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特殊的合金。”
陳永森認真的說着，只是認真的面色下，是一副忐忑的心。
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手心裡都是汗水。
楊小濤將目光放在金屬板上。
陳永森趕緊將板子扶起來，讓楊小濤看個清楚。
乍一看，像個板子，但細看並沒有板子的平滑，表面有些坑窪。
只是比起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強多了，所以對比起來眼前的看上去更有輪廓感。
形狀上比地上的團團塊塊好看些，顏色也比較特殊。
看上去有些橘黃色，很特殊。
不用猜，肯定加了有色金屬。
“說說，你加了什麼東西，做出來的這個，有啥用？”
楊小濤已經不抱希望，卻也明白，這些年輕人，不能一味地的慣着，更不能打壓過頭沒了激情。
所以，該問的還是得問，該聽的也得聽。
“楊，楊總！”
陳永森咽口唾沫，隨後小心說道。
“除了鎢，我，我往裡面加了點銅，銅線！”
“銅？怪不得顏色發黃呢。”
“還有啥？”
“嗯，還有些回收回來的蒸汽機部件…”
“然後，就意外的整出來這個東西？來，說說這東西有啥用處！”
楊小濤無奈笑着，這些傢伙，什麼都放裡面放，把這研究當成啥了，兒戲，太兒戲了！
眼睛看了一圈，最後放在老道身上。
年輕人得照顧面子，不能打擊積極性，但老道嘛，哼！
老道看到楊小濤的目光，手掌輕捋鬍鬚，目光躲閃，心裡明白，今天這鍋他是背定了！
“楊總，這東西，有個特殊的地方！”
“您看！”
陳永森鼓起勇氣，將身旁的一團鐵塊拉過來。
“這兩塊，都是在轉爐的鋼水裡出來的。”
“這塊在製作的時候，溫度升高了就變形，所以拿出來的時候不成形狀！”
陳永森指着一旁的團塊，身後王麗麗鼓着嘴，這正是她搞出來的。
“但我加了銅的鐵塊，其他的都能出來，但就是出不來，後來溫度升高，纔有了形狀！”
“所以，我覺得這塊合金，比其他的都耐熱！”
陳永森說完，然後看向楊小濤。
“耐熱？”
楊小濤伸手敲了敲鋼板，又摸了兩下，耐熱，也算是不錯的材料了。
“具體耐到多少度？”
陳永森尷尬搖頭，“這個，還沒測出來！”
“硬度咋樣？”
“這個，比一般鋼材，強點吧！”
“消耗呢？”
陳永森不說話了，周圍人一聽這個，立馬低頭。
“咋了，說啊？”
“消耗，消耗有點大。”
陳永森磕磕絆絆的說着，“爲了實驗，我，我們試了好多方案。”
“那就是說，擺在這裡的，只是最後能看得過去的了？”
幾人沉默。
楊小濤回頭看着老道，“老道，別躲了，把用料記錄給我看下！”
老道搖頭，然後看了眼一旁的王麗麗。
這物料的事，都是她記得。
衆人看過來，王麗麗只好跑到辦公地點，沒一會兒拿着一份記錄單跑回來。
楊小濤伸手接過，然後就看的呼吸急促。
其他的先不說，就是鎢的用量，已經超過自己規定的限額，還是成倍的超！
看着下面同意採購的簽名，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呢，原來都是陳宮籤的字。
楊小濤估計應該是陳宮誤會了是自己的意思。
加上這一陣太忙，採購的又都是礦石，賬目上能對的起來，所以沒有在意。
但這苗頭不能助長，萬一這羣傢伙膽大包天，捅了簍子，自己這個組長也得受牽連。
鎢的用量增加，自然是其他金屬摻雜的緣故，看着一系列金屬名字，後面的用料消耗，楊小濤就感覺頭大。
這裡面，最便宜的也就是銅鋁了，像一些珍貴的稀有金屬，他都沒見過，更不捨得用！
啪嗒
賬本合上！
衆人心頭一跳！
楊小濤看了眼幾人，深吸氣，“行了！”
“以後，用什麼東西，都給我報備！”
“我同意了，才能去領物資！”
“還有，給我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鎢合金關乎我都機器的產量，早一天做出來，咱們的工業發展就早一天邁過新臺階！”
“都收收心，勁往一塊使，誰在搞些亂七八糟的，就哪來的回哪去！”
“聽明白了沒？”
“明白！”
幾人稀稀拉拉的應了一聲，楊小濤轉身離開，心裡無奈！
年輕人啊，太年輕了，做事一點都不考慮後果！
渾然忘了，自己不也是個年輕人嗎？
“對了，那個陳永森是吧，將你做的東西，配方什麼的整理一份資料給我！”
陳永森臉上一喜，“楊總，我這個能行？還要繼續研究嗎？”
“研究？你不是意外”
“想什麼呢，耗費了這麼多材料，要是被問起來，總得有東西交待吧！”
呃…
幾人，想多了！
……
等回到機械廠，楊小濤就看到劉懷民站在辦公室門口。
“書記，啥時候回來的？”楊小濤將劉懷民請進辦公室裡，婁曉娥端茶倒水，兩人坐下。
“開了兩天會，昨天結束的！”
劉懷民端着缸子喝了一口，然後看向楊小濤，“我回來就聽老王說，伱要搞什麼八缸發動機？”
“有這回事？”
楊小濤點頭，“對，泉城汽車廠的劉廠長前兩天過來，說起發動機研製的事情，正好咱們也要做裝甲車不是，就拿定主意，展開合作！”
劉懷民聽了沒有多想，只是看了眼楊小濤，“有把握？”
楊小濤點頭，“應該沒問題！”
“車間裡工人技術提升的很快，機牀到位，只要設計出來，用心做是可以的！”
劉懷民點頭，臉上平靜，內心卻是波瀾頓生。
在一機部開會的時候，說起機械廠的成績，衆人那是有目共睹，沒啥意見。
但要說啥計劃啥規劃的，就是他這個機械廠的書記說出來，心裡也是沒底！
沒辦法，廠裡有個不靠譜的，搞不好就弄出來啥東西。
就像還是軋鋼廠的時候，從壓水井到暖氣爐。
那時候還是小打小鬧，一個車間解決問題。
但現在，隨便搞出來的東西，可能就需要全廠來配合。
三輪車拖拉機是，電飯鍋也是如此。
所以，這種所謂的規劃，都是有前提的。
就是楊小濤這傢伙，老老實實的，安分點！
現在，剛回來，就聽王國棟說起發動機的事。
雖然裝甲車的事早就落到他們頭上，卻也沒想過，搞這麼大啊。
這要真做出來了，那他們機械廠還能幹別的嗎？
劉懷民沉思片刻，最後還是覺得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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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是好事！
咳咳！
“我這次去機部裡開會，黃老他們重點表揚了我們。”
“同時，也給我們加了不少擔子！尤其是出口的產品，務必保持住優勢！”
楊小濤點頭，這些都在預料之中。
“還有件事，上級領導提出，要加快國內工業建設。”
“咱們機械廠，還要承擔各種機器製造的任務，壓力不小！”
這點，楊小濤也想到了。
畢竟國內能夠生產機牀的就那麼幾家，機械廠雖然進入這片領域時間晚，但起點高啊。
現在多少工廠連一臺像樣的衝牀都沒有，製造還是靠手工搓呢！
“也就是說，咱們機械臂既要完成國外的訂單，保證出口不斷貨，還要給國內工廠提供機器設備。是這意思吧！”
劉懷民點頭，“對！”
“所以說，未來，咱們機械廠壓力不小啊！”
“嗯，現在只希望二廠那裡能夠頂起來，到時候能夠分擔出口壓力！”
楊小濤想了會兒，一分廠那裡是基本盤，忙的很，暫時不用指望！
鋼鐵廠機修廠都有各自專業領域，做好自己的事就不錯了。
至於化工廠，同樣忙的不可開交。
最後的木材廠…
這個是湊數的。
眼下，也只有西北建立的第二分廠能夠分擔壓力了。
“對。按照現在的情況，咱們機械廠能夠照應過來！穩步發展！”
“不過！”
劉懷民又看了眼楊小濤，臉上有些無奈！
“不過啥？”
楊小濤注意到劉懷民的臉色，好奇問道。
“不過，這都是在不出意外的情況。”
“意外？有啥意外？”
楊小濤不明所以，然後就看到劉懷民盯着自己，更是奇怪！
“你，就是最大的意外！”
“我？”
“對！這次，要是把這八缸的發動機搞出來，你覺得，現在的生產結構，還能保持住？現在的安排，還夠用？”
“真要是做成了，我看，第五車間，也不遠了！”
劉懷民說的言辭鑿鑿，楊小濤想了會，還真有可能。
自己就是最大的“意外”啊！
隨即抹了下腦門，“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
“但，咱們也不能不做不是！”
看着劉懷民，楊小濤同樣無奈！
這做多了，做好了，還成錯誤了？
“我說不做了嘛！”
劉懷民沒好氣的說着，“就知道你小子閒不住。”
“這次開會，夏老都說了，讓我們留出預備空間，就是爲你準備的。”
這下，楊小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這是好事，搞出來了，怎麼做是上級考慮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跟你說這些的目的是，上面已經給你騰出空間了，你這個意外製造者，使勁折騰吧！”
說完起身，往辦公室裡走去。
楊小濤再後面閉上嘴，心裡還在想着，要不要將合金研究小組的事情告訴他，畢竟，那些傢伙，製造“意外”的本事也不小啊！
只是想到消耗的材料，楊小濤覺得，還是再等等吧。
等鎢合金做出來了，這點消耗，應該接受的了！
而此時，回到辦公室的劉懷民，看着桌上一摞需要處理的文件，太陽穴再次鼓鼓的！
忙不完的工作，幹不完的活。
還有個不省心的，這機械廠的事，怎麼就這麼多呢。
“老楊，你這傢伙啥時候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