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科長的話,劉長義知道事情麻煩了。
要知道,在這個年月,工廠的保衛科權力很大,軋鋼廠內部的事情都歸軋鋼廠保衛科管理,蘭花汽車廠保衛科沒辦法介入。
要是陳科長真拒絕他們進入的花,他們確實沒辦法把劉光天和劉光齊帶出來。
但是真要是把劉光天和劉光齊的事情講出來,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劉長義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再次誠懇地請求陳科長配合:“陳科長,我們真的是有重要案件調查,這關係到我們廠的核心利益,還請您高擡貴手,讓我們進去把人帶走調查清楚。等事情結束了,我們一定好好感謝貴廠。”
陳科長卻依舊不爲所動,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少在這兒跟我套近乎,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們別想在我這兒壞了規矩。”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許大茂騎着自行車來上班了。
他遠遠地就看到廠門口圍了一羣人,好奇心頓起,加快速度騎了過來。
到了跟前,他一眼就認出了劉長義,連忙把自行車停好,快步走了上來,滿臉堆笑地問道:“劉科長,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長義看了他一眼,簡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許大茂一聽,得知是王衛東要把劉光天和劉光齊帶回去,心裡頓時樂開了花,他知道這可是個巴結王衛東的好機會。
要知道,他現在雖然是新車間的領導了,但是畢竟不算是蘭花汽車廠的領導。
要是真能把這事兒辦成的話,說不定能被調到蘭花汽車廠。
許大茂趕忙拍着胸脯,自信滿滿地對劉長義說:“劉科長,您彆着急,我有辦法,肯定能幫您把這事兒解決了。”
劉長義雖然心裡犯嘀咕,不知道許大茂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眼下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姑且答應了。
許大茂滿臉堆笑地走到陳科長面前,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陳科長,討好地說:“陳科長,您消消氣。
晚上我在咱廠附近的那家飯館擺一桌,咱哥倆好好喝幾杯,您看咋樣?”
許大茂心裡想着,他跟陳科長平時關係還不錯,自認爲陳科長怎麼着也得賣他這個面子。
沒想到陳科長臉色一沉,直接把許大茂遞過來的煙擋了回去,沒好氣地說:“許大茂,你少在這兒跟我來這套。
這是王副廠長親自下的命令,我必須執行。你以爲你是誰啊?別在這兒搗亂,趕緊滾到一邊去!”
陳科長壓根沒把許大茂放在眼裡
在他看來,許大茂不過是個想投機取巧的小角色,哪能跟王副廠長的命令相提並論。
許大茂被陳科長這一頓搶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尷尬得不行。
但他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個巴結王衛東的大好機會,猶豫了一下,又厚着臉皮說道:“陳科長,您再考慮考慮唄,這事兒要是辦好了,對大家都有好處啊。”
陳科長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提高音量說道:“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再囉嗦,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收拾!”說完,陳科長轉過頭去,不再理會許大茂。
許大茂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許大茂滿臉尷尬,帶着幾分窘迫向劉長義說道:“劉科長,實在對不住啊,我……我還會再想辦法的。”說完,便灰溜溜地進了廠。
一進到車間
許大茂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對着空氣將陳科長大罵一頓:
“這個陳麻子,給臉不要臉!不就是個保衛科長嘛,牛氣什麼!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誰會去巴結他!”
新車間的車間主任原本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叫罵聲,心中疑惑,趕忙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許大茂正漲紅着臉,罵罵咧咧的,便快步走過來,皺着眉頭問道:“大茂,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在車間裡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許大茂見車間主任來了,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他連忙說道:“主任,您是不知道啊!我本想着幫蘭花汽車廠保衛科的忙,讓他們能把劉光天和劉光齊帶走調查。
這事兒要是成了,對咱廠說不定也有好處呢。
結果那陳科長,聽說是王副廠長的命令,死活不配合,還對我一頓數落,您說氣人不氣人!”
車間主任聽了許大茂的話,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大茂啊,你也是好心,不過這事兒確實有些複雜。
王副廠長和蘭花汽車廠那邊的關係,咱們都清楚。
陳科長既然是執行王副廠長的命令,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鬆口。你也別太着急,這種事情急也沒用,得從長計議。”
許大茂聽了車間主任的話,心中雖然還是氣憤難平,但也知道主任說得有道理
只能無奈地點點頭,說道:“主任,您說得是,我就是氣不過那陳科長的態度。您說,這事兒還有什麼辦法能解決啊?”
車間主任沉思片刻,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眼神一亮,對許大茂說道:“大茂,你想啊,只要咱們車間內發生案子,而且是涉及到蘭花汽車廠的案子,那麼蘭花汽車廠保衛科不就能名正言順地進廠了嘛。
畢竟咱這新車間實際上歸屬蘭花汽車廠所有,到時候他們來調查,軋鋼廠保衛科總不好再阻攔。”
許大茂聽到這個主意,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豎起大拇指稱讚道:“主任,您可太聰明瞭!這辦法妙啊!
可……可現在新車間壓根沒有出事啊,這案子從哪兒來呢?”
許大茂興奮之餘,又犯起愁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苦苦思索着如何能讓車間“出事”。
車間主任微微皺眉,同樣陷入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壓低聲音,謹慎地說:“大茂,這事兒不能聲張,咱們得想想辦法制造點‘動靜’。但這個‘動靜’還得把握好度,不能真鬧出什麼亂子,還得讓蘭花汽車廠保衛科有理由介入。”
許大茂聽了,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可臉上還是帶着一絲猶豫:“主任,這製造‘動靜’會不會有風險啊?萬一被發現,咱們可就麻煩了。”
車間主任拍了拍許大茂的肩膀,安慰道:“所以纔要做得巧妙點嘛。咱們先合計合計,看看從哪方面入手比較好。”
兩人就這樣湊在一起,低聲商議起來
此時,車間工人周濤正在車間裡專注地幹活,他彎着腰,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是個非常老實的工人,幹活向來十分賣力。
這時候,許大茂中斷了與車間主任的商議,朝着周濤走了過去。他臉上掛着一副熱情的笑容,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遞到周濤面前。周濤一擡頭,看到許大茂,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遞到眼前的煙,頓時受寵若驚。他趕忙停下手中的活,在身上蹭了蹭手,小心翼翼地接過煙,有些侷促地說道:“許……許領導,您這……”
許大茂拍了拍周濤的肩膀,親切地說:“周濤啊,你這幹活一直都這麼認真,辛苦啦!”周濤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許領導,您這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我該做的。”
許大茂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對周濤說:“是這樣的,周濤,我和主任這兒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個忙。這事兒要是成了,對你以後在廠裡的發展可大有好處。”
周濤一臉疑惑,看着許大茂,問道:“許領導,您有啥事兒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肯定沒二話。”
許大茂見狀,又湊近了些,手指不着痕跡地指向另外一個叫做方華的工人,壓低聲音,幾乎是貼着周濤的耳朵說:“周濤,我要你去揍方華,揍得越狠越好。”
周濤一聽,嚇得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聲音都有些顫抖:“許……許領導,您說啥呢?我跟方華關係可好了,他也沒幹什麼錯事,我咋能動手打他呢?”
許大茂急切地解釋道:“周濤,你聽我說,這是蘭花汽車廠交給咱們的任務,非常重要,你得配合。”
周濤滿臉狐疑,連連搖頭:“廠裡面咋能慫恿工人打人呢?許領導,您是不是開玩笑呢?這事兒我真沒法幹。”
許大茂見周濤態度堅決,一時也沒了主意
無奈之下,只能把車間主任喊了過來。車間主任快步走來,臉上帶着幾分焦急。
許大茂連忙對車間主任說:“主任,您快跟周濤說說,這事兒得讓他配合啊。”車間主任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地看向周濤:“周濤啊,這事兒確實是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
你別看只是打一架,這背後關係到咱們廠和蘭花汽車廠的合作,還有一些重要的調查。你要是幫了這個忙,以後在廠裡,肯定不會虧待你。”
周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看車間主任,又看看許大茂,心裡還是充滿了疑惑和抗拒:“主任,許領導,這事兒太離譜了。就算是上面的任務,打人也不對啊。萬一打傷了方華,這責任誰來擔呢?”
“我來擔着!”許大茂拍着胸脯子說道。
可週濤依舊面露難色,囁嚅着:“許領導,我真的……”許大茂不耐煩地打斷他,教訓道:“哎呀,打人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揮個拳頭嘛!你瞧瞧你這身板,這麼有力氣,肯定能行。這可是關係到你以後前途的事兒,別磨磨蹭蹭的了!”
周濤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暗暗叫苦,小聲嘟囔着:“這叫什麼事情啊……”但在許大茂和車間主任的雙重壓力下,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緩緩走到了方華跟前。
方華正專心致志地幹活,一擡頭看到周濤走過來,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周濤,你咋過來啦?”
然而,周濤沒有迴應,只是滿臉糾結,猶豫了片刻後
突然笨笨拙拙地朝着方華的肩膀給了一拳。
這一拳雖然不算太重,但也讓方華猝不及防。
方華驚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周濤,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不解,大聲質問道:“周濤,你幹啥呢?發什麼瘋?我哪兒得罪你了?”
周濤低着頭,不敢看方華的眼睛,囁嚅着說不出話來,兩隻手緊張地絞在一起。
車間裡其他工人聽到動靜,紛紛轉過頭來,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周濤一緊張,竟完全忘記了許大茂交代的事兒,傻站在那兒。
許大茂見勢不妙,心裡暗叫不好,趕緊連連咳嗽,想提醒周濤。周濤這才如夢初醒,慌亂之中,指着方華,結結巴巴地指控道:“你……你剛纔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那眼神就像瞧不起我似的!”
方華聽了,更是覺得周濤莫名其妙,皺着眉頭,滿臉委屈地說:“周濤,你是不是糊塗了?
我就正常看了你一眼,哪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今兒個到底咋回事啊?”
說完,他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正準備繼續工作。
畢竟周濤剛纔的力氣太小了,就跟他玩差不多。
周濤見方華要走,咬了咬牙,在許大茂急切目光的催促下,鼓足勇氣,又朝着方華的後背給了一拳。
這一拳下去,方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猛地轉過身,臉上的憤怒再也壓抑不住,大聲吼道:“周濤!你瘋了吧!到底要幹什麼?今天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車間裡的其他工人都圍了過來
“這周濤平時挺老實的,咋突然打人呢?”
“是啊,方華也不像會惹事兒的人啊,這到底咋回事兒?”
工人們的目光在周濤和方華之間來回移動,都想弄清楚事情的緣由。
周濤漲紅了臉,心裡又害怕又緊張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許大茂,卻又不敢直接說出來龍去脈,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胡編:“我……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
方華氣得渾身發抖,伸手就要去抓週濤,大聲喊道:“你今天不說清楚,咱倆沒完!”
開玩笑,方華也是個男人,豈能被人連打兩圈兒不還手。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他還是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