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嬰靈
“呼……”
“你還有什麼事嗎？”林北玄捂着額頭，表情有些無奈。
“已經沒事了，小人先行告退。”
黃八爺拱了拱手，雖然模樣變化的猥瑣，卻難擋他行爲舉止間散發出的一身書卷氣。
這一看就是個好學的黃鼠狼。
看着黃八爺離開，漸漸隱沒在黑暗中，老乞丐默默嘆了口氣，摩挲着站起身。
黃皮子生來便有趨吉避凶的本事，對災難到來極爲敏感，能讓黃皮子舉家搬遷出黃石村，那說明黃石村今後大概率會發生足夠滅村的大事。
結合林北玄所說的餓死鬼出現在村子周圍，想來預兆也的確在應驗。
老乞丐在一瞬間彷彿變得更加衰老了，原本癡呆的眼睛裡多出了幾分憂愁，扭頭看向林北玄，張了張嘴。
“你……”
然而話還沒說出來，寂靜的黑夜中，忽然有一道悽慘的鬼聲響起，蔓延了村子。
“啊！！！”
村子中那些徘徊遊蕩在街道上的鬼魅在聽到這道聲音後紛紛驚懼，渾身顫抖着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那裡正有某個極爲可怕的東西在誕生。
在驚懼之餘，這些鬼魅像一羣沒頭蒼蠅似的在街道上亂竄，有的直接原地鑽進滋生陰氣的泥地裡，有的乾脆趁着黑夜離開了村子。
林北玄仰起頭，發現這道聲音來自阮家，正是從阮家後宅處傳出來的。
“這是李娘子的聲音。”
林北玄皺了皺眉頭，李娘子在與赤木道人交手中就算沒死，也應該會受不小傷纔對，可此時對方雖是慘叫，但聲音裡卻帶着一股恐怖的威懾，比起他與對方第一次見時還要更加可怕。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林北玄向阮家方向走去，這時，老乞丐臉上也罕見的露出糾結之色，悄悄跟在林北玄身邊。
見老乞丐跟了身後，林北玄沒說什麼，他巴不得對方能一起過來，到時萬一真出了危險，對方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保他一命。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打算明天將命格品質提升後再回阮家報仇的，可現在看來好像等不到明天了。
來到阮家宅子外，林北玄就見到阮家大門前的燈籠已經紛紛熄滅，在夜風中搖搖欲墜，彷彿馬上就要掉下來，漆黑的正門從裡面被打開了條縫隙，輕輕一推阮家的大門就被推開。
林北玄擡腳走進去，頓時便覺得有一股陰風迎面吹來，似要將他的神魂撲飛。
“這李娘子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將阮家搞成這幅樣子？”
林北玄嚥了口唾沫，不敢置信的望着宅子裡面的場景。
只見入門處屏風倒地，修剪精美的花簇紛紛枯萎，幾個人呈趴臥的姿勢僵硬在地上，伸手朝向門外，眼裡全都是恐懼。
只不過他們全都已經死了！
在這些人的心口皆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裡面心臟已經不見，透過胸前能看到身後的場景。
包括之前那位在他看來資歷深厚，應該有不少本事的吳姓門房此時也靠在旁邊的柱子上，已經沒有了聲息。
“嘶”
林北玄忍不住倒吸口涼氣，被眼前這一幕震懾到。
這裡的場景雖然比不上無食惡倀用來勾人的血肉餐桌，卻瀰漫着一種使人心驚膽顫的寒意。
這些人都是在即將逃出阮家的最後一刻被捅穿心臟死的，從那一雙雙到死卻仍舊瞪大的眼睛中不難看出他們內心的不甘。
沿途路上，到處都是不甘而死的屍體。
看了一圈，林北玄沒發現小石頭在這裡面，心下稍微鬆緩了幾分。
小石頭是他進入俗世後第一個見到對他抱有善意的人，明明只有十歲的年紀，卻經歷許多苦難，有着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老乞丐小心翼翼越過腳邊僵硬的屍體，瞧向被黑暗籠罩的阮家後宅，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擔憂。
林北玄不解的看了一眼，摸黑向着後宅靠去。
穿過遊廊還是那熟悉的假山，只是現在卻變得更加詭異，一條巨大的裂縫從中間裂開，裡面裝着數不清的殘肢斷臂，血水順着裂縫流下來，在地面匯聚成一塊血泊。
之前他就覺得這假山不正常，沒想到裡面竟藏着這麼多屍體。
早時從爬牆魅那裡得知阮家三少爺心理變態，從來不把下人當人看，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至於爲什麼不懷疑李娘子？
那是因爲鬼魅可沒有那麼多閒心和藝術細胞會來做一塊用屍體鑄成的假山。
沒過多久，林北玄聽到後宅方向傳來了赤木道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
“好啊！你們阮家真的夠可以的，竟然用整座宅子裡的人來養這般東西，難道就不怕府衙裡的人發現嗎？”
“呵呵呵……現在世道亂成這個樣子，誰還會有心來管這小小村子裡的事情，更別說青州府衙如今自身都難保，哪兒還有人手派遣過來。”
另一位說話的是個蒼老的女聲，語速輕緩，面對赤木道人的質問似乎全然不在意。
林北玄聽着兩人對話，悄悄往前行着，卻沒注意到在那個女聲響起後，他身後的老乞丐瞳孔瞬間收縮。
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赤木道人語氣變得十分憤怒。
“虧我拿你們當受邪祟侵害的良家，既然你們是故意養這東西，又把我森羅觀喊過來做甚？”
“喊你們過來自然有你們的用途，宅子里人不夠多，仍需要幾個來湊數的，你們這些摸到了入府門檻的修行人一身氣血強盛，是最好的血祭對象，隨之誕生出來的嬰靈天賦自然也就越強。”
“原來如此……哈哈哈，沒想到我赤木道人光明磊落，竟然也會有被人算計的一天，不過，你要是以爲我會輕易任你拿捏，那你就錯了！”
“光明磊落？你可莫要誆我這老太婆，其他人不清楚，但我卻知道你們做的那些腌臢事究竟害了多少人。”
後宅裡，赤木道人與那蒼老女聲相互嘲諷着，林北玄聽在耳中，注意到了老太婆所說的嬰靈身上。
難道那人豢養的竟然是嬰靈？
回想起之前李娘子大着肚子的樣子，林北玄有些難以置信。
從前只在現實世界中聽說過有國家會養小鬼，但那畢竟也只是聽說，沒想到俗世裡竟然真的有發生。
李娘子本身就是鬼魅，那嬰靈又以李娘子懷胎出生，用全家血祭，以鬼養鬼，哪個正常人能幹出這種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