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號監獄 第二十二節 事情有變
典獄長走了。
在轉身的那一刻,尤兵在典獄長臉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兩個字——疑惑。
如果是換位思考,將自己置於典獄長的位置,自己又何嘗不會疑惑?
自己先是獨闖監獄,沒有說明目的,僅僅是以一個編外末等陸戰兵士的身份而來。然後又來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魏秀娘,二話不說徑直進入甲區十五號牢房來找自己。
儘管魏秀娘手持人偶山莊腰牌,儘管魏秀娘懷抱一隻貌似人偶山莊的小土狗……這能讓城府極深的典獄長以及王獄官完全相信嗎?
顯然不可能!
典獄長走出牢房後,尤兵快步走到牢門前,將神識小心翼翼地發散了出去。
果然,典獄長走出不遠,低聲對身旁的王獄官說:“你派人去一趟陸戰兵團,向柳隊長仔細覈查尤兵的身份。我立即去人偶山莊求見公孫先生,問明原因。切記,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要以禮相待,切勿打草驚蛇。”
“是。”
聽到二人對話,尤兵暗歎一聲——營救劉維的行動必須提前了。
想罷,尤兵打算和魏秀娘商議下步的計劃。待他迴轉身來,發覺僅僅是偷聽典獄長和王獄官對話的光景,魏秀娘已經睡着了。
魏秀娘真的是太累了。她依然保持着四仰八叉的姿勢,兩隻小手枕在腦袋下面,嘴角不時有亮晶晶的哈喇子流出。
看來,魏秀娘是指不上了。
尤兵沉吟片刻,從空間戒指中取出筆和紙,刷刷點點寫下一行小字——“十八兄,能否利用你強大的神識搜索陸戰兵團副統領劉維關押的位置?尤兵急等。”
寫完後,尤兵輕手輕腳地拉開草墊子,打開地下通道,然後喚過趴伏在一邊昏昏欲睡的阿三:“過去傳遞消息。”
阿三張開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繼而搖搖尾巴,叼住筆和紙,竄進了通道之中。
等待的時間最爲煎熬。
見黑狗阿三隱沒在通道中,尤兵一屁股坐在魏秀娘身邊,靜靜等待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轉眼間半柱香時間過去了。
怎麼還沒有音信?
由於心中掛念,尤兵坐不住了,來到通道口前向裡面望去。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黑狗阿三彷彿被黑暗融化一般。
難道阿三出了意外?或者是冰峰十八沒在十四號牢房裡?
有那麼一刻,尤兵想鑽進通道去看個究竟。但他忍住了。尤兵深知,自從魏秀娘出現,自己已經成爲監獄方面關注的焦點。如果被獄卒發現自己憑空消失,一定會引起更大的猜忌。
等,一定要耐心等待。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兩柱香時間過去了……直到過了半個時辰,阿三依然沒有回來。
就在尤兵坐立不安之際,一股強大的神識突兀席捲過來。
尤兵的心思全部在阿三身上,沒有絲毫心理準備。他驚呼一聲,在強大神識的推逐下,身體站立不穩向後連退數步。
好強大的神識!
在尤兵感知中,那股神識猶如驚濤駭浪,而自己則是汪洋中的一葉小舟。
幸好神識僅僅是一掠而過,沒有任何攻擊的成分。等尤兵站穩腳跟再想細細感知,神識已經穿出牆壁,消失不見了。
那是冰峰十八的神識嗎?
一瞬間,尤兵有些恍惚了。上次進入十四號牢房,尤兵曾無意中與冰峰十八的神識相持過。那時的冰峰十八,神識修爲大體相當於自己巔峰時期,也就是肩頭陽火旺盛時期。而剛剛的神識與之比較起來,何止大了一倍兩倍。
難道散出神識的另有其人?或者,冰峰十八再次發生變異?
尤兵苦思無果之際,那股神識波動已經引爆了整個甲區,所有的獄卒、所有的犯人都被神識的強大所震撼。
幾乎在同一時間,甲區上空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注意,一級警戒即將啓動!所有犯人都蹲在牢房中間部位,不要擅自走動!”
“注意,一級警戒即將啓動!所有犯人都蹲在牢房中間部位,不要擅自走動!”
“注意……”
樓道內,大喇叭裡反覆傳出獄卒的告誡聲。
僅僅是片刻,一隊全副武裝的獄卒沿着走廊跑了過來。
“……十八號牢房到位!十七號牢房到位!十六號牢房到位!十五號……”
“十五號牢房是貴客,我去告知!”
聲音王獄官發出的。
尤兵略一沉吟,將通道入口迅速恢復原狀,然後緩步走了過去。由於魏秀娘手持腰牌而來,悸於人偶山莊的權勢,十五號牢門沒有上鎖,尤兵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
說也巧,此時的王獄官剛剛走到門前。見尤兵走出,王獄官慌不迭地說道:“剛纔異能波動,可能有強者來臨。爲保證尤公子安全,請您暫時呆在牢房中間部位,不要擅自走動。待事態安穩,我一定親自護送你們出去。”
王獄官的話貌似恭敬,但尤兵聽得出,王獄官是想將自己滯留在十五號牢房之內。
尤兵沒有說破,伸出右手食指向王獄官勾了勾,意思讓他靠前說話。
見到尤兵這個動作,王獄官下意識地摸了摸尚未消腫的額頭,咧着嘴躬身說道:“尤公子,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尤兵暗罵了一句。
尤兵知道,典獄長去了人偶山莊,如今監獄裡最大的官就是王獄官。只要把王獄官搞定,什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誰知,這個王獄官“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打死也不靠近自己。
尤兵定睛看了看王獄官的額頭胎記,應該屬於四階左右的修爲。如果自己處於鼎盛時期,一招制敵是十拿九穩,如今自己功力減半,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尤兵撓頭之際,魏秀娘揉着猩紅的睡眼走了出來。
“色狼,這裡吵吵嚷嚷的,發生了什麼事?”
尤兵剛想說與咱們沒關係,讓魏秀娘放心,忽然眼珠一轉,改口道:“王獄官找你有事。”
我?
王獄官被尤兵說愣了。他何曾說過找魏秀娘有事?
“你剛剛不是說,等事態安穩後要親自保護我們出離監獄嗎?”
王獄官眨了眨眼,自己的確是說過這話。當然,說這些話時,自己僅僅是客套而已,沒想到尤兵當真了。
“既然王獄官有此等好意,我們必當心領。具體事宜和我家小姐商談。”尤兵說完,轉過身去朝着魏秀娘悄悄攥了攥拳頭。
對於尤兵的動作,魏秀娘看得一清二楚。她衝着王獄官嫣然一笑,“獄官大人,走廊人多眼雜,說話不便,咱們進到裡面詳談。”
“什麼不方便?”王獄官顯然沒有聽明白魏秀娘話中的意思。
魏秀娘臉上笑意未減,看着有些遲疑的王獄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手臂晃動間,人偶山莊的腰牌自手中掉落在了地面上。
王獄官臉上的肥肉抽動了一下,二話沒說乖乖地朝牢房內走去。
什麼不方便?當然是收拾你不方便!
見王獄官與魏秀娘先後走進牢房,尤兵本想一同進入十五號牢房。忽然,心思一轉又改變了主意。
按照修爲來說,王獄官較之魏秀娘要高出一至一階半左右,但尤兵並不擔心。一方面,魏秀娘手中有人偶山莊的腰牌,從某種意義上講,她代表的就是人偶山莊。無論魏秀娘做出何等過分之事,王獄官不看僧面看佛門,也要給人偶山莊一個薄面。另一方面,通過與王獄官接觸,尤兵知道王獄官是個睚眥必報之人。這種人能夠穩居獄官之職,說明他有個長處——城府很深。凡是城府深的人,能夠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基於這兩個方面的原因,尤兵沒有十五號牢房,而是隨後關死了牢門。
見王獄官的事情初步搞定,尤兵沒有遲疑,大步向十四號牢房走去。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探查黑狗阿三與冰峰十八之間發生的事情了。
此時,有兩名全副武裝的獄卒正站在十四號牢房門外,探着腦袋向裡面觀望,“木神醫,獄區即將啓動一級警戒,請您站在明顯部位,我們要例行檢查。”
然而,獄卒說了四五遍,始終未見“木神醫”的蹤影,也未聽到“木神醫”有任何迴應。
兩名獄卒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獄卒將鑰匙插入鎖孔想要打開牢門,另一名獄卒略一遲疑攔阻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先觀察一下,千萬別惹惱了裡面那位爺。”
在甲區,“木神醫”是出了名的刺頭。由於有人偶山莊的背景,別說是獄卒,就是獄官乃至典獄長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那名獄卒點了點頭,看向牆上的鐵鏈。鐵鏈是“木神醫”剛被關押時,典獄長親自派人安裝上去的。據說,“木神醫”屬於危險級人物,必須加倍防護。不過,時間過去了一年,“木神醫”的危險性並未顯現,鎖鏈如同裝飾品般,譁楞楞的聲音成爲了“木神醫”以及十四號牢房一個顯著特徵。
獄卒的目光沿着鐵鏈搜尋着“木神醫”的蹤跡。鐵鏈的一頭固定在牆上,而另一頭彎彎曲曲地延伸到了牢門的背後。由於窗口很小、牢門又很是高大,獄卒無法看見門後面的情景。
“木神醫”躲在牢門後面,難道是在和我們開玩笑?
不知不覺間,那名獄卒踮起腳,將腦袋探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