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竹搬來凳子請衛煜入座後,送上茶點後走了出去。
衛煜聞着茶香,肚子一陣咕嚕嚕的響,看着天色暗淡下來,寧萱芷噗嗤笑出聲。
“在書房的時候,你當真沒吃?”
“本來是要吃的,你拿着個食盒進來,鬧了那麼一出,我還能留在書房面對你爹?”
衛煜撇撇嘴,摸着肚子拿起一塊軟糕塞進嘴裡。“好吃!”
寧萱芷搖搖頭朝着屋外喊道:“婉蓮,做點吃的過來。”
“小姐,我們哪裡還有吃的可以做啊,今晚的晚膳都擺在哪裡了。”聽到叫喚聲的婉蓮瞅着已經半盆子下去的軟糕,唉聲嘆氣起來。
衛煜放下手裡的軟糕,不好意思起來。
“王爺別見怪,婉蓮性子直,說話容易得罪人。”
“本王明白,來你院子做客就得放下身價。”衛煜猶豫了下,還是把整盤的軟糕都消滅掉後站起身。“本王也不能白吃你們的東西,在這裡等着。”
衛煜走到外面,一聲長嘯而起,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跟前。“去京城最好的餐館要兩桌上等酒席送來‘落雨閣’,越快越好。”
武修看了眼寧萱芷,行禮離開。
“萱芷先謝過王爺,遠水解不了近火,而且這是我們尚書府的家務事,王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二小姐想多!本王無意插手其中,只不過肚子餓了,想吃點名菜罷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院子外陸陸續續有人端着菜盆走了進來,馬總管跟在後頭,臉色極爲難看。
“二小姐,這些人說是王爺定了菜,讓人送過來,怎麼回事啊?”
“王爺想換換口味,所以讓人定了酒席送過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爲是哪裡搞錯了。”
“馬總管?”
“王爺,您有何吩咐。”
“沒事!”衛煜想要說的話剛到嘴邊,便吞下肚子,他擺擺手,揮退了所有人。“二小姐,看着菜式還滿意嗎?要是不喜歡,我再讓人換了。”
“夠了,王爺,我不想惹那麼多事。”
衛煜聳聳肩,讓桂竹她們也各自回屋裡用膳。
“小穗,小魚回來了嗎?”
“還沒有!”
“這樣啊,拿食盒過來,挑幾個有肉的小菜,給溏心送去,她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
小穗盯着寧萱芷,再看衛煜的神情,杵在那裡不敢動彈了。
“還站着幹什麼呀,快點動手,不然就涼了。”
“小姐,王爺在,不太好吧!”
“你就按你主子的意思般吧!”衛煜看了寧萱芷一眼發話說道。
有了王爺的吩咐,小穗挑了幾個菜放入食盒,送去了別院。
“哎,你到底是心善還是心惡?”
“臣女不知王爺此話從何而來。”
“面子上看,你對這位溏心姑娘是關切有佳,寧願自己什麼都不留,也要往她那裡送,可是本王細細斟酌了下,反倒是舉得二小姐的這番意圖另有所謀。”
寧萱芷舉着酒杯嫣然一笑。“我能有企圖,不過是看不慣那些人的做法,也不想爹爹再失去一個孩子,能幫則幫吧!好歹我還是個二小姐,再不公,也能去爹爹那邊討要些,溏心就不同了,沒身份在這院子就是被人欺負的,何況她肚裡還有爹
的骨肉,更是不招人待見了。”
“你對她越好,她心中的恨意就會越大,本王說的對不對?”
“臣女不懂那麼深的心思,在這院子裡,看着溏心,就像是看到我娘一般,那時我娘也是奴婢,懷着我的時候,處境應該跟她一樣吧!想想自己的境遇,不由的就想幫襯着點。”
衛煜笑笑沒有在說話,他敬了寧萱芷一杯,無意要觸及她的傷痛,讓氣氛變得尷尬了許多。
“宮裡盜竊的事,我今日聽大人提過。關於《月影圖》的事,本王還不是很清楚,大人似乎對本王也有所隱瞞,雖然本王也覺得應該從此事這幅圖開始查起, 只是大人似乎有所顧忌。”
“爹自然會有顧忌,一來,送《月影圖》給爹的是已故三姨娘,怕查出後,臉上無光,我爹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自然不會說。二來,王爺也應該知道三姨娘的出生不太好,當初要不是懷了爹的孩子,又怎麼能尚書府的門,大娘肯定是不讓的,這這事我也有錯,沒能看清姨娘的真面目,哎!”
“本王記得當初在青樓的時候,聶倩已經被人贖走,至今我也沒查到是何人所謂,二小姐現在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用意不敢說,只是想起之前爹爹因爲此畫的事被聖上關入大牢,是姨娘託了關係,纔有重臣爲爹爹說話得意被放了出來,這兩件事看起來雖無關聯,但都出自姨娘的手。”
衛煜呵呵笑了兩聲。“二小姐所指的人可是安國公蘇老將軍?”
“王爺知道是誰替爹爹說話?”
“蘇老將軍爲寧大人求情的時候,我就在聖上身邊,但是,本王也確實感到奇怪,原來這當中還有三夫人的功勞。”
“三姨娘剛剛出道的時候,我便聽人說過,聶倩第一次掛牌的時候,搶下頭籌的並不是爹爹,按理說當晚就應該與那位貴人好合,可第二天她就被爹爹給養在了青樓中,王爺不覺得奇怪嗎?”
“二小姐知道的事真多,本王對你的這些小道消息由來反而更感興趣。”
“多走走,多看看,就能聽到不少東西,比如這個!”
寧萱芷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隻菸嘴壺遞到了衛煜的跟前。“王爺看看此物值多少錢?”
衛煜把菸嘴壺放在手裡一掂量,頓時臉色沉了下來。“足金的壺身,宮裡的東西,你是哪裡來的?”
“我本是要花五十兩銀子買下來送個清風師父的,不過遇上一個不講理攤販,險些被訛詐,好在有貴人相助,才得意分文未收的拿下了這物件,如不是清風師父告知,這是宮裡的物件,我還悶在谷裡呢!”
衛煜很聰明,他把菸嘴壺交給寧萱芷,她的話雖說是無意,但也給了他一個大方向。“二小姐,既然知道此物來自宮裡,爲何不交給大人處置?”
“王爺看起來很聰明,怎麼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衛煜挑起眉,故意露出茫然的神情。
“人往高處流,水往地出走!爹現在身居高位,又得聖上寵愛,他一舉一動都在衆目睽睽之下,稍有一點閃失,都會落入敵人之手。憑着這麼一個區區菸嘴壺,能成什麼事?不讓人反咬一口就已經是萬興。”
“二小姐心思敏捷,本王佩服!你把此壺給本王看,是想讓本王怎麼做?”
“我得到此壺的時候,並不知王爺也會參與此事。我壓根就沒想要交出去
過,留着自己玩也挺不錯,不過擺在身邊始終是一個禍害,既然王爺親審此案,我就把它交給你,怎麼查,還是王爺的事。”
“本王明白小姐的心思了,兩件物件出處不同,說明,宮裡盜賊不止一家。”
寧萱芷笑了,她笑的很燦爛,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我敬王爺一杯,希望您能早日破除此案。”
“小姐,小魚回來了!”門外響起小魚顫抖的聲音。
“魚兒,進來吧!”
小魚推開房門,手裡還拎着一個盒子,看到衛煜後,她不禁愣在了那裡!“王爺!”
“快進來烤烤火,別凍着了!”
小魚小心翼翼的走道寧萱芷的身邊,身上只穿着件單薄的衣裳,小手凍得通紅。
“外面起風了嗎?”
“嗯!我走的時候,給溏心姑娘點上了火盆。小姐,放心好了!”看着桌上的菜,小魚吞嚥起口水。
“把東西放下,暖了身子就回房去吧!”
“謝謝小姐,房裡也有爐火的。”小魚放下盒子,衝着衛煜行禮之後,跑了出去。
“這丫頭就是小魚?跟琴棋書畫一般大小。”
“嗯,是個可憐人,早前被白柔陷害,後來由險些命喪與三姨娘手中,心地太純了,很難在這大院子了生存。”
衛煜從寧萱芷眼裡看出了她的憂慮,心中一動,隨即說道:“前幾日畫兒回老家成親了,我書院正好差一個丫頭,你要是願意,可以送我那去。”
寧萱芷一愣,清冷的雙眸盯着衛煜,似乎想從他的神情上看出真假來。
“我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書院確實少一個丫頭,我挑選了很久,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王爺若是真有此意,我回頭問問小魚,只是王府真的能比這裡好嗎?”
寧萱芷的一番問話深深戳進了衛煜的心坎,往事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他嘆了口氣。
“臣女無意要惹王爺生氣,此事我問過小魚在給王爺一個答覆吧!”
衛煜笑笑,他指向木盒問道:“這是什麼?”
“殘渣剩飯!”
衛煜楞了下,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本王今天是跟殘羹較上勁了,你讓小魚弄這個回來做什麼?不會又是爲了種花吧!”
寧萱芷把木盒放到一邊。“這是溏心每日的餐食,別院沒有伙房,所有的餐食都是大夥房做好了送過去。”
“你懷疑有人給她下毒?”
“希望不是吧!”
對於家事,寧萱芷不想多談,畢竟衛煜是外人,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門外響起了敲梆子的聲音,衛煜站起身有些依依不捨,但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時辰不早了,本王就現行回府,有新的消息,我會再來。”
寧萱芷點點頭,披上斗篷把衛煜送出門。
“謝謝王爺今日的款待,走夜路,可要小心。”
衛煜點點頭,剛要推門,清風從外面走了進來。“王爺?”
“小道長好久不見。”
“貧道送送王爺。”
清風看了寧萱芷一眼,身上還揹着包,扶着有些微醉的衛煜走出院子。
寧萱芷皺起眉頭,看清兒的樣子,分明就是躲着自己,他這日子神出鬼沒的到底在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