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正門口,劍拔弩張,場面驚人,隨時都有大打一架的趨勢,嚇得偶爾路過的幾個行人屁滾尿流地跑沒了影兒。
只見二十多個青衣小廝,十幾個黑衣侍衛,一羣裙釵凌亂的丫頭,外加幾個膀大腰圓的老媽子,或舉着棍子,或手持長劍,或捧着石頭,或拿着鍋鏟,一個個怒目圓睜地瞪着被他們緊緊圍在中間,動彈不得的兩女四男,那憤憤猝火的眼神,簡直就跟見到殺父仇人似的,完全和屋裡的纏·綿一樣兒一樣兒的。
“小……小姐……你不是說這裡的人會很歡迎你麼??怎……怎麼會這樣?”怕怕地躲在樑雨橙的身後,換上女裝恢復清秀的某個丫頭很沒骨氣地戳戳她的肩膀,一想到剛纔那個跑進花府,渾身冒火,幾乎能點燃整個地球的姑娘是她家小姐的心腹之一時,萄兒的頭皮就忍不住一陣發麻,遂咬着嘴巴弱弱地問道,“那個,小姐,她真是你的好姐妹嗎?呃,不太像吶……”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這個!”回答她的不是樑雨橙,而是一旁站在幾人前面,一臉警惕的電掣,只見他側臉沒好氣地瞪了萄兒一眼,低低地說道,“眼下想想怎麼擺脫這些人才對!”
“能怎麼辦?又不能真的動手!”不客氣地反駁過去,萄兒忿忿地偷摸了一把還在發疼的屁股,輕輕地吸了口氣,衝電掣揮了揮軟綿綿的拳頭,撇撇嘴咕噥道,“再說了,他們人多,還帶着傢伙,你可有傷在身,肯定打不贏!想了也是白想!”
那語氣,好像被困的人沒有她似的!
“…………”好吧,他投降,他木訥,他嘴笨,他說不過她,他閉嘴!
“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有精神內訌??”一人賞了一個板栗,在萄兒的呼痛聲中快速抽回了手臂,樑雨橙往右側挪了幾步,和冥洛夜背靠着背而站,一邊掰掰手指,鬆鬆骨頭,一邊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衆人,小聲地說道,“在驟雨解釋清楚之前,我們要儘量控制住這裡的場面,能拖就拖,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千萬不可以傷到他們!”
“…………”呃,說是不動手,那你鬆動筋骨是幾個意思????
“站久了有點兒累!”彷彿看出了以風馳爲首,其餘兩人的疑惑,樑雨橙很厚道地主動解釋道,“活動活動身子,免得等會兒還沒進去腿就軟了!”
哎,那天晚上打架用力有點過度,先前不曾覺得有什麼異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不知怎的,安穩睡了一覺後,醒來就各種痠疼了,現在站了纔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就已經軟綿綿的了,好想找個地方坐一下。╮(╯▽╰)╭“雨兒,你哪裡不舒服?”察覺到樑雨橙緊靠着他的雙腿不正常地抖動了一下,冥洛夜心裡一慌,遂急急地轉過身來,緊張地握着她的雙肩,仔細地打量了她一圈兒,目光最後定格在她脖子上那個結了痂的傷口處,一臉心疼地追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別瞞着我!”
此話剛落,此舉一出,各種殺死人的目光立刻刷刷刷地射了過來,手裡的武器也更加高的舉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在樑雨橙和冥洛夜的身上鑿出幾個洞來。
一個平時跟茉莉園衆人走得較近,又對花解語頗有好感的黑衣侍衛率先舉着長劍走了出來,只見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此刻還不忘秀恩愛的“狗男女”,絲毫不懼怕某個男人存在的勢力,晃了晃手裡泛着寒光的利刃破口大罵道,“哼,本來還不太相信纏·綿的話,這麼一看,王爺你果然和這個女人有一腿!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我們小姐??”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公憤,平時受了花解語恩惠的人一想到那個可憐的人兒,再對比一下眼前氣死人的場面,遂紛紛忍不住揚了揚手裡的武器,氣勢洶洶地逼近幾人,高聲謾罵起來:
“就是,還在這裡卿卿我我的,把我們七小姐當成什麼了??”
“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不知道王爺是已婚男子麼?竟敢公然勾引有婦之夫!!真是太傷風敗德了!!”
“告訴你,就算咱們小姐沒了,她也永遠是夜王府的正王妃,有我們老爺和公子在,你一輩子甭想進夜王府!少做夢了!!”
“哼,王爺對我們家絕世無雙的七小姐都見異思遷,你這個連我們小姐腳趾頭都比不上的黃毛丫頭,肯定會早晚被拋棄的!”
“妾室欺負死去的正主兒還欺負到孃家來了,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有我們在,除非踏着我們的屍體,否則的話,就算是王爺,也別想踏進花府一步!”
“滾出去……滾出去……”
“離花府遠一點……滾……”
…………
辱罵聲真是越來越嚴重了,各種難聽的話層出不窮,簡直將樑雨橙從頭到腳罵了個狗血噴頭,但她卻一點都不生氣,也沒有絲毫緊張擔心的模樣,只是一臉平靜地注視着衆人,眉眼之間含着幾分淡淡的笑意。
反倒是冥洛夜,用盡所有的耐心在腦海裡揉碎了所有的辱罵,一張本來就不白的臉,此時此刻更是黑如鍋底,眸子裡飛快閃過一絲寒意,緊緊地將樑雨橙護在身下,擡眼冷冷地射向僅隔一步之遙的衆人,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你們這些人……”
“夜……不要……”一把抓住冥洛夜的手臂,撲閃着靈動的大眼衝他直搖頭,樑雨橙拽拽他的袖子,笑靨如花的模樣跟某人簡直是天差地別,只見她輕描淡寫地指了指越來越近的花府衆人,心情頗好地調侃道,“呵呵,沒想到我的人緣這麼好吧?看來你這輩子都甭想找小三兒了!!!”
“雨兒,你……”又好氣又好笑地抽搐了幾下嘴角,怔怔地望進樑雨橙亮若星辰的眼眸裡,冥洛夜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猛地斂回身上的戾氣,溫柔地摸摸她額前柔順的髮絲,低低說道,“不能告訴他們,你會一直遭受敵意,你還……”
“喲~~~~這不是咱們七妹妹的絕世好夫君麼?怎麼這會兒摟着別的女人啊??”突然,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傳了出來,尖刻地打斷了冥洛夜的話,緊接着就見一襲粉紅色百褶裙裹身,面色紅潤,鼻孔朝天的花意濃扭着小蠻腰從大門走了出來,一臉嘲諷地睥睨着人羣中親密握手的兩人,故作惋惜地說道,“哎,我那可憐的七妹妹,本以爲嫁了什麼了不起的好男人,可以衣食無憂地享受一輩子,沒想到,紅顏薄命,早早兒地去了就罷了,竟然還所嫁非人,千挑萬選挑了個負心漢!!嘖嘖……”
“六小姐!!!”花府衆人聞言,雖然聽出了其中對花解語的羞辱,但因爲有外人在場不好反駁,只能忍氣吞聲地嚥進了肚裡,遂一個個不情不願地行了禮,隨便地打了聲招呼。
“花——意——濃——”剛剛纔壓回去的寒意經某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一挑撥,再次席捲全身,只見冥洛夜眼眸危險地半眯着,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冷冷地射向花意濃,讓人有一種被扒光了遊街的穿透感。
前幾次的教訓想來是他太仁慈了,花意濃,你非要讓本王賜你無與倫比的噬骨錐心才肯收斂麼?
“…………”-_-||這次的寒意太過霸道,再也隱藏不住了,方圓百米之內的人毫無例外地全部感受到其不容忽視的威力,遂一個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額頭上也不禁流下幾滴冷汗。
當然,更加應該感到冰涼刺骨的,還是非挑起事端的花意濃莫屬。
但是死鴨子永遠都是嘴硬的,天生傲嬌慣了的人,是絕對不會主動承認錯誤向敵人示好的。
所以,花意濃即便心虛地嚥了咽口水,連看都不敢正面看冥洛夜一眼,卻還是逞強地挺了挺她自以爲傲的胸脯,清清嗓子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本小姐又沒有說錯,分明就是你拋棄亡妻在前,勾搭女人在後,我那七妹妹有眼無珠看中你也是她命中帶煞!”
胸大無腦說的果然就是花意濃,她不僅絲毫沒有意識到周圍各種憤怒的目光,而且更加肆無忌憚地說道,“七妹妹上輩子也不知作了什麼孽,以至於落得如此下場!現在還屍骨未寒,當時歡歡喜喜嫁給的丈夫就帶着別的女人回來,耀武揚威地上了孃家的門兒!”
“六小姐!!!!!”這話說的太過分了,連他們都聽不下去了!罵罵王爺和那個女人就行了,爲何要如此侮辱七小姐???
“好,很好……”脣角的弧度已經不再單單是邪魅,而是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殘忍……
“夜,別生氣!”再次攔住冥洛夜,柔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樑雨橙笑着衝他搖搖頭,見他眸子微閃幾下,最終漸漸地回覆了平靜,握緊的拳頭也鬆了開來,遂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波瀾不驚地走出他的保護,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將花意濃上下左右打量了個遍,右手扶着下巴,故作驚訝地喊道,“哇哦,這位小姐生的可真是標緻!一襲粉色的衣服更是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完美的身形,不過……”
見花意濃得意地挑了挑眉,擺出她一貫的囂張嘴臉,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地哼了哼鼻子,樑雨橙脣角輕勾一抹嘲諷的弧度,話鋒突然一轉,以所有人都能清楚聽到的聲音不勝求解地反問道,“既然令妹剛剛過世,那麼還在服喪期間的六小姐,爲何此時還敢堂而皇之地穿着喜慶的紅衣,大搖大擺地四處晃悠?難道說,親妹妹的離去是這麼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以至於當親生父親悲痛欲絕寢食難安之際,你這個做女兒的還可以安然到花枝招展?呵,世人該說六小姐你是心胸豁達看得開,還是大逆不道心狠毒?”
“臭丫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