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拓一直在救援現場,只有秘書被留下來照顧她。
“韓珏,韓珏呢?找到他了嗎?”夏曦抓住秘書的手,沙啞而微弱的詢問道。
秘書卻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找到總裁。”
“我睡了多久?”夏曦急切的追問。
“十幾個小時。”秘書回答。
夏曦臉上的神色一點點的黯淡了下來,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推移,韓珏生還的希望只會越來越小了。
“馬上給我辦理出院手續,我要去找韓珏。”夏曦說,她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下牀。
“太太,您現在還不能出院,醫生說至少要觀察二十四個小時。”秘書阻攔道。
可是,林夏曦認定的事情,怎麼可能有人攔得住,更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了。她說話間已經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管,鮮血順着針孔不停的流出來,染紅了她身上白色條紋的病人服。
夏曦用另一隻手緊壓在出血點上,毛細血管淤血,手背的肌膚青黑一大塊。
她從櫃子裡拎出一件大衣,胡亂的套在了身上,推門就走出病房。秘書攔不住她,自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陌生的美國街頭四處碰壁,只能開車帶她去事故現場。
現場那邊的氣氛依然緊張,韓拓還在現場指揮搜救,見到夏曦穿着大衣,裡面還裹着病服,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你又跑到這裡做什麼?難道醫生沒告訴過你,你目前還不能出院嗎。”韓拓一向不待見林夏曦,但她畢竟是他弟弟最愛的女人,韓珏不在的時候,他要替韓珏照顧她。何況,此時,他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誰也不能倒下。
“我沒事,給我一套防護服,我和你一起找韓珏。”夏曦蒼白着一張臉說道。
“你不許去,馬上回醫院。”韓拓很嚴肅的說道。
夏曦卻根本不聽,她用大衣裹着單薄的身體,踉蹌的就向警戒線裡面走,韓拓走過去想要拉扯住她,沒想到夏曦會這麼虛弱,他輕輕的一扯,夏曦就跌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韓拓慌張的蹲在她面前,詢問道,“你沒事兒吧?”
夏曦默默的搖頭。
韓拓看着她無助的樣子,語氣也軟了下來。“回去吧,我相信韓珏也不希望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夏曦卻依舊搖頭,“我真的沒關係,你讓我進去好不好?我知道他在等我,韓珏在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他。”
夏曦的聲音哽咽着,眼淚順着蒼白的臉頰落下來,連淚水都伴隨着疼痛。
韓拓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點頭。“好吧,不過,你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如果身體出現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韓拓讓人找來了一套防護服,幫她穿在了身上,然後扶着她一起走進坍塌現場。
長時間的搜尋,已經讓他們從最開始的滿懷希望漸漸的到失望,甚至就要絕望了。每一次發現被埋的人,韓拓都瞬間燃起了希望,可是,每一次,都不是韓珏。
“大少,那邊發現了一個女人,卡在承重樑下面,救援隊一時間沒辦法把人救出,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秘書和一個救援隊的人交涉之後,詢問韓拓的意見。
韓拓非常爲難的皺眉,目光探尋的看向夏曦。這個決定的確是太難了。處於人道主義精神,韓珏的命珍貴,別人的命同樣珍貴。他們不能見死不救。但他們如果選擇救人,勢必會耽誤很多的時間,對於救援來說,每一分一秒都是珍貴的。很多時候,可能只差幾秒鐘,就會丟失掉一個生命。
夏曦用力咬着脣,雖然是短暫的時間,卻苦苦的掙扎過百轉千回。最後,她艱難的點了點頭,對韓拓說,“大哥,先救人吧。”
她內心以爲,只有她把別人的命看的珍貴,上天才會把韓珏的命看的珍貴。
“好。”韓拓甚至沒有問理由,她說先救人,他就立即安排人手去幫助救人了。
那個女人的腿被壓在了一根承重的樑柱下,樑柱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無法用機器,只能徒手挖掘。
夏曦跟着救援人員一起,用雙手挖着磚瓦與泥土,挖的滿手都是泥濘,汗水順着臉頰不停的流下來,身體更虛弱了。
在衆人的努力下,那個女人終於被成功的解救出來,然而,她的腿已經被樑柱壓的變形,等待着她的,只怕就是截肢了。
那個女人被挖出來後,衆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見到廢墟之下還有另一個人,那個人整個都被埋在了下面,只露出了幾根手指,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被移開,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下面還有一個人!”救援人員驚喜的說道,那幾根手指還有餘溫,挖出來也有可能還活着。
此時,夏曦癱坐在地上,是距離那隻手最近的人,她動手開始扒地上的泥土,那隻被埋在下面的手漸漸的展露出來,雖然沾滿了骯髒的泥土,但那隻手依然是修長而漂亮的。隨着泥土一點點的被扒開,又漏出了半截手臂,那隻手臂上還戴着腕錶,錶盤已經被砸壞了,但依稀可以看出,它在損壞之前是價格昂貴的名錶。
韓拓還在和救援人員商量着怎麼才能把人順利的救出來,而蹲在地上的夏曦突然緊抓住那隻手,大聲的呼喊着,“韓珏,韓珏!”
韓拓也震驚了,跌跌撞撞的蹲在地上,開始用力的扒開泥土,試圖讓下面的人露出的更多。“夏曦,你確定嗎?確定他是阿珏嗎?”
而夏曦好像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她瘋了一樣不停的用手摳着地上的泥土,一邊扒開泥土,一邊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韓珏,我來了,一定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衆人一起開始手忙腳亂的扒開了埋在他身上的沙土與磚瓦碎石,終於露出了男人的臉,雖然還是髒兮兮的,但還能分辨出容貌,居然真的是韓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