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學院課堂上,蕭宛珊拿着一個碩大的茶杯,翻來翻去的看着,這個茶杯大雖大,但材質卻不怎樣,普通的瓷器,甚至是沒有任何花紋的白瓷,就被放在她的桌上,今早一來,她便看到了,也不知是誰送的。
“宛珊,這是誰給你的啊?”朱南凡一向同蕭宛珊是公不離婆的那種,時刻都是蕭宛珊的護花使者,“上面沒有標記嗎?”
“我看看……”蕭宛珊翻過去看了看,在底部發現了五個小字,和一個印鑑的痕跡,她仔細的辨認着,“翰……墨……詩社?”
“翰墨詩社?”朱南凡皺起了眉頭,“什麼時候我們六藝院有了這個翰墨詩社,而且還送茶杯這種玩意兒的?”
“也許是不入流是什麼詩社吧。”蕭宛珊輕飄飄的道。
“哇……吳公子收到一個好精美的筆『插』啊?”正在這時,距離蕭宛珊不遠的位置,有好幾個人圍着起鬨,“誰送的啊?”
“看看,這底部有小字兒。”又有聲音道。
“翰墨詩社……”有人念出來,然後感嘆,“這是什麼時候成立的詩社啊?出手這麼大方,這樣一個精美的筆『插』只怕沒有上百兩銀子買不到吧?”
“走開,我要看看。”蕭宛珊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奪過了那吳公子手中握着的筆『插』,卻是是個不錯的玩意兒,看了看底部,果然寫着翰墨詩社四個字兒,“拿着吧,想必以你貧民的出生,這輩子都沒有拿過這麼值錢的東西,可要拿穩了,摔了就沒了。”
那吳公子,臉『色』微微一囧,拿過了筆『插』,卻是很沉穩的說了一句:“你看不起我,可有人看得起。”
“翰墨詩社!”蕭宛珊冷聲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搞的鬼。”
同樣一幕還在六藝院的其他五院都同時上演了,收到筆『插』的人極少,收到茶杯的人卻有十多個,無一不是繡文詩社的人,當然繡文詩社作爲六藝院的第一大詩社,成員足有五六十人,收到的多是核心成員。
“什麼破茶杯?”沈紅玉站在書學院自己的位置前面,看着個大大的茶杯,很是鄙夷的道,“誰這麼無聊,把這垃圾放在這兒。”
楚月牙和簡水柔看着,簡水柔還是有些擔心的樣子,不過楚月牙已經是隨時發動的狀態了。
“翰墨詩社?”沈紅玉身邊的跟班一號,上前拿起那杯子,仔細的看了看,讀出了杯底的幾個小楷來,“是一個詩社,怎麼從來沒聽過。”
“詩社?哼,整個六藝院,有哪一個詩社,敢和我繡文詩社相提並論,送東西,想要討好我們嗎?”沈紅玉冷笑着道,“你去給我丟了。”
“丟掉?”楚月牙發動了,身形一晃,有如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沈紅玉的面前,“我看不必丟掉了。”
“我丟不丟,關你何事。”沈紅玉白了楚月牙一眼。
“當然,這杯子,可是我代表我們詩社送給你的。”楚月牙笑眯眯的道,“你怎麼能丟掉?”
“你?你們詩社?”沈紅玉的驚訝甚至該過了她的怒氣,“翰墨詩社?”
“對,正是翰墨詩社。”楚月牙聲音洪亮的道,以她和沈紅玉爲中心,整個書學院的學子都圍了過來,很有興趣的看着,“絕世華彩翰林藏, 走筆天下墨生花,翰墨詩社,成立於八月初八,無論身份貴賤,只要你有才華,只要你熱愛詩詞,皆可向我翰墨詩社申請入社,翰墨詩社,歡迎您!”
“哈哈哈哈!”沈紅玉仰天長笑,幾乎要喘不過氣兒來,然後指着楚月牙道,“就憑你,你……?成立詩社?可笑啊可笑。你和簡水柔兩個人麼?哈哈哈。”
“沈紅玉,你聽好了,在站的各位也請聽聽。”楚月牙不疾不徐的道,聲音依舊洪亮,“我翰墨詩社的會長乃是六藝院赫赫有名的才子,文武雙全,更是太子太傅的嫡子,秦疏風,秦公子,他的大名想必你們都聽過吧?”
此話一處,引起一片震驚,現在秦疏落不入這些糾紛是出了名的,而且他本人在六藝院乃至整個太學院都是極有威望的。
“秦疏風?他怎麼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反正這已經是事實了。”楚月牙很得意的道,果然讓秦疏風做社長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其次,秦公子的妹妹,秦疏落,乃是我翰墨詩社現任對外拓展一把手,高燁霜,高小姐,則是財物和人事總管,而簡水柔,簡小姐,負責詩社內務及策劃。我,楚月牙,翰墨詩社,副社長。”
衆人都保持着高貴的沉默,一時半會似乎喪失了語言功能,愣愣的看着意氣風發的楚月牙,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繡文詩社,一向仗着家世優越,對身份稍次的學子,連打帶壓,將別人的尊嚴視若無物,更是將原本以品詩論詩做詩爲宗旨的詩社,變成你們高官子弟明目張膽爲所欲爲的一個俱樂部。”楚月牙很是鋒利的道,“我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按照你們如此行事,置太學院的學風於何地,根本就是對詩社二字的羞辱,你們的行爲根本就是玷污了詩詞這樣高貴的東西。”
一番話,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思,畢竟有權有勢的人是少數,更多數的人實在中低下階層混着,中層的要麼選擇獨善其身,要麼只有搖尾應和,下層的只能是避之遠之,有時甚至避無可避。
六藝院中被繡文詩社的人打壓過的不少,心中有怨恨的不少,只是面對強權,敢怒不敢言而已,畢竟自家老爹很可能就是對方老爹的下屬,爹都要對人家畢恭畢敬,更何況自己。
現在有人敢不怕死的站出來說話,甚至還成立了一個與之相對的詩社,很有一種在革命的感覺,雖然這時候的人們還不曉得革命這個詞語,但這種革命帶來的熱血之情,卻是能深入人心的。
再加上,這翰墨詩社似乎也有些來頭,但是秦家那一堆兄妹,就很有看頭了,更別說加上高燁霜,說不準日後他們就會拉攏更多的人,真正將繡文詩社比下去。
“哈哈哈——”沈紅玉強笑道,“你們以爲拉攏了秦家兄妹就能如何了?秦公子根本不會過問你們的事情,大約只是被你們強拉的吧,還有秦疏落,不過是個跳樑小醜而已,沒有她哥哥罩着,她什麼都不是。”
“你有膽子當面對疏落說這句話嗎?”楚月牙笑了,“不急,我會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疏落的,到時候她怎麼對付你,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哦,對了,我提醒你一下,右相乃是正二品下,太子太傅是正一品上,你可要記清楚了。”
“你!”沈紅玉的臉,唰的通紅,嘴脣發白,愣是說不出話來。
“哦,對了,還有一點。”楚月牙拿起了沈紅玉桌上的茶杯,“你們繡文詩社,長長以白絹評人,今日這茶杯送給你們繡文詩社的人,也是評價。評的並非你的人如何,評的是你們的人生。”
“茶杯是何意?”圍觀的人羣中,終是有忍不住出聲的。
“茶杯,是爲杯具,對不對。”楚月牙笑『吟』『吟』的道,隨意拿起桌上的筆,浸飽了墨水,在那碩大的茶杯上寫上了兩個字,念出來,“可稱爲‘悲劇’。”
說完楚月牙舉起了自己剛剛提上了龍飛鳳舞兩個字的茶杯,展示給衆人觀看,接着又重重的放回了沈紅玉的桌上。
“沈小姐,你的人生,就是一場杯具。”楚月牙笑得如同春風拂面,“茶杯越大,悲劇也就越大,你的人生也就越慘烈。”
“你……你沒有資格評論我的人生。”沈紅玉氣得暴跳如雷,幾乎有些口齒不清了,“我……”
“沒有資格評論你的人生?”楚月牙收起了笑容,“那麼你們繡文詩社就可以隨意繡只鳥禽來評判他人?你們就有資格?可笑。我告訴你,被你們評論過的人,通通有資格評論你們,大家要是高興了,就把家裡沒用的茶杯往你們身上砸,看看你們該有多少‘杯具’!”
撂下這句話,楚月牙在紛雜的目光中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悄悄對簡水柔比劃了一個“v”的姿勢,她相信,翰墨詩社這樣的登場方式,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名聲絕對的響亮了起來。
“真是好熱鬧啊,今日。”正當書學院內衆學子三五成羣的討論着剛纔事情的時候,杜辰逸卻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講臺之上,好整以暇的說了這一句,“那麼今日每人交一篇關於詩社的看法上來吧,字體用行楷,我會好好看看你們的構字有沒有進步的。”
這一瞬間,楚月牙覺得杜辰逸真的很像老師,以前的意識中,她從來沒有將他主動歸納到老師那一類的。
“楚月牙,你隨我來。”在衆人聽到作業的一片哀嘆聲中,杜辰逸不輕不重的喚住了楚月牙,“我有事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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