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恆遠睜着兇目盯着寧萱芷,老臉一陣抽搐,而他身後竟然還跟着一臉猙獰的寧雅嫺。
“爹,我剛準備去書院,您怎麼就過來了?”寧萱芷冷眸掃過寧雅嫺身後的老媽子,淡淡的問道。
“你現在是何等的厲害,殺人打架都敢做,我這當爹的哪敢讓你親自過來。”
“爹這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話?打小我就體弱多病,不要說打架了,就是受點風寒也都會病上好幾天,這殺人的事, 我哪裡敢做得出。”寧萱芷掩着嘴淺笑起來。
“外面風大,爹爹要不請屋裡坐吧,我正好也有事跟跟爹說。”
“寧萱芷,你在外頭做了什麼,別以爲我們不知道,現在人都找上門了,你還想不承認抵賴嗎?”寧雅嫺站在寧恆遠身後怒喝道。“你們幾個進去把那賤婢捉出來,我倒是要看看,是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街殺人。”
老媽子聽到寧雅嫺的呼喝,立即衝了出來。
寧萱芷身子不動,只是往後,退出一步,擋在了廂房的門口。
“二小姐,請讓開,我們有命在身,不想傷了你!”
爲首的老媽子,寧萱芷認出了是林馨婉房裡的人,與林嬤嬤走得較近。
“誰的命令?你的,還是爹爹的?”
“爹,看到了嗎?我說妹妹會爲難下人吧!現在當着你的面,她都敢這麼做,您要是不在,就這幾個老媽子來帶人,豈不是各個都要捱了打,趕出門?”寧雅嫺逮到機會在寧恆遠面前挑撥起來。
寧萱芷不等寧恆遠開口,嗆聲而出:“曲護院,看住這些人,誰要是敢擅自闖入我的廂房,一縷以刺殺主子爲由,斬!”
遠遠站在門口的曲令,聽到寧萱芷這一護喝,立即抽出雙刀,來到了她的跟前,在高舉的火把下,曲令的臉上矇蔽着一層駭人的殺氣。
寧雅嫺做作的驚呼起來。“天哪!妹妹你這是要幹什麼?在外面鬧得不夠,還想在院子裡殺人鬧事嗎?你當真王爺會保你一輩子?”
聽着寧雅嫺一驚一乍的叫聲,寧恆遠腦袋抽痛起來,一掌拍向了曲令。
掌風四起,曲令身子微微晃動,對後幾步,噴出一小口血沫。
寧萱芷皺起眉頭,曲令內力修爲她是親眼見過的,絕非是爹爹一掌所能傷到,他故意不用內力抵抗,怕被寧恆遠看出底細,倘若繼續任由寧雅嫺肆意煽動,爹爹定會殺了阻撓他的人。
“孽畜,我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堂堂尚書府的二小姐,爲了一個下作的婢女和男人,當街與情敵廝殺,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寧萱芷靜靜聽着寧恆遠的控訴,不發一語。
“現在, 我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去把那個下作的東西帶出來,我打發她出府,就當我們尚書府沒有這個人,以後生死也跟我們無關。如果讓他們進去把人帶出來,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爹爹要對我怎麼樣無情?你們誰看到了小魚殺人?你,還是你?誰看到了就給我站出來?”
寧萱芷盯着面前的那些人,眼裡閃過不屑。“沒有人看到是不是?爹,您看到了嗎?”
寧恆遠冷哼一聲。“知府大人都已經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孩兒不想狡辯!想殺蘇瑤的人是我,掐她
脖子的人也是我!爹爹是要將我趕出府去吶,還是把我的頭砍下來送給蘇翰林?”
“你!”
寧恆遠被寧萱芷氣的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寧雅嫺連忙扶住他,拍着後背寬慰着。“寧萱芷,你鬧夠了沒有?你看你把爹氣成什麼樣子了?”
“姐姐倒是會做好人,你不在爹爹面前挑撥離間,爹爹會怒氣衝衝而來嗎?此事在知府大人當場便已斷案,國公大人親自帶着禮物登門道歉,請問,我有何錯?如果我真的有錯,爹認爲想蘇將軍那樣脾性的人會來認錯?早就帶着官兵衝入府內拿人,還會等着您現在過來嗎?”
寧萱芷鏗鏘有力的質問聲,讓寧恆遠一時無言以對。
“寧萱芷,你不要在這裡顛倒黑板了!你想替你的奴婢出頭,但是你不要忘了,爹和娘都不是瞎子,街上的那些人呀不是瞎子,他們都看到了是小魚掐着蘇瑤的脖子,你還要狡辯嗎?”
“姐姐,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爲何一定要咬着此事不放?難道你一定要看着院子裡再有人死亡,你才甘心嗎?”
寧恆遠轉過頭,他瞪向寧雅嫺,黑眸中閃着怒火。“我問你,蘇翰林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爹!我……”
“爹!我敢以性命保證,蘇將軍來府上是爲了登門致歉,絕不是爲了來抓那兇手的,我不知道姐姐爲什麼要這麼做,孩兒請爹做主,還我一個清白。”
寧萱芷當着寧恆遠的面跪了下去,她倔強的模樣令寧恆遠騎虎難下。
“爹,我沒有說謊,不信,你可以問曲令,當時,他再也在場。”寧雅嫺自知自己說不過寧萱芷,她把矛頭指向了一邊的曲令,在這院子裡就只有他是自己人了。
曲令茫然的瞪起眼眸,他吃驚的望向寧雅嫺。
“你瞪我幹嘛?不是你跑來跟我說這蘇翰林來鬧事的嗎?”寧雅嫺是睜眼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的。
“是不是這樣?”寧恆遠對着曲令質問道。
“老爺,我……”
“曲護院一個下午都在別院與師傅修護院子,大小姐何時見過他了?”溏心被奴婢攙扶着走進院子裡來,她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一邊朝着寧雅嫺問道。
“不可能!”
“老爺!”溏心想着寧恆遠微微行禮。
寧恆遠連忙扶起溏心,柔聲的埋怨道:“這黑燈瞎火的怎麼就這麼跑來了,萬一摔着了怎麼辦?”
婉蓮忙取來椅子讓溏心坐下,把寧萱芷攙扶起來,站立在她身邊。
“我本是不想來的,實在是看得鬧心,纔過來說句實話。”溏心睜着鳳眼望向寧雅嫺。“大小姐,您可是整個京城的楷模,有誰不知寧家大小姐純潔善良,您可不能說謊啊!”
“姨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曲護院有沒有去找過你,你心裡最清楚。我一下午都在院子裡,看着工人們修善院子,曲護院從來都沒有離開別院半步,所有的工人都能作證,大小姐看到的真當是曲護院嗎?”
寧雅嫺呵呵笑起來。“爹,看到了嗎?她們是一夥的,爲的就是要對付我和我娘!現在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若相信我,就把那丫頭抓起來送到國公府,這樣蘇翰林纔會消氣。”
寧恆遠深吸了一口氣。“不相關的人都
退下吧!”
“爹!”
“住嘴!”寧恆遠怒喝一聲。“下午,你到底有沒有見過曲令。”
寧雅嫺咬着脣,她含淚不吱聲了。
寧恆遠閉了閉眼!在兩個女兒之間,他感到自己裡外都不是人了。看向一邊的寧萱芷,見她沉着臉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而另一個,哎!
“來人,把大小姐送回‘鳳陽閣’,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院子半步!”
“爹,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有什麼錯?你要禁足我。”寧雅嫺尖叫起來。
“帶走!”
寧雅嫺在老媽子的拉扯下,被拽出了‘落月閣’。
“爹,孩兒累了,請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寧萱芷沒有更多的話想說,她轉身在婉蓮的攙扶下進入廂房,砰的關上了門。
“你!”
溏心輕輕扯住寧恆遠的衣袖,對着他搖搖頭。“老爺,二小姐現在一定對你怨着氣着,等明兒氣消了再說吧。”
寧恆遠重重嘆了口氣,與溏心回了別院。
聽到外面漸漸遠去的動靜,寧萱芷才呼出一口氣,繃緊的神經算是鬆懈了下來。經過這一鬧,小魚算是被保了下來。
“小穗,去拿點傷藥給曲護院送去,爹爹剛剛那一掌應該傷的不輕啊。”
小穗取了傷藥離開廂房,小魚在桂竹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屋子,婉蓮伺候着寧萱芷躺下,她偷偷瞄着自己的小姐,欲言又止起來。
“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
“這可是小姐讓奴婢說的!”
寧萱芷懶得跟婉蓮嚼舌,這一天下來還真是心累,沒有驚險只有更兇險。
“奴婢只是奇怪,大小姐爲什麼會突然出來惹事!按理說有這樣的便宜,不都是大夫人先發制人的嗎?怎麼現在都是大小姐在院子裡出頭?四夫人那邊也都是大小姐在鬧事,現在輪到了我們‘落月閣’。連着這麼些天來,大夫人連面都沒有露過。”
“大娘病了,你讓她怎麼出來管事?”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婉蓮有些焦急的抓了抓頭髮,停頓了下說道:“奴婢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您看之前三夫人在的時候,大夫人處處與其作對,即便是身體不適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放過一次整治她的機會!這次,她反而不再出頭,奴婢覺得大夫人是不是另有圖謀?您可要小心了。”
寧雅嫺這樣強出頭,難道在背後煽動的是林馨婉?如果是這樣,她是真病還是假病?
這樣的念頭很快從寧萱芷的腦海中抹去,那日在廂房中看到的絕不是虛幻,可婉蓮的分析要是有一絲可能,那麼林馨婉就是在裝病,利用寧雅嫺來對付溏心和爹。
臭味!黑氣!鬼附身!
這些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都是假的。
而這個造假的人就是林馨婉。
爲什麼?
大娘爲什麼要做這些?她想殺了自己,找一堆殺手就可以要了她的命?爲什麼要裝神弄鬼呢?
“小姐?你怎麼了?”
寧萱芷伸出手,擋住了婉蓮的靠近。捂着胸口,瞪起雙眸,她不敢繼續往下想,搖晃着腦袋想要把心裡的猜忌全部抹去,卻發現這猜忌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真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