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冥已過了江,站在對岸呼哧帶喘衝着他們咧着嘴笑。
蘇澈知道,往後,白冥熠臉上的那副面具,看來是白天黑夜都不會再摘下來的了。
這兩日,她也一直不斷在回憶中搜尋着宣璟轍與偶爾得見的蒼鑰,仍舊沒能分清到底他們誰纔是真正帶着面具的那一個。
讓她在心中勾畫印象中的蒼鑰似乎很容易。
蒼鑰總是沉重而嚴肅的,從她還是尹陌時,第一眼見到他坐在身邊,一雙眼一瞬不瞬看着她喝蕭煥煮的那一鍋糊粥時,她便莫名似錯覺這人隱隱地有些黯然神傷,甚至心灰意冷。
相比之下,她小皇兄從來雲淡風輕,態度上婆婆媽媽,一說話便掛着淺笑,雖然好像也只是對着她才這樣。
但遇事時,宣璟轍不善解釋,也從不辯白。蒼鑰卻不然,他會陪着她坐在篝火旁,耐心地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擔心,無論她做了什麼,宣璟轍都不會怪她。
凌天疑惑,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從不分彼此,爲何她卻看不出,宣璟轍與蒼鑰根本便是同一個人。
可她又如何能看得出?哪怕現在真相大白於心,要她看着宣璟轍此時帶笑的側臉,也很難相信,他正是兩日前那個幾乎將她勒死在自己懷裡的蒼鑰。
“怎麼了?”宣璟轍忽然轉頭看向她,眼中也不由閃過戒備之色,“在看什麼?”
蘇澈冷眼,“我有多久沒看見你了?你去哪了?”
宣璟轍鬆了一口氣,輕笑道:“是誰信誓旦旦說自己能去天山,我忙就讓我走?”
蘇澈:“你忙嗎?你有什麼可忙的?你忙你就走,可你明明又不忙。青玄說你有點事,你能有多大的破事兩個月都不回來。”
青玄趕緊擠過來瞪着蘇澈道:“你又挑?我這剛和殿下說這一路你乖得可憐,就等着殿下來呢……”
蘇澈一愣,“呵,你不說話我還忘了這茬了。”
青玄:“什麼?”
蘇澈:“宣璟轍,我問你!你那貓符狗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青玄:“……”
宣璟轍:“什麼貓符狗頭?”
蘇澈從懷裡掏出貓符,攤開掌心讓宣璟轍看個清楚明白,“這個。”
宣璟轍瞥了一眼,坦然道:“這你得問青玄,兵符這種事都是交給他處理的,他的惡趣味我看不懂,只是那時你還沒回來,和你又沒什麼關係,怎麼因爲這個生氣?”
青玄瞧着苗頭不對,早就快馬加鞭直奔對岸而去。
蘇澈冷冷地看着他,磨牙道:“跑得了初一你跑不了十五!”
早已等在河對岸的白冥熠擡眼一看竟是青玄率先衝着他跑過來了,驚得幾乎落馬。
“哎呦你別害怕。”青玄一蹬馬鞍,飛身過去將白冥熠扶了一把才落了地,“不至於吧,不過我看着你這身板騎馬挺危險啊。要不是這後邊的路不好走,就給你弄輛馬車了。”
白冥熠激動得臉都白了。
青玄笑道:“以前聽小澈提過你,你救了她好幾回。放心,你不用和我們見外,有什麼就說,反正我們也不急着趕路。”
白冥熠怔怔地看着這小赤狐笑起來竟是那麼幹淨漂亮。
那一夜,他是瞎了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