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一環扣一環
杜塵瀾聞言震驚不已，“於籌竟然死了？何時暴斃的？死於何症？”
“已經死了半個月了，有淮南府的家眷來京城報喪，否則朝廷還被矇在鼓裡。是急症，說是突然暴斃，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如今屍首還停在家中，家眷不肯將其入土。此刻於籌的嫡長子於懷景正在告御狀，狀告兩淮巡鹽御史祝有量貪贓枉法，謀害忠良，狀紙已經被收了去。”
守月也沒想到一大早竟然有這般驚奇之事，只可惜他們的人還未到淮南府，探查不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杜塵瀾震驚過後倒是鎮定了下來，於籌的死太突然了，然而他卻明白，祝有量是保不住了。皇上或許之前還想保下祝有量，然而事情有變，對祝有量十分不利，要保下祝有量談何容易？
最後一封奏摺在離京城最近的驛館有記載，就在五日前。且從淮南府到京城，若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十日是足夠的。
也就是說，在於籌上奏了最後一封奏摺之後沒多久，他就暴斃了。下一步，倘若再搜出那封所謂彈劾的奏摺，那祝有量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於籌死了，死人是不可能開口說話的，還不是任活人怎麼編排？
他突然想到了祝有量，朝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爲何祝有量毫無動靜？祝有量身爲兩淮巡鹽御史，於籌暴斃了，祝有量爲何不上報朝廷？又爲何其他官員竟然不將此事上報？知府暴斃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大人，還有更讓您震驚的在後面。於籌死後，巡鹽御史祝有量以於籌之死有疑點，秘不發喪，稱其病重，要臥牀靜養。那下人是於籌身邊的一名近身隨從，他一路被追殺逃回京城，否則朝廷上下此刻都被矇在鼓裡。”守月驚歎道。
杜塵瀾半晌纔回過味兒來，“你是說，祝有量挾持了於籌的家眷，對外隱瞞於籌暴斃的消息？”
祝有量算了算日子，猜測此事一定在京城被傳開了，倘若再叫於籌暴斃的消息傳回京城，那就成了他殺人滅口了，於是他便想將此事給暫時隱瞞下來。
至於彈劾的對象是祝有量，還是另有其人，這就不知了，且在此刻也顯得不那麼重要。
從上至下，按照官員的品級和所屬衙門，杜塵瀾做了個詳細手札。朝中人物的關係網他也羅列其中，目光在於籌的名字上停留片刻，目光下移，他看到了於錢的名字，不禁沉思了起來。
然祝有量自然不是省油的燈，知道有人要設計陷害他，哪裡還肯坐以待斃？可就在他想對策之時，於籌突然暴斃了，這對他祝有量很是不利。
反正以他對攝政王的瞭解，之後的事絕不是攝政王下的手。
可背後之人既然是將計就計，怎會容他有翻身的機會？於是這下人拼死逃回京城，狀告祝有量之事就發生了。
那個弟弟，就是於錢。
杜塵瀾捋了捋，覺得這般才合情合理，算是一環扣一環，十分緊湊。
在一個月前，還是知縣的於錢接到吏部的調令，升爲了從五品通判。一個連續三任不曾挪窩的知縣，通判這樣的官職可有不少官員候缺，輪得到於家這樣已經沒落的家族？且還只是個同進士出身。
“於家大公子留在京城侍奉母親，且還要備考，根本沒跟去任上，必定是聽那下人所言，那他又如何肯定下人所言就是真的？沒調查清楚之前，他就敢去告御狀？還有那名隨從，既然祝有量要封鎖消息，那他身爲於籌的貼身隨從，更應該被看嚴實了，甚至會被祝有量除去，這是最謹慎的做法，那他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這是兩大疑點。”
於籌的死是否是攝政王下的手，這不得而知，然而他的死卻讓祝有量陷入了十分被動的局面，甚至會難以翻身。
“是！”守月應下，卻並未馬上離開，大人說不定還有吩咐。
杜塵瀾想了想，便對守月吩咐道：“你派人去盯着於府，尤其是於籌的夫人和那於大公子。”
想必於籌已經投靠了攝政王，否則於錢那通判的官職從哪兒來的？這麼看來，最後一封奏摺的內容，就是攝政王所需要的。既然如此，那攝政王又有何必要殺於籌呢？
這是杜塵瀾的猜測，在此之前，或許攝政王纔剛剛知道淮安侯府要與祝有量結親，還未來得及改變計劃呢！
“去吧！淮南府一有消息，就立刻來報。”
就算祝有量被於籌抓住了把柄，要將其滅口，那也不至於將其身亡的消息給掩藏起來。想必他正在做準備應對這件事，不能讓於籌的死打亂他的計劃。
“是！那於家大公子在告御狀時，就是這麼說的。”守月點了點頭，他聽得清清楚楚。
杜塵瀾仔細推敲着事態的發展，如今這般境況，一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攝政王埋下的坑，已經發揮了作用，然而他自己卻填不滿了，因爲事情已經脫離了攝政王的掌控。
於籌父母早逝，家中只剩下祖父和弟弟，三人相依爲命。說來於家一門雙進士，也不算辱沒了於家先祖的名聲，然而那弟弟卻只是得了個同進士出身，比起於籌來還是要差些的。
倘若於籌確實有彈劾的摺子上奏，偏偏此事被人利用，既想除去祝有量，又能嫁禍給於籌，這像是攝政王的手筆。
於籌祖上是書香世家，只是後來族中人丁凋零，又沒有出息的後輩，因此算是家道中落。
杜塵瀾轉身，去了書房。他從暗格中那處一張羊皮紙卷，將其攤開放在了書桌上。
他擔心的是，倘若在此情況之下，皇上還有意要保祝有量呢？這無疑是難上加難。
祝有量千不該玩不該將於籌暴斃的消息瞞下，但不瞞下，便是現在這種情形，留給他準備的時間更短。因此，根本就無解。
“於籌之死，又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杜塵瀾呢喃道。
“大人！宮裡來人了，皇上急召您入宮！”孫管事匆忙來到書房外，對正在沉思的杜塵瀾稟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