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蹲在太守府後宅的牆頭,免費觀賞苗四在院子裡耍寶。
他將一個竹梯扛在肩上,乍一看就像一根竹竿挑着一雙竹竿在到處亂走。中途換了幾處地方放梯子都最終無法爬上牆,連蹦帶跳了幾回,終於又回到大門處,將竹梯往地上一扔,用力拍門道:“放我出去!”
慘遭軟禁的苗四越獄不成,破罐子破摔拍了半天門,無人響應之下又坐回臺階上喘大氣。
蘇澈看他不再動了,便伸手在牆外一棵樹上折了一截枯枝,朝着苗策的腦門甩手一擲。
本想在說話之前能多看個樂子,卻沒想到那人竟還十分敏銳,眼角一閃,偏頭不多不少將那截飛射而來的枯枝躲了過去。待看清這掉落在地的暗器爲何物時,他不由得呆了呆,才朝蘇澈所在看來,頓時一口氣沒上來似的咳了幾聲。
蘇澈輕輕從牆頭跳下,邊朝他走過去邊故意上下打量着他,“原來是苗太守家的四公子啊,失敬失敬。”
原本苗策臉上的那點淡淡驚訝,此時隨着她戲謔的言語已然消失,轉而笑得邪魅起來。
他連屁股都沒擡起來的意思,坐實在臺階上,整理了衣襟,揚着下巴瞥過她吊着的手臂和那張毫無人色的臉,“只隔了一夜就活過來了,你是妖精變的吧。”
“好眼力。”蘇澈走過去也不顧臺階上的塵土便一屁股坐在苗策旁邊,道:“怎麼,你爹怕你去投湖,將你關起來了?”
投湖?苗策挑眉深深看向蘇澈,似笑非笑道:“你耳朵挺長啊,就剩半條命了還有功夫打聽別人的糟心事,哎?傷也還沒好吧,就這麼急着來看我,難不成……呵,你對我有了那個意思?”
蘇澈哂道:“別人送上門來講的破事,老子還不愛聽呢。”
苗策搖頭,“你不用掩飾,我瞭解我自己,凡是見了我的姑娘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更何況咱倆在山上那麼久,我還揹着你走了那麼遠的路,也算咱倆這關係已非比尋常,你這樣我能理解……喂喂喂!別打別打!我不禁打!哎呦呦,我不說了!”
蘇澈收回拳頭,無奈道:“想揍你很久了,你再唧唧歪歪,殺了你我都不會手軟。”
苗策護着頭,重新打量了蘇澈一回,“那你到底幹嘛來了?再怎麼想我也等歇好了再來,我又跑不了,沒瞧見?院門都鎖死了。”
蘇澈道:“還不止院門都鎖死了,你們苗府外,整條街都是修士在晃。是不是你告訴你爹有妖魔鬼怪要拿你的美貌去煉丹,你爹就給你請來了一堆修士降魔除妖?”
苗策:“修士?”
“不知道?”蘇澈見他竟一時變了臉色,納悶道:“你怎麼了?”
苗策僵笑了一下,“我能怎麼?倒不如你告訴我你怎麼了,非得這種時候跑來看我的笑話。”
“哦,我麼。”蘇澈揉了揉還在隱隱痠痛的肩,“我專程來找你喝酒啊。”
苗策微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還說你不是迷戀我?”
蘇澈無力地嘆了一聲,託着下巴懶洋洋道:“茅廁,說實話,這些天最讓我矛盾的是回來宰了你還是感謝你,現在我雖然已經打算請你喝酒感謝你,但是也不是特別堅定。所以我再問你一次,我請你喝酒,你來嘛?”
苗策戒備地挪着屁股坐遠了些,盯着蘇澈問道:“不來就宰了我?”
“那倒不至於。”蘇澈風輕雲淡地一笑,目光格外清亮,“我路過千虹而已,就算受了你的恩惠也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不來我就省事了。但你來了,就算接受我的謝意,咱倆早早兩清,我心裡也好乾淨。”
苗策瞧着她,許久,無奈地笑道:“眉清目秀的漂亮姑娘,什麼活法不好,怎麼偏偏穿成個男人,還學男人做派。殺去山寨去救個男人,跑回來請另一個男人喝酒。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些事都不適合女孩子做?”
蘇澈愣了愣,道:“你不唧唧歪歪就活不下去了?學不會說話痛快點?就你這樣還自稱男人?”
苗策手掌撐臉,不吱聲了。
蘇澈:“喂!”
苗策擡起頭,“我接受,可我也得能出去啊。”
蘇澈站起身笑道:“這好辦,你呆着吧,我去買了回來找你。”
“哎等等!”苗策伸出的手撈了個空,他急忙起身追到院牆邊,仍是隻追到了蘇澈的殘影,“這猴子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