的淚。
只是,他的眼睛是溼潤的,他喊她的聲音越來越沙啞。
“曦曦,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韓珏拼命的按壓着她的胸口,紅着眼睛,機械的重複着同一個動作。
而夏曦似乎真的聽到了他的召喚一樣,她突然咳了一下,脣角溢出一些灌進去的海水。她的身體微弱的動了下,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簾。
“曦曦,曦曦,你終於醒了。”韓珏激動的抱住她,兩具冰冷的身軀,緊緊的貼合在了一起。
夏曦被他擁在懷裡,她非常吃力的擡起手臂,抱住他的腰身,聲音微弱的呢喃着,“韓珏,我聽到你在叫我。”
“我,是我在呼喚你,林夏曦,你不能丟下我。我們要一起老,一起死……”韓珏的眼前逐漸的發黑,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弱。
他傷的很重,渾身上下都是青紫的傷痕,也不知道究竟流了多少血。後來,又在深海中拼盡力氣的尋找她。他一直靠着一股意念支撐着,現在,意念散了,他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昏厥前,他還在戀戀不捨的吻着懷中心愛的女人。
當120救護車把他們救起的時候,他們還緊緊的抱在一起,怎麼都分不開,醫護人員無奈,只好把他們一起擡上救護車。
救護車還未到達醫院,韓珏就已經醒了,受了這麼重的傷,一般的人早就支撐不住了,而他驚人的毅力,連醫護人員都不得不佩服。
韓拓和慕逸塵早已守在醫院中了,韓部長還在飛回來的航班上。
夏曦被推進了搶救室後,韓珏直接跌坐在搶救室門外的椅子上,血水和海水在他身下模糊了一片。
“阿珏,你身上都是傷,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這裡有逸塵盯着,你放心,林夏曦又跑不了。”韓拓看着弟弟一身的傷,擔憂不已。
“嗯。”韓珏點頭,單手撐着牆壁,有些吃力的從位置上站起來。
這個時候,他的確要保護好自己,爲了夏曦,他不能讓自己倒下。
韓拓陪着韓珏去檢查,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傷,又泡過海水,甚至已經發炎化膿了。醫生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皺眉說道,“帶着一身傷跳進海里,被海水一蜇,該是怎樣的疼呢,普通人早已疼昏過去了,你居然能硬撐到現在。”
韓珏躺在牀上,一雙深諳的眼眸默默的盯着頭頂雪白的天花板,沉默不語。
其實,他終究是人而不是神,他根本沒有別人眼中的那麼頑強,他只是被一股信念支撐着而已,而人一旦有了信念,就會變得無堅不摧。
“姓程的呢?”韓珏突然出聲問道。
“你放心,姓程的和餘黨都已經被抓住了,這件事也算是有了了結。”韓拓坐在他身旁,沉聲說道。
韓珏淡漠的點頭,深眸微眯着,似乎想到了什麼,沙啞的繼續說道,“慕逸塵是韓家保下來的?”
真是個如斯精明的人,即便這種情況下,頭腦依舊如此的清晰。
“嗯,姑姑放棄了她在公司的股份,哭着求爸救逸塵一次,爸只能答應。”韓拓說完,又補了句,“姑姑的股份爸已經讓人轉移到你名下,以後,公司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韓珏淡漠的眨動着眼簾,語氣平靜的回了句,“我不在乎這些。你提醒爸一聲,高檢的徐叔叔和他是老戰友,這件事儘量讓徐叔出面,韓家最好避嫌,否則容易被拖進去。”
“放心,我明白。”韓拓點頭。
等韓珏處理完傷口,CT片子也送過來了,斷了一根肋骨,兩處骨折。在這種情況下韓珏居然還能行動自如的,連醫生都不得不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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