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古宅 第三十二節 毛毛遺願
網絡上曾火爆過這麼一個問題:老媽和老婆同時落水,她們都不會游泳,與岸上的你距離相同,這個時候你會去就誰。
針對這個問題,不同人有不同的回答。有的說,老媽年歲大了,應該把生的希望留給年輕的老婆。有的說,老媽只有一個,老婆可以替換,必須先救老媽。
凡此種種,人們圍繞這個問題形成了兩個陣營。各說各的理,各講各的話,爭論的好不熱鬧。
對於如今的尤兵,也陷入了是先找老媽還是先去看毛毛的困境。
冷靜!冷靜!
尤兵努力平穩着浮躁的心情,儘量讓發熱的腦袋冷卻下來。
“若有緣分,兵族相見”。
按照這八個字提供的線索,尋找到老媽,必須進入兵族。而進入兵族的前提,是要穿過那個隱形通道。想到隱形通道,尤兵皺起了眉頭。
就在尤兵發愁之際,手機又一次響了。
“尤先生,您還有多長時間可以趕到診所?”電話的另一端仍然是影子軍團的老李。
“又發生什麼事了?”
“經全力搶救,毛小姐已經醒了。”
“太好了!”
“不過……”老李的語氣有些低沉,“聽車隊長說,毛小姐的傷情過重,治療回天乏術。”
“趕緊找個更好的醫生啊!”尤兵急了,衝着手機叫了起來。
“車隊長的醫術在北京屬於一流。我想,在尤家鎮恐怕找不到比車隊長醫術更精湛的醫生。”
“毛毛還能堅持多久?”
“恐怕熬不過今天晚上。”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實誠集團私人診所。同樣在那間病房裡,尤兵見到了臉色蒼白、氣若游絲的毛毛。
毛毛身上插滿了管子,一袋殷紅色的血漿正一滴一滴地流入她左胳膊的靜脈血管中。她的右腕子上纏着紗布,儘管很厚,仍有一絲血跡浸了出來。
“尤先生,輕一些。”病房門口,老李小心地提醒。
“你不是說毛毛醒了嗎?”
“毛小姐是醒了。但醒後情緒很激動,不配合治療。車隊長說,情緒激動會導致生命危險。我們怕您見不到毛毛最後一面,所以……”
“她爲什麼激動?”
“經診斷,毛小姐恢復了記憶。她選擇性遺忘的事情,又都記起來了。要不,我讓醫生用藥物將她喚醒?”
尤兵搖搖頭,“也許,這是對她病情最好的處置方法。”
“對了,這是車隊長讓我交給你的。”老李說着,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張對摺的紙。
“這是……”
“在毛小姐身上發現的。”
尤兵的手一顫,“謝謝你們車隊長。”
“我會轉告的。”老李說着知趣地退出病房,輕輕關上了房門。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偌大的空間裡只有血漿一滴一滴墜落的聲音。
尤兵搬了把椅子,坐在毛毛的身邊。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此時已經過了未時,毛毛沒有去五棵松,說明謝必安已經放棄了爲毛毛改命。那麼,毛毛爲什麼還會自殺?
“不要,不要……”毛毛雙眼緊閉,神情緊張,口中發出一陣微弱的呢喃聲。
“不要怕,我在這裡。”尤兵捋了捋毛毛額頭凌亂的秀髮,然後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也許是有所感應,毛毛的神情漸漸放鬆下來。她的小手迴應似的也握住了尤兵的大手。
毛毛的迴應一下子觸動了尤兵的神經,尤兵忍不住想要嗚咽。對於毛毛的印象,尤兵就是從這隻小手開始的。
尤兵記得,自己第一次與毛毛有肢體接觸,是向毛毛借橡皮。
那時的尤兵與毛毛還不熟,借橡皮實屬學習需要。
給你!毛毛遞橡皮的動作很“小家碧玉”。拇指和食指輕捏橡皮一角,將橡皮大部分讓出來。秀美的長相加上小巧的動作,讓尤兵心動不已。
恍惚見,尤兵一把抓住橡皮,以及橡皮一角的那兩根手指。毛毛的臉當時就紅了。毛毛嬌羞的神態,尤兵至今還記得。
從那以後,尤兵就時常找不到自己的橡皮。所以尤兵只好 “勉爲其難”地時常向毛毛借橡皮。就這樣,一借一還兩個動作開啓了尤兵與毛毛的情感歷程。
此時,毛毛的小手依然握在自己的手中,兩隻手之間卻缺少了那塊借來借去的橡皮。想及此處,尤兵心中不覺一陣難過。
“啊!”毛毛嬌小的身軀忽然一挺,蒼白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毛毛,你怎麼了?”
毛毛的嘴巴一吸一合,像在囈語,但聲音極其微弱。
“毛毛,你大聲些,我聽不到。”尤兵小聲呼喚着,將耳朵貼近毛毛的嘴邊。
“尤兵,快跑!”
原來是一場夢。毛毛正在做一個恐怖的夢。
尤兵真想摟住毛毛,將她從噩夢中叫醒,可是,醒來後的毛毛會怎樣面對自己,怎樣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不知道!
也許現實的殘酷比她此時的噩夢更加無法面對。
尤兵強忍住心中的悲痛,轉身拿過一條毛巾,爲毛毛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毛毛又是一聲囈語。那隻脫離了尤兵大手的小手在牀邊無意識地摸索着,像在尋找水面上唯一的稻草。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尤兵再次抓住毛毛的小手,這次握得很緊很緊。生怕一鬆手,毛毛會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一行清淚浸滿尤兵眼眶。尤兵長嘆一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靜靜地坐在毛毛身邊,手裡抓着她的小手,目光凝視着她俊俏卻又蒼白的臉龐。
就這樣,尤兵坐了很久。直到病房外有醫生從門前經過,清晰的腳步聲才驚醒了神情恍惚的尤兵。
毛毛依然沉睡,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尤兵忽然想起老李給自己的那張紙,忍不住從衣兜掏出展開觀看——
“今世無法直面。若有緣,你我來世再相見。”
這是毛毛的筆跡。這是毛毛寫給自己的信。從紙張上點點斑痕可以看出,毛毛在寫這十四個字時,內心承受着何等痛苦地煎熬。
“毛毛,咱們就這麼決定了,等到來世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
尤兵本是自言自語,誰知,牀下卻傳來一聲童音——“大哥哥,就這麼定了。”
“誰?”尤兵嚇得一激靈,慢慢挪開身後的椅子,一手扶住牀沿,上半身慢慢俯了下去。
牀底下光線不足,但按照尤兵的視力足可以將牀下看得清清楚楚。令尤兵詫異的是,牀下除了洗漱用具,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我聽錯了?不可能!尤兵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
“大哥哥,你是在找我嗎?”
那個童音又一次傳來。不過,這次不是在牀下,而是在尤兵的背後。
“謝必安!”從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中,尤兵推斷出了來者。
“不錯,是我。我是應大哥哥之邀而來的。”
尤兵轉過身時,謝必安已經翹着二郎腿,坐在了對面的沙發裡。
“大哥哥在尤家鎮的大街小巷打出標語,請求我不要給毛毛改命,條件是告訴我範無救的下落。”謝必安說話的時候,胸口一陣起伏,似乎前幾天被車男的梅花針傷得不輕。
“沒錯。不過……”尤兵指了指病牀上氣若游絲的毛毛,“這你又怎麼解釋?”
“這件事與我無關。”
原來,範無救的出現,導致毛毛在古宅中又經歷了一次變異。這次變異對毛毛的傷害並不大,只不過,重複的經歷喚醒了毛毛遺忘的記憶。
“你不是將她的命改回來了嗎?”
“對,我是改回來了。要不然,按照我的預期,毛毛應該在五棵松上吊自殺。”
“她爲什麼會這樣?”
“這就是她的命。毛毛命中該有此一劫數。”
謝必安說着,將眉毛一挑,“該我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現在,該大哥哥踐行承諾了。”
“好吧。”事已至此,尤兵無話可說。
告訴謝必安又如何,現在的範無救失憶了,難道他還認得謝必安不成?
尤兵剛想說出範無救的事情,謝必安忽然一揮手,“大哥哥等一下,我想加些籌碼。”
“什麼意思?”
“如果大哥哥能將範無救完整帶回來,我就成全你與毛毛來世相見。”
謝必安說着,壓低了聲音,“不瞞大哥哥,我在冥界有點權力,成全你們的姻緣,還是有把握的。”
看到謝必安略顯蒼白的小臉,尤兵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圖。
謝必安身受內傷,即使得知範無救的下落,他料想自己也無法救回。所以,謝必安加大賭注,想借助自己的力量救出範無救。
誰成想,謝必安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範無救的魂就在自己的識海中。
尤兵想罷,微微一點頭,“我同意。”
“成交!”謝必安從懷中掏出一面尺於長的招魂幡,雙手握緊旗杆,猛地一晃。
尤兵感覺有股陰冷之氣從他前面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