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派人來了大營,那妖教的事也就瞞不住了。
薛龍只好將捉住妖教徒之事告知衙差,讓他向知府大人稟明。
令使也徹底死了心。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無論是誰在這裡,也沒有轉圜之力。他仔細思量,只能派出人手,暗中幫助尊首,讓她能順利離開。
走之前,還有一樁事,令使向衙差道:“之前聽說有商隊搶掠村子,可是真的?”
衙差別的不知曉,對這樁倒是清楚:“是有人故意陷害商隊,那朝廷要犯就是商隊的東家捉拿的。”
令使一驚:“你說的商隊東家,是不是……汴京來的?”
衙差點頭道:“是一位娘子。”
令使暗自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眼前發黑。衙差口中的定然是謝娘子。他來此地是要與妖教一同聯手,對付謝娘子,可現在一切還沒開始,好像就結束了。
他現在應該慶幸,沒有急着下場,否則可能會無法脫身,他開始擔憂,消息送回京城之後,樞密使會不會勃然大怒,乾脆懲辦了他。
……
京城,謝家。
“二娘子,二娘子。”
謝文菁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了春熙的臉。
春熙呼喚她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盪,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閉上眼睛,就要再度睡去。
最近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乏的厲害,每天不想吃東西,更不想出去走動,就窩在軟塌上。有時候能從早晨睡到晚上。
開始春熙還覺得是因爲之前沒有歇息好,可是眼見着二娘子睡的時候越來越多,她也跟着焦急起來,於是稟告了夫人,請郎中來爲二娘子診治。
“二娘子,夫人帶郎中來了,您快起身吧!”
春熙伸手再次將謝文菁搖醒。
謝文菁半晌纔回過神,伸手讓丫鬟攙扶起來,神情萎靡地看向門外:“誰請郎中了?”
“夫人,”春熙道,“夫人擔憂二娘子的身子,一早就讓人去接了郎中過來。”
謝文菁道:“我沒有病症,還是讓郎中回去吧!”
春熙見狀立即勸說:“總是夫人一份心意,二娘子就讓郎中看看,若是沒事,大家也就安心了。”
謝文菁這纔不再多言,任憑下人忙着幫她整理好衣衫,這才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周夫人帶着郎中前來。
看到謝文菁,周夫人也是不由地一驚,幾天不見,謝文菁瘦了一大圈,眼睛裡沒有半點的光彩,就像是……被人吸去了精氣神兒。
“究竟哪裡不舒坦?”周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謝文菁。
謝文菁倒是不在意,她向周夫人行了禮才道:“讓母親擔憂了,只是多睡了些,可能……之前女紅做的多了,難免覺得疲累。”
“你這孩子,”周夫人埋怨,“成親用的物什那麼多,你做幾件就好了,剩下都交給繡娘,反正王府那邊又不知曉。你啊,就是心太實。將自己身子累壞了,反而得不償失。”
提及婚事,謝文菁眼睛裡稍稍多了些神采:“母親說的是,是女兒想得不夠周全。”周夫人不再說別的,讓郎中上前診脈。
片刻之後,郎中道:“二娘子太過操勞,難免損耗氣血,我開個方子,二娘子好好將養些日子,自然就能痊癒。”
周夫人放心下來,囑咐謝文菁:“再不能那般了。”
謝文菁應聲行禮。
周夫人又吩咐春熙:“快扶二孃去內室裡歇着,身子沒好之前,不要來給我請安了。”
看着謝文菁躺在牀上,周夫人囑咐管事媽媽多多照拂,又吩咐廚房每日煮些湯水送來,這才帶着人離開。
走在路上,周夫人腦海中浮現出謝文菁的模樣,總覺得有些蹊蹺,尤其是方纔謝文菁說話的聲音總覺得怪怪的。
“你有沒有聽到?”周夫人看向趙媽媽,“我怎麼覺得菁姐兒那音調,有些像南邊的?”
謝文菁剛來府中的時候,說話很少,後來才漸漸多起來,當時周夫人聽着就覺得奇怪,雖然也是官話,但總覺得有些生硬,方纔就更加明顯了。
趙媽媽道:“奴婢聽着也有一些。”
“真是怪了,二娘子跟着老太君在鄉里長大,應該從小說的都是官話,爲何會……”
周夫人輕搖着手中的扇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佛堂失火之後,她總覺得心神不寧。弟弟在她耳邊說了許多,無非是讓她多留個心眼兒,莫要事事依着老爺。
信哥兒怪怪的,兆昌也話裡有話,他們好似有什麼事瞞着她不說。
除此之外,淮郡王也不來府中了,她出去做客,下人總會聽到女眷一些言語,都在說淮郡王看上了謝氏。
當年淮郡王爲了求娶謝家女,弄得沸沸揚揚,如今還沒成婚,就見異思遷,委實讓謝家難堪。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似天邊的烏雲,堆積在一處,早晚要從中炸出一記驚雷。
“讓人盯着點二娘子那邊,”周夫人吩咐趙媽媽道,“若是有什麼動靜,要立即與我知曉。”
謝文菁又睡了半日才起身,喝了小廚房送來的藥,她反而覺得更睏倦,吃過飯食之後就又睡着了。
這樣又過了一日,等到謝文菁準備再服藥的時候,卻被一旁的春熙攔下。
謝文菁有些訝異地看着春熙將藥倒掉。
“你這是做什麼?”謝文菁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將藥倒掉做什麼?”
春熙將窗子關嚴,這才低聲道:“這藥二娘子不能吃了。”
謝文菁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像一個沒有完全清醒之人,根本沒法集中精神思量,她看着春熙道:“爲何?”
春熙深吸一口氣:“自從老爺給了我一瓶藥丸,讓二娘子服用,二娘子就整日昏睡。現在服用了府中熬出的藥汁,二娘子睏倦的更厲害……我懷疑是那藥有問題。”
“老爺不想讓二娘子清醒,或者說……老爺在暗中加害二娘子。”
“二娘子之前想的沒錯,咱們不能留在汴京了,繼續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老爺是不會讓別人查出你的身份的,若是有人追着不放,”春熙說到這裡抿了抿嘴脣,“老爺爲了他的仕途和官位,只有向二娘子下手。”
“人死了,一了百了,也就徹底不用擔心,會被人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