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滬上的天讓人捉摸不透，雨水似乎格外青睞這片土地。
早上出門的時候，天上還掛着太陽，結果還沒到目的地，雨點就從頭頂上落下來。
等中午的時候，雨水就成了線，經過幾輪暴雨傾盆後，地面上瞬間“起煙”，馬路上行駛的車子彷彿能跟黃浦江裡的漁船一樣，“乘風破浪”。
這還是好的，最怕的是那種突然報到的散裝雨，出其不意，行蹤不定，讓人出門都不敢不帶傘，更不敢輕易穿白鞋。
車子就在這種稀拉拉的雨水中前進。
這次前往家屬院的只有楊小濤，陪同的是董班長。
至於吳喆等人都在汽車廠準備行李回四九城。
是的，他們要回去了。
出來一個多月了，他們完成任務後，就想着趕緊回去。
不是說想家，而是想要儘快將自己的設計圖變成現實。
對此，楊小濤也是同樣的心思。
這一年，走了一半了。
要是不抓緊時間，今年想要完成製造任務，就難了。
當然，楊小濤想要離開，也要去跟這邊的人告個別。
最先想要說的就是老金他們，結果還不等他去找，姜大勇就告訴他了，老金同志已經在半個月前去了四九城。
爲了不打擾他工作就沒將這事告訴他。
楊小濤登時無語。
他可是給冉秋葉打過電話的，結果這娘們也沒跟他說。
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回去一定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然後是鄭朝陽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任務完成的咋樣了，但自己的任務是完成了。
跟白玲說完情況，楊小濤就去了趟陳大爺家。
對於楊小濤的到來老兩口很是意外，可意外之後就是感動。
甚至陳大媽還在一旁掉眼淚。
老兩口有很多話要說，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聽。
中午跟老兩口吃了一頓飯，楊小濤這才趕往家屬院。
下車，周圍雨點嗒嗒下着，往日在院子裡玩鬧的孩子也不敢出來了，一個個趴在玻璃窗前，等待着雨水消停的時刻。
走進熟悉的房間，楊小濤看到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丁衛家。
只是看到楊小濤一個人進來的時候，丁衛家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落寞，隨即迅速笑道，“其他同志沒有來，是要結束了嗎？”
楊小濤走到近前，將手上帶來的水果放下。
然後笑着看向丁衛家，對他的過往楊小濤瞭解的不多，也不想探聽消息。
但這幾天的接觸下來，楊小濤覺得這人是個比較純粹的人。
雙方的關係也有了改善。
最起碼現在說起話來已經沒了最初時的生硬。
“對，我們這邊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後續的工作還需要回四九城。”
“是嗎？那恭喜你們了。”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的幫忙，讓我們少走了許多彎路。”
“不，我只是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真正幫到你們的還是你們自己。”
丁衛家搖頭說着，臉上很是認真。
通過這段時間的交流，他清楚的認知到，這些人是一羣懷揣熱愛與夢想的人，而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強。
他們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可他呢？
還在迷失之中。
楊小濤感謝完，說了以後有機會再見，便準備離開。
“楊小濤同志。”
就在楊小濤準備離開的時候，丁衛家從沙發上起來，然後回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這是我趁着休息時間寫的一本駕駛心得。”
“我在空軍總共飛行了一千多小時，各種飛機加起來也有七八種了。”
“雖然不敢說每種飛機都掌握的爐火純青吧，但也瞭解其中的精要！”
“這裡面，有我遇到的難題，還有遇到緊急情況和應對處理的辦法！”
“還有各種心得，希望對你們設計飛機能夠有點用處。”
楊小濤看着遞上前的筆記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這本子的份量，卻是不輕。
“你放心，這裡面的內容都是經過審查的，而且我還會再寫一份，交給上級。”
丁衛家看出楊小濤的猶豫，隨即開口解釋着。
見此楊小濤也不再多想，隨後接過筆記本。
“丁衛家同志！還請保重！”
“也請相信，祖國的明天，會越來越好的。”
兩人伸手，用力握在一起。
丁衛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頭。
楊小濤轉身往外走去，來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又回身說道，“等我們的好消息。”
丁衛家聽了露出笑容，“好，那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離開家屬院，楊小濤回頭，隱約看到站在窗戶前的人影，沒有招手，迅速坐在車裡，然後翻看着筆記本上的內容。
真如丁衛家說的那般，這上面記錄着許多飛機機型，每個機型駕駛中的心得。
這裡面自然就涉及到飛機的性能，甚至一些參數都有記錄。
其中還有一些遇到事故的處理方法，而在這些處理髮放中，都能指出飛機哪部分出了問題。
這些都是他們設計飛機時值得關注考慮的。
“這本子，價值非凡啊。”
楊小濤輕輕說着，隨後翻看裡面的筆記。
駕車的董班長好奇問道，“真的這麼厲害？”
楊小濤點頭，“對，很厲害。”
董班長聽了沒再多說，既然楊總都說厲害了，那肯定是厲害。
這點不需要懷疑。
而楊小濤卻是明白，一個精英飛行員的培養投入，有多大。
更何況，這可是連敵人都想抹殺的存在。
幸好這次俘虜了，否則面對這樣的敵人，得付出多大代價？
不過，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人就會去到他該去的地方。
想要再見面，難了。
“不過楊總，我覺得再厲害，也沒有咱們的導彈厲害。”
董班長得意的說着。
來到滬上這段時間，跟汽車廠保衛處的人交流過，自然也知道了那場戰鬥的經過。
而這份功勞中，可是有他們紅星機械廠的一部分。
“現在厲害，不代表會一直厲害下去。”
楊小濤淡淡的回了句，腦海中卻是響起在金家吃飯的時候，表哥張抗戰對他說起的話。
“咱們這導彈很厲害，可以打水上的船，還可以打天上的飛機，那要是對方的導彈過來打我們呢？”
“飛機還能憑藉速度跟靈活性躲開，可輪船咋辦？”
張抗戰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屋子裡張武等人都是同樣神色看着楊小濤。
當時楊小濤給出的答案是，要麼用導彈攔截，要麼就用防空炮發射密集子彈擊毀導彈。
對於楊小濤給出的兩個答案，張抗戰幾人面面相覷。
導彈打導彈，這個比起防空炮更難接受。
可要打導彈，就得有更快的導彈，而且要有更先進的雷達。
這點，國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雷達啊！”
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還會覺得就是那麼一點事。
可自從接觸到炮偵雷達的資料，楊小濤才知道，什麼叫做隔行如隔山。
如果沒有系統幫助，別說成爲工程師了，就是將鉗工技能升到八級，最少也得十來年。
腦海中浮現出系統面板，楊小濤掃過上面的一個個子技能。
最後停留在兌換欄上
開車的董班長看着楊小濤在座椅上閉着眼睛，隱約聽他說了句雷達啊，七機部什麼的，也沒敢詢問。
在他眼裡，楊總，有時候是很神秘的。
滬上，車子壓過地面的積水，很快就開進汽車廠。
下車後，楊小濤就前往會議室查看情況，晚上的火車，得早點準備。
可剛走到辦公樓，就被姜大勇攔住。
“姜廠長，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啊。”
見到姜廠長，楊小濤趕緊上前握手，這段時間人家可是又出錢又出地方的，甚至吃飯都不要錢，這份人情可不小。
“楊總，咱們兩家的關係，您要是說這個就見外了啊。”
姜大勇臉上是滿面春風啊。
因爲他們今天就將楊小濤設計的汽車搞出來了。
原本計劃一個周做出來的，可楊小濤的設計要求有點嚴格，汽車廠花費了些許精力，好容易現在做出來。
可沒想到，楊小濤明天就要離開，於是趕緊找過來。
“楊總，上次你給我們的設計圖，我們試着做出來了。”
“還別說，您這設計圖雖然難點，但做出來的車子真好看，順眼。”
姜大勇笑着，還伸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下。
“你們做出來了？”
楊小濤吃了一驚，原本以爲對方會考慮考慮的，沒想到這麼果決。
“對，做出來了，現在第一輛已經下線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那當然得去看看了。”
楊小濤也是好奇，隨即答應下來。
“好，走走，咱們一起去。”
說完兩人就並肩往車間走去。
而此時，車間裡，吳喆等人也被邀請過來，看着中間那一輛非常‘特別’的白色轎車，衆人指指點點，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一個，這車不錯。
看上去就漂亮。
尤其是車頭，那格柵設計成精緻的條紋狀，交錯排列着，宛如城市的鋼筋森林，既有秩序又充滿動感。
還有大塊的玻璃，漂亮的車燈，以及尾部簡潔而不失精緻的設計，一看就將當下的汽車比下去。
當他們知道這車的設計來自於他們的楊總時，幾人都不知道該咋說了。
他們一天到晚的忙着整理資料，結果人家楊總一邊整理着資料，一邊順道研究出一兩個漂亮的車。
這，這難道就是他們與楊總之間的差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