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裡是時代廣播,現在我們請來了資深生物學家卡巴洛夫教授,還有在醫療領域的權威專家,伊蓮娜.基裡耶娃博士。”
“我是主持人,蘇菲!”
“今天我們的話題是最近人們非常關注的玉米問題,如今.”
蘇斯科,辦公室中,戈岑夫斯基正拿着鋼筆簽署文件。
再次回到這裡,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一切就在昨日。
可看看身邊的人,一切,都變了。
想到這裡,戈岑夫斯基就想起那個女人。
“還是小看了她啊。”
輕輕低語,隨後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今後不論這個女人發生什麼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
這般想着,卻是在‘通緝書’上籤下名字。
而通緝的,正是阿廖莎。
“在我們生物學研究中,這種人爲的將兩種基因拼湊在一起的行爲,是違背了自然界的正常規律。”
“任何違背規律的背後,都會帶來一些影響.”
廣播中傳來男人粗啞的聲音,戈岑夫斯基聽了側頭,然後起身走上前,將聲音調大。
關於最近鬧出來的‘玉米病’他也關注過。
幾乎是一夜之間,全聯盟就被這種聲音充斥。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甚至那些吃不上飯的乞丐,在乞討的時候,還會問一句,這麪包是不是雜交玉米做的。
至於這一切的背後推手,不用問就知道是誰。
甚至,還有合衆國的影子。
只是現在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在完成最初的推波助瀾後,他就被貝米特打發到‘航空中心’來負責人員安保問題。
被合衆國登月成功刺激後,整個聯盟的航天工作就跟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研究院瘋狂得不行。
這種情況下,自然要防備別有用心之人。
走回辦公桌前,收音機裡的聲音換成了主持人蘇菲的聲音。
“伊蓮娜博士,我這裡有一份調查報告,上面調查了一萬個新組建三年的家庭,其中有五千家庭以雜交玉米爲主食,另一半則是少量食用。”
“在這份報告中,食用雜交玉米的人羣中,這三年來,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家庭迎接了新生命。”
“然而,在另一半人羣中,卻有百分之八十的家庭有了孩子,甚至三年中有三個孩子。”
“我想問一下,這份報告有沒有說明問題,或者說,說明的問題是不是具備普遍性。”
蘇菲的聲音清緩,卻又帶着明確的傾向性。
果然,在主持人聲音落下後,又一道聲音響起,同樣是個女聲,只是聽聲音就知道應該年紀不小。
“當然,這是一份非常有意義的調查,雖然只有一萬個家庭,基數並不大,但也從側面反映出一些現實問題。”
“至於大家現在關注的食用雜交玉米問題,在我的工作生涯中,雖然是第一次碰到,但這些年的食品安全,已經引起了我們實驗室的重視.”
“關於遺傳問題,這已經是大家共知的事情。”
“從我的專業角度,如果遺傳父母的基因本身存在問題,那很可能將這種問題遺傳給後代,哪怕一代、二代不會表現出來,但後代還是會有表現的機率”
“所以,在我看來,這些雜交玉米可能存在阻礙繁殖的可能,但想要進一步確定,最好將父母本進行研究,找出根源。”
“這樣,也能解決食用雜交玉米後的一些隱患.”
戈岑夫斯基已經明白對方的用意。
只是用這種辦法就想要謀奪對方的‘父母本’,就不怕再來一次失敗?
還是說,這次做的準備更加充分?
還是說,人家就一定會給?
戈岑夫斯基輕輕搖頭,覺得這事情不會這樣簡單,背後肯定還有‘推手’。
果然,隨着一個個問題被主持人拋出,一個個問題被回答後,問題的焦點迅速定格在雜交玉米到底能不能吃的話題上。
就聽剛纔的醫學女博士再次開口,“關於能不能吃,這是一件需要經過論斷後才能決定的問題.”
“而這種論斷需要長時間的實踐.”
“就比如說,我們最早時候吃的雜交玉米,就沒有這種問題,這說明有些雜交玉米是可以放心食用的.”
一抹笑容從戈岑夫斯基的臉上浮現。
話裡的指向性已經顯而易見了。
戈岑夫斯基起身關上收音機,臉上滿是嘲笑。
“真以爲合衆國就是好東西了?”
“到時候,看你們怎麼收場。”
“無稽之談,子虛烏有,顛倒黑白,真,真.”
“真,不要臉。”
農科院辦公室裡,鄧院長氣的拍着桌子,更是將往日的涵養拋到一旁。
對面,陶老坐在椅子上端着搪瓷缸子,臉色不變。
就是端着缸子的手在顫抖。
下方,楊小濤跟高玉峰相對而坐,兩人的臉色都是難看。
“這他孃的,生不出來孩子還怪咱了。”
楊小濤沒好氣的說着,“下一步就該說咱們給他們下毒了。”
高玉峰露出苦笑,“這什麼‘時代廣播’並不是聯盟的主流媒體,只能算是區域性的小電臺。”
“其賣點慣以‘賣弄’‘譁衆取寵’‘標新立異’來博取眼球,並不能說明什麼。”
他去過聯盟,在那裡生活過一段時間,對蘇斯科的情況有所瞭解,見鄧院長這番模樣連忙開口解釋。
楊小濤聽了卻是搖頭,“老高,要是沒有上面的准許,他們敢這樣肆意抹黑?”
高玉峰無語搖頭,良久,這才嘆息說道,“聯盟,到底是怎麼了啊。”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給他這個答案。
見衆人沉默,還是陶老開口說道,“對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咱們服軟,然後乖乖的賠禮道歉,接過這口黑鍋。”
“白日做夢!”
鄧院長冷聲呵斥,“是咱們的事,咱們認。”
“不是咱們的事,別想扣屎盆子,老子不認。”
楊小濤也在一旁冷幽幽的說道,“聯盟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要咱們的父母本,做夢。”
高玉峰也在一旁開口贊同,“對,咱們不管他們,想要父母本,不可能。”
見三人如此說,陶老也欣慰的點頭,“這點你們放心,上面會頂住壓力,不會妥協。”
給三人吃了顆定心丸後,這才說到正事上,“你們也看到了,這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還說什麼吃了咱們的玉米生不出來孩子,下一步還不知道會搞出啥事。”“這樣很被動啊。”
“所以,這對策一定要儘快搞出來,不能只靠咱們自己的聲音,還要有科學的聲音來反駁他們。”
陶老說完,目光就看向楊小濤。
鄧院長跟高玉峰也都看過來,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如今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楊小濤了。
“我盡力。”
楊小濤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如此回答。
就在四人沉默的時候,門口敲門聲響起,接着就看到侯麗晶推開門走進來,一臉焦急,“首長,院長,高主任,楊老師”
“是不是東西運回來了?”
不等侯麗晶說完,高玉峰就站起來急切問道。
隨着高玉峰站起來,楊小濤幾人也趕緊站起來。
侯麗晶忙點頭。
幾人見此趕緊出門。
很快,農科院單獨開闢出來的實驗室裡,三株還帶着泥土的玉米被放在桌子上。
“楊部,手套。”
高玉峰伸手將一副橡膠手套遞給楊小濤,自己戴上口罩往前走去。
楊小濤穿戴好,不爲自己,也要爲家裡的孩子着想。
病毒細菌這玩意可是有傳染性的。
兩人走進去,後面陶老跟鄧院長則是透過玻璃觀察。
在一旁,還有侯麗晶等農科院的衆人幫忙。
楊小濤走近觀察。
這三株玉米的性狀跟照片上的幾乎一樣,或者說比照片上的還要嚴重。
尤其是莖葉的部位,感覺像是被水浸泡腐爛似的。
可其他地方又像是還沒成熟正在生長的正常植根。
不正常。
楊小濤轉了一圈,從根部的泥土看到頂部的穗頭,每一片葉子都看得清楚。
而在這時,小薇已經落在玉米葉子中。
“老高,先搞一個試試。”
“好。”
高玉峰答應下來,就將最近的玉米杆子拿起來,然後刀子開整。
很快,玉米杆子的各個部位都被切割。
楊小濤用鑷子拿起一塊腐爛的玉米杆,隨後用棉籤在腐爛的表面蘸取一部分,放在裝有生理鹽水的試管中。
“這個培養下,看看是啥東西。”
侯麗晶上前,將試管接過。
楊小濤再次走到玉米棒前,伸手掰下來,就感覺這棒子很輕。
用力一捏,沒有那種結實感,反而有種捏枕頭的感覺。
沒多想,楊小濤將玉米剝開,就看到裡面的玉米粒非常的稀疏,仔細數了數,竟然只有十三顆,而且這些玉米粒也不是以前的那種飽滿狀態,相反,一個個的乾癟着,個頭還小。
“他孃的,好好的玉米被禍害長成這樣,也是本事啊。”
楊小濤在一旁嘟囔着,周圍衆人卻沒有他這份閒心,一個個忙着分析記錄數據。
就那一起帶回來的泥土,七八個人圍繞在一起,又是測成分又是測酸度的,忙的不行。
見高玉峰在忙,楊小濤就走到另外兩株跟前,仔細打量觀察着。
而實際上,此時的楊小濤正跟小薇交流着。
“主人,這些玉米的生命力幾乎耗盡了。”
“能量都沒了。”
小薇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楊小濤也不意外,隨即問道,“能找出原因嗎?”
“病了,這三根玉米都病了。”
小薇給出的結果與楊小濤的判斷一樣。
“能確定是什麼病嗎?”
小薇咻咻兩聲,然後說道,“這個還得再觀察觀察。”
說着,小薇再次沒入玉米杆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半夜過去,睏意上來,實驗室裡不時有人打着哈欠。
楊小濤在周圍轉着,不時拿起玉米看看,然後放下。
但真實意圖卻是在幫小薇打掩護。
“主人,這玉米應該是沒有授粉成功。”
就在天要亮的時候,小薇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楊小濤一個激靈,眼睛也變得清澈起來。
“你說啥?沒有授粉?”
“對,主人,我剛纔看了下,這些玉米跟以前的不一樣,就是沒有授粉成功。”
小薇篤定的說道,“而且我還記得,上次您讓我探查過一批玉米種子,裡面就有一個白點。”
“而這些玉米種子裡面,都有這樣的白點。”
小薇說完,楊小濤立馬想起上次高玉峰說起‘減產’的事情。
當時他還配合着研究了不少父母本的種子。
最後的結論就是,父本的種子沒問題,可母本里面.
貌似,好像,那些帶有白點的玉米粒就跟眼前的差不多啊。
“你,你確定?”
楊小濤心中忐忑的問道。
小薇立馬回道,“主人,我敢保證,就是一樣的東西。”
“而且就是這東西,阻止了正常授粉.”
小薇說的篤定,渾然沒有發現楊小濤在這一刻臉色變得古怪。
甚至,還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忙碌的人,心虛道,‘莫非,真是玉米種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