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連忙翻箱倒櫃的找出自己出嫁時穿的衣裳,接着就打水幫雲嬌洗了洗手腳頭臉,清理了頭髮,然就就將她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換上自己當年的嫁衣。
她給雲嬌換衣服,自然沒有錯過她肚子上的淤青,和骨折的手。
“傷到了肚子和手,這輩子就幹不了活兒,也生不了孩子,達瓦,不是姆媽狠心,是娘不能讓咱們家無後,要不然以後死了怎麼下去見你們阿爹?”
婦人背起昏迷的雲嬌,腳下生風一般往部落頭人家跑去。
頭人正爲了給大汗獻美人這事兒發愁呢。
也不知北涼來了什麼貴客,大汗爲了招待貴客,就給他們下達了死命令,要他們獻美人上去,若是獻不出美人的部落,將被大汗瓜分給其他部落,至於頭人……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可他們部落太小,部落裡的娘們兒一個個的跟漢子差不多,論醜無人能及,可是要說美……就連順眼的都找不出來一個,更別說美人兒了。
正當他愁得要把自己的鬍子都揪掉的時候,婦人揹着雲嬌來了。
“你背個死人來幹啥?”頭人心正煩躁呢,看着婦人也沒好氣的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婦人嚇得跪下,同時把雲嬌放下來,她扶着她的頭,對頭人道:“……我們家老大放牧的時候撿了一個美人兒,小婦人特地給您背過來。”
頭人聞言一瞧,還真是美人兒,頓時大喜。
“還愣着幹啥,還不快把她放氈牀上去,來人,趕緊去把巫醫請來!
對了,再去把德納大巫醫請來!”
婦人忙將雲嬌放牀上去,然後對圍着氈牀(北涼特有的傢俱,參考放了墊子的羅漢牀。)轉圈兒的頭人期期艾艾的道:“頭人,那我們家今年的稅……”
頭人大手一揮道:“只要她活過來,活過來老子免你兩年的稅!”
婦人大喜的跟頭人磕頭,同時又祈禱雲嬌不要死,一定不能死。
巫醫很快就請來了,他幫雲嬌正了骨,用柳條固定了,這才幫雲嬌纏上繃帶,並在她手腕兒上敷上厚厚的一層綠油油的草藥。
等德納大巫醫來了之後,他給雲嬌把了脈,臉色就深沉起來。
頭人見狀心裡一個咯噔,這是不好了的意思?
“大巫醫,求您一定要治好她,放心,銀錢不是問題。”
德納大巫醫道:“讓她醒來沒問題,只是此女受了內傷,往後怕是無法生育。”
呼……
只要能醒來就好,他纔不管她有沒有生育呢!
“呵呵,大巫醫儘管治,只要她能醒來就行,至於有沒有生育……這個倒是無關緊要。”
德納大巫醫點點頭,起身出去,過了一會兒,就端了一大碗烏黑的糊糊進來,跟大頭人道:“分三次給她吃,一天吃完,明天我再來送藥……”
楚羿發瘋似的策馬狂奔,他發紅的眼不時盯着最終器上頭的紅點,距離越來越近了,他的心也越發的急切起來。
可是,當抵達了紅點的地點,楚羿的心整個沉入了冰潭。
茫茫草原,那裡有嬌兒的影子?
他下馬瘋狂的找着,終於在草叢中找到一個紅色,把口子封了死了的荷包。
這樣的荷包他也有,雲嬌的家人們都有,裡面裝的就是定位芯片。
楚羿死死攥着荷包的手在發抖,他的鼻翼扇着,哽咽着重複:“嬌兒……嬌兒你在哪裡……”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他死死壓着心裡的恐慌,仔細觀察起四周的痕跡來。
他循着痕跡,就找到一兩沒有後壁的馬車。
馬車後壁的切痕很整齊,一看就是人爲的。
是嬌兒!
楚羿的心裡頓時就冒出了一個聲音來。
嬌兒想辦法逃了。
這個聲音一出來,他的心就跟駕在烈火上烤一樣,已經在這個位置了,馬車的行駛速度定然是快的很,可嬌兒弄穿了馬車後壁跳車的話……
楚羿不敢去想。
他又仔細搜尋了一遍,並沒有看見血跡,也是因着如此,他的理智才能勉強維持。
當然,後來的馬蹄印子和越野車的車轍印子楚羿也發現了,他立刻就策馬跟着這兩道印子尋了過去。
在沼澤外,楚羿瞧見了低頭吃草的馬匹。
然後,便是絕跡於一個大淤泥坑的車轍印子。
楚羿頓時就腿軟了。
“不會的……嬌兒不會有事兒的……”他自言自語的搖頭,可身體,卻忍不住的發抖。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哪怕是被人追殺,圍攻最後差點兒就沒了命!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在慢慢的崩塌,自己的心也撕裂成碎片。
不可以,他不可以放棄,嬌兒不會有事!
楚羿硬撐着一口氣,去一側的灌木叢砍了一些樹枝,捆起來之後又撕扯下自己的袍腳,在樹枝的一頭裹成厚厚的一層。
接着,他就從戰馬上的揹包裡取出一罐子猛火油,倒在上面再點燃。
火光瞬間映紅了他通紅的,有如失去幼崽的猛獸的眼,他凝息提氣,施展輕功往沼澤裡掠去。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團焦土,接着,就是什麼焦黑的東西掙扎着滾下泥潭的痕跡。
看得出來,這裡應該是打鬥過。
對方要劫走嬌兒,刺殺她,那就說明對方暫時是不想要嬌兒的命,所以,燒死了並滾下泥潭的人肯定不是嬌兒。
楚羿心裡,便升騰起一絲希望來。
很快,另外一個發現就印證了他的猜想。
有火燒痕跡的不遠處,便是一個泥潭,泥潭上橫着一塊木板,而木板上有人型的泥印子!
上面的泥手印,小小巧巧的……肯定是嬌兒的!
楚羿狂跳的心就要從胸腔蹦出來了。
接着,他便找到了兩對男人的泥腳印。
他跟着腳印走,出了沼澤之後,兩對腳印就分開了,楚羿從揹包裡拿出千里眼,四下觀察一番之後,就發現了遠處有兩個帶着點點火光的帳篷。
他立刻就提氣往帳篷所在之地掠去……
“姆媽,你咋能把那個姑娘送給頭人呢?那是我和哥哥的婆娘!”
帳篷裡,兩兄弟一個揮舞着拳頭憤怒的質問,一個陰沉着臉不吭聲。
老大去請了巫醫回來的時候,氈牀上的姑娘就不見了蹤影。
這個時候他姆媽才從外頭回來,在他的追問下,便說出了把雲嬌送去了頭人人家,頂兩年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