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珏墨眸深斂着凝視着她,眸子深沉的如同照不進光亮的深海,海平面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反而凝結着一層冰冷的寒霜,冷的讓人有種心驚膽戰之感。
孟舒怡不敢看他的眼睛,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下意識的鬆開了。
兩人之間有短暫的僵持,然後,她聽到韓珏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爲什麼?我的要求真的有那麼過分嗎?韓珏,我是女人,我需要維護我的顏面。”孟舒怡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韓珏依然搖頭,“當初我們對外公佈結婚的假消息,就是爲了維護你的顏面。三年,足夠了。就算我們對外宣佈離婚,也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影響,現在因爲性格不合而離婚的夫妻很多。”
“可是我要怎麼和我的家人解釋?一句性格不合根本無法敷衍他們。”孟舒怡情緒有些失控,音量也拔高了幾分。
而由始至終,韓珏的情緒都是不溫不火的,沒有任何波瀾。“我說過,我可以向他們解釋,實話實說。”
孟舒怡踉蹌的後退,無聲流淚,聲音好像都卡在了喉嚨中,根本發不出來了。
韓珏微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劍眉深蹙着,似有所思般的對她說,“舒怡,真的很抱歉,如果夏曦沒有回來,我可以陪你一直把戲演下去。但現在不行,我和夏曦已經復婚了,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繼續不清不楚,夏曦會怎麼想?將來我的孩子長大了,他又會怎麼想?抱歉,你就當我自私吧。也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苦衷。”
孟舒怡終於擦掉了眼淚,漸漸的恢復了慣有的冷靜與堅強。“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理解你的。請你再給我點時間吧。”
韓珏點頭,“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夏曦和孩子還在家裡等我。”
“嗯。”孟舒怡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
韓珏轉身向病房外走,剛推開病房的門,就見到孟祥宇站在門外,看到他要離開,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你要去哪兒?”孟祥宇問。
“學長,我先走了。”韓珏的態度一直是不卑不亢,恭敬卻並不謙卑。
“大哥,珏還有其他的事情,讓他先走吧。我沒什麼事,一會兒就可以出院了。”孟舒怡緊緊的抓着孟祥宇的手臂,攔着他,以便讓韓珏離開。
韓珏禮貌的對他們點了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
不知不覺間,韓珏已經在醫院耽擱了很長時間,等他開車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
客廳內,夏曦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的聲音很大,亞洲盃足球賽,中國對伊拉克。夏曦半靠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的盯着液晶顯示器,只看到一羣隊員在賽場上跑來跑去。
韓珏抱着孟舒怡離開時的背影一直在她腦海中不停的晃來晃去,雖然,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去介意,然而,又怎麼可能真的不去介意呢。
也許,韓珏對孟舒怡並沒有愛情,但孟舒怡對韓珏的心思,夏曦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在韓珏生命中缺失的這三年,卻是他與孟舒怡同舟共濟的三年,韓珏是念舊的人,即便沒有愛情,他們之間也是有感情的。
何況,孟舒怡曾經說過,她因爲韓珏而被強爆。雖然她的話水分很大,但夏曦還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她相信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否則,孟森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如果不是孟森的出身有問題,韓珏也不會和孟舒怡對外宣佈夫妻關係。韓珏是因爲虧欠而承擔起一部分責任。
責任!這個詞讓夏曦非常的頭痛。她是瞭解韓珏的,他是個責任心很強的男人。
然而,很多時候,愛情未必能讓兩個人相守一生。但責任卻有可能把兩個人緊緊的拴在一起,一輩子都糾纏不清。
夏曦越想腦子就越是混亂,她漂亮的眉心緊皺着,手握成拳,不停的捶打着額頭。
而此時,嘈雜的電視聲中突然夾雜入一道鑰匙的響動,房門被推開,韓珏已經從門外走進來。
“回來了?”夏曦離開沙發,走到韓珏的身邊,低頭把拖鞋遞到他腳下,並從他手中接過西裝外套,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小冀呢?”韓珏問。
“睡了。睡之前還在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呢。”夏曦溫笑着回道,表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不悅的情緒。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韓珏說。
夏曦卻不接他的話,似乎是在刻意的逃避着話題。“你要洗澡吧,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夏曦坐在寬大的按摩浴缸邊,看着水柱不停的從金色水龍頭中嘩啦啦的流出來,落在按摩浴缸裡,濺起一層又一層的水花。
她看着那層層的漣漪發呆,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而此時,一雙結實的手臂突然纏上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下一刻,她已經被困入他溫熱的胸膛。
“發什麼呆,水都要溢出來了。”韓珏輕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並伸手關掉了水閥。
夏曦被他勒的有些喘不過氣,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快放開我,你身上什麼味道啊,難聞死了。”
韓珏失笑,回道,“剛從醫院回來,消毒水的味道當然難聞了。曦曦,我和孟舒怡……”
韓珏剛要解釋,卻被夏曦突然出聲打斷。“你不需要解釋,韓珏,我相信你。”
她低斂着明眸,情緒淡淡的,說完之後,伸手推開他,轉身走出了浴室。
“曦曦……”韓珏眉宇間染了一層深深的無奈,她越是沉默,韓珏就越是擔心。
他匆匆的洗了澡,回房的時候,夏曦已經倒在牀上了。她背對着他,韓珏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但她的背影卻透着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
韓珏掀開被子上牀,在夏曦身側倒下來,手臂無聲的纏在了夏曦的腰肢。
“生氣了?還是……吃醋了?”
“都沒有,你想多了。”夏曦回答,卻依舊背對着他,只留給他一個清冷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