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走進教室,將何夜夜請了出去,小孩子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蕭墨先教他們一些儒家的基本禮儀。
小孩子們都很聰明,也感覺到很新鮮,所以學得很快。
蕭墨再讓他們自我介紹了一番,瞭解他們的喜好,也是記住他們的名字。
最後,蕭墨給他們摸底,看看他們認識多少字。
十幾個小孩子們,認識字最多的人,就是剛纔那個在學堂外,對蕭墨行禮的小姑娘。
她名爲許月柔,大多數通用字都認得,甚至還學過一點儒家經典。
也有的小孩子纔不過七歲,一個字都不懂。
不過問題不大,自己慢慢教便是了。
反正不出意外,自己會在鎮妖城待很長的時間。
蕭墨給孩子們分發自己昨晚寫好的課本。
課本所寫的並不只有心學,心學只是佔據非常少的一部分,而且是最爲淺薄易懂的一部分。
課本上更多的,還是一些儒家經典,乃至於道家、佛家、墨家等一些比較容易理解的內容。
學習從不是一蹴而就。
由淺入深便好,不必着急。
蕭墨講課的聲音從教室中傳出,悠悠環繞在院落。
教室裡面,每一個小孩子都認真地聽着,哪怕是聽不懂,也都絞盡腦汁嘗試去理解。
教室外面,大塊頭坐在地上,他根本就不在意蕭墨在講什麼,他只是看着天上搖晃的白雲。
窗沿上,何夜夜撐着小手,側着身看着蕭墨講課,一雙小腳輕輕搖晃,紅繩鈴鐺叮鈴作響。
臨近中午,蕭墨合上課本,對着孩子們說道:“今日的課程便是到這裡吧。”
小孩子們站起身,用着蕭墨教給他們的禮儀行了一禮:“辛苦先生了。”
“學生們也辛苦了。”蕭墨作揖回禮。
“下課咯”
放學之後,學生們魚貫而出,再度恢復了天性。
蕭墨收拾課本,走出教室,何夜夜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二人一起走出院落,大塊頭跟在他們身後。
“你真的是儒家書生嗎?”走在街道上,何夜夜問着蕭墨。
蕭墨點了點頭:“如假包換,這是我的身份牌。”
“那你不應該教什麼‘之乎者也’嗎?但你怎麼什麼都教?你的心學也只教了一點而已。”
蕭墨笑着道:“誰說儒家書生就一定只能教儒家的學問?而且誰說儒家學問只有‘之乎者也’。”
“那你爲什麼不只講你的心學?”
“心學只是一門學問,與其他學問差不多,我會教他們儒家經典,教一些我還算了解的學問,而心學,只是其中一種罷了,不該成爲他們學習的全部。”
“.”何夜夜眉頭抽動,“你這書生,真是奇怪。”
“那城主要將我丟進河裡餵魚嗎?”蕭墨笑着問道。
“你覺得我給學堂取的名字怎麼樣?”何夜夜突然問道,頗有一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感覺。
“呃”蕭墨愣了一下,然後違心道,“好名字。”
“字寫的如何?”何夜夜再度問道。
“好看,很有精神,宛若龍飛鳳舞,頗具韻味。”蕭墨繼續違心誇獎道。
“哼哼.”何夜夜驕傲地擡起下巴,小腳一跳,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巨人大步往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聲音從巨人的身後傳來,“老孃今日看你教的還不錯,就先不把你丟進湖裡餵魚了。”
“多謝城主大人饒命。”
蕭墨笑了一笑,作揖一禮送着城主離開之後,也回到自家院落。
之後每一天的辰時,蕭墨都會去湖邊的院子裡面,教導小孩子們讀書。
逐漸的,除了一開始的十幾個小孩子之外,越來越多的小孩子來到“大學堂”上課。 對於這一些學生,蕭墨都是來者不拒。
最後因爲學生太多了,所以蕭墨只能是讓學生們把桌椅搬到院子裡,露天上課。
這一些小孩子之中,蕭墨覺得確實有幾個讀書種子。
其中一個便是那個許月柔的小女孩。
另外兩個小男孩一個名爲李滿,一個名爲曾松石。
這三個小孩子年紀都在十歲,不僅僅聰慧,而且刻苦,放了學之後,他們還會找蕭墨詢問着自己的疑惑。
蕭墨耐心地爲他們解答,並表示若是他們有疑惑,可以隨時來自己住的院子。
當然,也有一些小孩子確實是讀不下去。
對此,蕭墨也沒有強求,只要何夜夜許可了,他們也可以不用來。
相比較之下,何夜夜倒是每一節課都沒有落下。
在教書的同時,蕭墨也在整理着自己的學問,《知行合詮》也在一個字一個字寫着。
妖族和萬法天下正式開戰之後,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衝一衝鎮妖城。
鎮妖城也都會選擇主動應敵。
蕭墨知道,妖族想要試一試鎮妖城的深淺,尋找破綻和機會。
鎮妖城又何嘗不是呢?
蕭墨每次上戰場,也都是衝得最前方的那個。
而正如同何夜夜所說的那般,妖族天下已經注意到了蕭墨,當蕭墨出現的時候,就會有妖修去襲殺。
若是同境界的妖族,何夜夜不管。
但若是上三境的修士前來以大欺小,那何夜夜就不會跟他們客氣了。
蕭墨教導鎮妖城的孩子讀書,何夜夜便爲蕭墨護道當做學費。
逐漸的,在鎮妖城,蕭墨的名聲越傳越開。
鎮妖城城北,越來越多人知道。
在那一座湖邊,有一個先生。
每當大戰開啓,他下城除着妖。
每當大戰結束,他回城教着書。
四千年後,鎮妖城。
少女一邊吃着糖葫蘆,一邊在城中散步着,一個三丈高的巨人跟在少女身後。
好像無論過了多久,少女都是這麼一副模樣,永遠都長不大。
走着走着,少女來到了一座湖邊的別院。
院門前的門匾上,寫着“大學堂”三個字。
只不過這一塊門匾已經朽舊的不成樣子,好像只要稍微用力一碰,這塊門匾就會裂成木屑。
“城主大人?”
就當何夜夜看着木匾發呆的時候,一個女子從院落中走了出來。
“月柔啊,你在這裡幹嘛?”何夜夜問道。
“我定期都會來學堂打掃。”許月柔說道,“城主大人這是?”
“隨便散散步而已。”何夜夜搖了搖頭,“對了,聽說你要去儒家學宮。”
“是的。”許月柔點了點頭,眼眸堅定道,“李滿和曾松石都成爲了‘陪祀聖賢’,他們要連同白鹿書院的商九黎院長,一起爲老師正名,我想去幫幫他們,萬法天下最不該抹去的,就是老師的名字!”
“正名?呵呵。”
何夜夜笑了一笑,拍了大塊頭轉身離開,聲音於夜色中傳蕩。
“儒家學宮,沒有資格爲蕭墨正名。
你們老師的名字,永遠都在那萬里長城的石碑之上,誰都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