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嫁人了？
莫千蕊瞪圓了眼睛，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雖說伶孃的年歲小，卻不至於分不清楚美娘和麗娘。況且，之前阿孃也已經說了，美娘受了重傷，到現在還人事不省呢。
“伶娘你先別睡，跟我說清楚，怎的麗娘就嫁人了？之前說的難道不是美娘要嫁人嗎？”
被這個消息給驚住了，哪怕這會兒回過神來了，莫千蕊還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並不是懷疑伶娘騙自己，而是怎麼也想不通這中間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
伶娘其實並未睡着，聽到莫千蕊這麼問，立刻回答道：“就是我二姐嫁人了呀，我阿爹送她上花轎的。”
“可……你大姐呢？”
“我大姐受傷了，還有我阿孃也受傷了。”
莫千蕊又問了幾句，不過伶娘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意識到從伶娘這裡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莫千蕊也就不問了。
哄着伶娘睡着後，夜也已經很深了。
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人聲。顯然李家的人還未休息，而阿爹也一直沒有回來。
雖說早先莫千蕊小睡了不少時間，不過等閉上眼睛後，她還是很快就入睡了，一點兒也沒有之前想象的那般做噩夢。而是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直接聽到阿奶那特有的大嗓門在院子裡吼着。
掙扎的起身，莫千蕊發現伶娘其實早就已經醒了，只是沒有叫醒她而已。
在阿奶的吼聲中，莫千蕊拉着伶娘走出了房門。
院子裡只有阿奶和不知道啥時候被放出來的小姑姑，阿爹阿孃都不在家裡。二丫則畏畏縮縮的躲在竈間門裡，見莫千蕊出來，一溜煙兒的跑到了莫千蕊的身邊。
“阿奶。”
雖說實在是不習慣作風彪悍的阿奶，不過基本的禮貌莫千蕊還是懂的。
阿奶斜眼看了莫千蕊一眼：“總算來個明白事兒的，大丫頭你告訴我，昨個兒村裡出了啥事兒？”
莫千蕊不敢有所隱瞞，況且這也沒啥好隱瞞的。
幾句話就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莫千蕊只是單純的講述事情經過，並未加上自己的主觀感受，甚至於連伶娘昨晚說的麗娘出嫁的事情，她也沒有說。
畢竟，有些事情關係重大，萬一只是伶娘聽錯了話，或者會錯了意。這伶娘年歲小，隨口說說倒沒什麼，她若是當真了，給說出去的話，萬一出事卻是難辭其咎了。
“還好還好。”
讓莫千蕊沒有想到的是，她說完了事情經過後，阿奶居然連連點頭，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樣。
“阿奶，李家已經很可憐了，您咋說還好呢？”
並不是責怪阿奶，只是莫千蕊希望阿奶稍微注意下言行。
這莫家跟李家門對門的，阿奶這話若是落在了李家人的耳朵裡，即便人家不跟阿奶計較，人家心裡頭能好受？
豈料，阿奶直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昨個兒晚上，我才知道你阿爹上鎮上醫館了，聽說買了不少外傷藥，我還當是咱家誰出事了呢。這不一大清早的就趕了過來，連早飯都沒吃呢！”
莫千蕊被噎了一下，旋即乾脆朗聲道：“那成，阿奶您先坐一會兒，我給您做些好吃的去。”
說吧，也不等阿奶開口，莫千蕊就轉身進了竈間。那兩個小的也跟着一道兒進來了。
看了一眼竈臺上的那鍋白飯，莫千蕊隨手將自己先前醃好的小菜挑了兩種，裝了兩個碟子。又拿起了豆瓣醬和醬菇汁，弄了兩份超級簡易的蓋澆飯。想了想，又倒些了糖漿合了一碗糖水，一道兒搬到了堂屋裡。
見阿奶和小姑姑都吃上了，莫千蕊又給兩個小的和自己煮了米粥。
其實她很想吐槽早上吃撈乾飯，的確這樣很能飽腹，可她還是喜歡在早上喝點稀飯吃個饅頭。
用早飯時，小姑姑又抱怨開了。
只是她才說了一句話，就被阿奶噴了回去。等吃完早飯，阿奶親自動手將小姑姑推到了房裡，並順手將鐵鏈又給鎖上了。
這個時候，莫千蕊才發現，其實鐵鏈上頭的鎖早就開了。估計是阿爹爲了方便了送水送飯，就將鐵鏈上頭的鎖給打開了，如今只是鬆鬆的拿鐵鏈在門上繞了幾圈而已。
也就是說，小姑姑是阿奶放出來的。
“阿奶……”有心爲阿爹解釋兩句，不想莫千蕊還沒開口，阿奶就是一頓搶白。
“大丫頭，你阿爹阿孃這些日子到底在幹啥？農忙也結束了，還有啥事兒可做的？咋還沒將你小姑姑嫁出去？”
這個問題真心是難倒莫千蕊了。
想了想，莫千蕊決定用小姑姑的話來回答。
“阿奶，小姑姑她說是因爲她沒有嫁妝才嫁不掉。”
“呸！這十里八鄉的小媳婦大閨女的，有幾個是有嫁妝的？難不成沒嫁妝就都當老姑婆了？還是你爹孃根本就不用心？”
“可小姑姑她……”糾結了半天，莫千蕊覺得沒有必要爲小姑姑隱瞞真相，乾脆就將小姑姑這些日子的言行舉止都說了出來。並着重強調，小姑姑的懶名已經傳播到了整個村子，且還有向外擴張的架勢。
阿奶聽了氣得直跳腳：“你個作死的懶丫頭！氣煞老孃了！”
“阿奶，其實你幹嘛不讓小姑姑嫁到鎮上去呢？小姑姑不會幹農活兒不說，也不喜歡住在村子裡，讓她嫁到鎮上去不是挺好的嗎？”
“你說的簡單！你小姑姑又懶又醜又饞，鎮上哪個不曉得她是啥德行的，要是能嫁出去，我幹嘛讓你爹孃在村子裡找？”
這話說得莫千蕊一頭黑線，趕緊小姑姑早就懶名遠播了。
不過，仔細一想也未必沒得救吧？
當下莫千蕊又道：“阿奶，我有兩個辦法，你想聽嗎？”
“說！”
“第一，狠下心來讓小姑姑學習幹活，我覺得她並不笨，純粹就是懶。要學的東西也不多，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除了做飯稍微難點，旁的也容易。”
阿奶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用的，我以前也試過。你小姑姑是天生的憊懶胚子，她是寧願髒死也絕不打掃，寧願不穿衣裳也不遠洗衣裳。做飯就更別提了，就算你將她打死，她也不願動彈兩下。倒是搶吃的挺利索的。”
這還是懶啊！
“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瞞着這事兒。”
見阿奶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莫千蕊忙不迭的將她的計劃說了出來。
這小姑姑在鎮上算是沒啥好名聲了，在楊柳村也基本上沒人要了，可這個年代的通訊並不發達，稍微遠一些的鎮子或者村子，並不知道小姑姑是個啥德行的。
加上這個年代在成親之前，並沒有任何交往。如此一來，想要從中做些手腳卻是很容易的。
“大丫頭，你是說，咱們直接找戶人家把你小姑姑嫁了？那以後她要是懶死了被夫家嫌棄又該咋滴？”聽阿奶的語氣，似乎是有些被莫千蕊說服了。不過，小姑姑到底是阿奶的親生女兒，這當孃的多少也得爲女兒着想一番。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小姑姑嫁人後，應該也會懂事一些吧？”
“你說的不錯，那就這麼辦吧，我去託人在遠一些的村子鎮上幫着尋摸親事。行了，大丫頭你回頭跟你爹孃說一聲，阿奶就先回去了。”
雖然早就知道阿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不過見她如此痛快的離開，莫千蕊還是有些傻眼。
想了想，趕緊叫住了阿奶，莫千蕊去竈間拿了幾個她之前蒸好的饅頭，又給包了一包醃菜，這才鬆她離開了。
阿奶走後不久，阿孃就回來了，不過阿爹依然不見蹤影。
“阿孃，我跟你說……”
“大丫頭你也聽說了？這麗娘代替她阿姐出嫁了。我昨個兒忙着回來照顧你，外頭又鬧哄哄的，沒注意那麼多。唉，這李家姐妹倆也不知道都是啥命！”
原本，莫千蕊是想跟阿孃說阿奶來過的事情，不過聽阿孃這麼一說，她就立刻把阿奶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到底怎麼的了？我也只是聽伶娘說了那麼一句。”
“就是代嫁了唄，這美娘受的傷那麼重，就算將來好了，一隻眼也瞎了。這個樣子還怎麼嫁人？”
“這都定親了，難不成對方還敢反悔？”
“不是反悔……唉，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人說，美娘這門親事本來就是高攀了。美娘那夫婿是明月鎮的富貴人家呢，你李家大伯還在人家老爹手底下做事兒呢！”
莫千蕊最初還想說，鎮上哪有什麼富貴人家。可旋即想到，這明月鎮並不是綠蘿鎮，況且就算是綠蘿鎮也有開鋪子的生意人。
若是家裡有宅子有鋪子，在阿孃看來，是富貴人家倒也正常。
又想到當初那浩浩蕩蕩的聘禮，莫千蕊沉默了。
阿孃又道：“可憐美娘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沒人敢跟她說，她還以爲只是日子推遲了。聽李家老二那婆娘說，美娘跟她夫婿見了好幾次面，聽說感情好得很呢。唉，這孩子咋就那麼命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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