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碸兒,你聽哀家說,這世界上,唯有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你既然知道子初她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你九弟,你九弟也對她情有獨鍾,爲什麼就不能成人之美呢?再說了,你將子初接進宮,你可有考慮過婉愔的感受?她們兩本來就不對路,這到時候,豈不是要鬧得後宮雞犬不寧?”
君玉碸聞言,便想了想,最後道:“孫兒自然會顧慮婉兒的感受,不過,孫兒覺得,婉兒她也並非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總之,皇祖母您不必多言,孫兒心裡想清楚之後,再來定奪此事也就罷了!”
說完,君玉碸便起身,行禮告退。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紫竹院,太皇太后不由的長嘆了一口氣,最後搖頭道:“唉,都是冤孽,冤孽啊!哀家的這兩個孫兒,怎麼就這麼不讓哀家省心呢!”
容佳端着茶水走過來,在太皇太后面前跪下,盈盈道:“主子,奴婢以爲,您也不要過分擔心了。定王爺如今並不算人單勢薄,他若要營救宋大小姐,自然也有自己的法子。更何況,如今皇上對貴妃娘娘這麼上心,相信只要貴妃娘娘再加把勁,便能牢牢的攏住皇上的心。到時候,他們兩人你情我悅,皇帝自然也會淡了要將宋大小姐接進宮的心思了。所以說,還是您想得周全,先將上官貴妃推給了皇上,讓他陷入到情網當中。到時候,許多事情便便利許多了。”
“嗯,如今,也只能這麼走一步看一步了。對了,哀家之前讓你查過,那天晚上,在太液池邊的事情,到底是誰主使的?可有查到?”
“回主子的話,奴婢已經查明瞭,皇上也查明瞭,那人正是受了皇后娘娘身邊的近身侍女的指使。所以說,這一切,都是皇后的陰謀。”
“好,哀家知道了。皇后......真是,這一個個的,坐上了皇后這個位置,就沒用過什麼好心。且等着吧,哀家爲了自己的曾孫,就再來出手一次。這一次,保準讓張氏吃不了兜着走!”
香洛國中,這日天氣回暖,車隊迎着暖陽行進。子初坐在車廂內,原本正倚在榻上看書,隱約聽得外頭有人說話,遂揚聲問道:“誰在外頭?這麼吵鬧的?”
待掀開車簾一看,只見車外傳來一陣不尋常的騷動。一名身穿鎧甲的校官從隊伍前方馳而來,衝到皇帝的御攆邊俯身稟報:“啓稟皇上,前面探子報稱發現大批軍隊集結,正在向着我軍進發。”
伊不羣放下手裡的奏摺,皺眉道:“可曾探知是哪個州郡的軍隊?怎麼白日裡集結?人數大概有多少?”
校官回道:“看服飾旗幟似是充州州軍,大概有近萬之數。”
伊不羣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如果真的是衝州州軍,他們不奉旨向京城而去,卻衝着自己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充州要造反!
他迅速想了想,三日前的清晨,天未亮,自己的心腹就帶着他的令牌出發了。令牌是要調充州大軍前往京城作爲接應的,而充州離此處極近,自己的人應該在昨日就已經到達了……
伊不羣心裡推敲着各種可能,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他最終決定,全隊迅速移師到附近一處山谷中準備應付大軍進攻。
充州兵力佔整個香洛國的八分之一,人數大概有十萬之數,香洛國連年征戰。雖然目前只有西南仍與金旭國交鋒,但邊境防守消耗了大量軍力,目前國境之內能調動的軍隊數量十分有限,充州如果一下調動近萬人馬,那就是說已經近乎是全員出動了。
伊不羣果然是個見慣大風浪的,平地裡突生不測之下,依然鎮定自若,帶領着全隊五百多人退到幾裡外一處山谷之中據守。
這個山谷是一年多前伊不羣帶軍出征時無意中發現的,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只要死守幾處谷口,敵人再多要攻進來起碼要花上三五天的光景。
子初被伊不羣搖醒揪下車時,才遲鈍的發現形勢有些不太好,聽了將官對伊不羣地報告之後,才很鬱悶地意識到自己又碰上一個大黴星了。
別人家皇帝回朝前呼後擁,威風八面,吃的是美食佳餚,穿的是綾羅綢緞,還少不得美人成羣,左擁左抱。那場面,簡直就是要亮瞎狗眼的節奏!
而這個伊不羣呢?京城裡有人作亂造反,回去的路上還被自家軍隊圍剿,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簡直是失敗到了極點!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做人失敗不要緊,爲什麼非要把她拖下水?連帶着她都沒好日子過!
伊不羣吩咐完下屬去佈置防守事宜,掃了一眼身邊的子初之後,忽然叫來四名親兵,吩咐道:“你們幾個,需一步不離的看好這個女人,她是朕的皇后,必要時把她殺了也不能讓她落入旁人之手!記住了嗎?”
四名親兵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後宮佳麗無數的皇上爲何會找這麼個半路冒出來的醜女做皇后?雖然說皇帝自己長得也不咋樣,但總的來說,他這品味也太奇怪了吧?
醜八怪對醜八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般配?
但這些不是他們能多事的,當下只能一個個強壓心中的震驚,應聲領命。
當然,在這些親兵們看來,至於爲什麼皇上說保不住就要把這醜女殺掉,那就很好理解了,雖然這醜女即使被抓對方也不會有人願意犧牲小我去污辱她,但是事涉皇家體面,當然是讓她以身殉國比較好。
子初聽了這個命令,卻十分清楚這是對她的警告,不要想着趁機逃跑,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算了,都到了這種時候,還是當個識時務的俊傑好了,反正伊不羣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樣子,或者他真能反敗爲勝呢?再不行的話,自己到了危急時候,還是能設法易容逃走的。
於是,子初乖乖地任由親兵將她帶到一邊看着,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滿來。
而這邊,充州州軍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準備,一路緊追他們地蹤跡到了山谷之外,即刻發動攻擊。一場攻防惡戰打了一個多時辰,對方卻忽然停下攻勢。
伊不羣仗着武功了得,隻身一人躍到高處眺望,只見對方帥旗下幾名軍官模樣地人似乎發生了爭執。有一人跪伏在地上,看衣服顏色竟然似是自己的心腹侍衛!
又過了一陣,那個疑似皇帝近侍的人站了起來,拉過馬匹向着山谷口急馳而來,到了近前,伊不羣總算看清這人的模樣,果然就是之前派過去的持着自己令牌通風報信的那個。
這人一路策馬到谷口,一躍到地上跪倒,噗通連着磕了幾個頭之後,這才大聲道:“奴才有罪,冒死求見皇上!請皇上降罪!”
伊不羣抻着一張臉,並不說話,只是一揮手,讓一名將官引他入谷。
而這人到了伊不羣面前,依然是一言不發的跪倒,繼續用力磕頭。
伊不羣便揮手,喝道:“你起來!”
那人站起身,只見額頭上鮮血混着泥沙甚是狼狽,神色之間地愧疚後悔是裝也裝不來的。
“你有什麼後事要交代,現下便說吧!辦事不力的人,朕是不會留着他的狗命的。”伊不羣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皇者架勢,絲毫不因爲萬軍圍困朝不保夕而有所減弱。
“奴才自知有罪,不敢求皇上原諒。只求皇上饒過充州州府上下官員,他們都是受了奴才的矇蔽纔會發兵犯駕的。”那人態度奇好的低頭請罪,似乎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但伊不羣卻並不吃他這一套,他徑直拋下自己身上的佩劍,對他說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麼,現在朕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刎在朕和衆將士面前,以謝罪。只要你自刎謝罪了,朕就不會再追究你的家人和九族。如此,也算是你跟朕辛苦一場了。”
那人聽自己主子如此發話,知道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他默然跪再地上向伊不羣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退開幾步,取出佩劍就要自刎謝罪,
而子初從頭到尾在旁邊聽着,一看這架勢,知道馬上就要血濺當場,便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叫道:“慢着!”
那人被喝得一愣,看了子初一眼,當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宮女而已,便再次舉劍橫向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