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璟轍站起身道:“先讓蘇澈能去天山安身,其他事都放着吧。我先失陪了。”
說罷,他走出客房,將門輕輕掩了。
腳步聲離去,蕭煥又愣怔了半晌,對青澤道:“他這是怎麼了?特別忽視我。”
青澤淡笑道:“師兄很介意?呵,難不成剛纔師兄說的那些話只是在撒嬌不成?”
蕭煥頓時一臉菜瓜色,“我知道了,你今天一直在諷刺我!”
青澤嚴肅了眉眼,正色道:“不敢。”
蕭煥哼了一聲,倒也不再計較。“回回見面都跟本君欠他二百吊似的,現在竟然理都不理我了。對了,你說小蘇澈去了天山,有沒有一點點修成點正果的希望?若真有這個機緣,蒼鑰鐵定安安心心回玹紫睡棺材,百年之後倆人再聚啊是不是?反正聽稀兒說隆君這兩年也跟瞎了眼似的,對這類事都統統視而不見。”
青澤:“師兄現在纔想到這一層?”
蕭煥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早就想到了,嗯……如此看來,天山一行便不是小事,我們得想方設法幫蘇澈入了這道。不如這樣吧!本君最近正無事可做,不如也去天山,讓熾珏給本君騰個地方,本君勉爲其難將就着在天山收了蘇澈做徒弟,你看如何?這樣你也不用一直做一隻憋屈狐狸給她當寵物了。”
青澤:“……”
青玄正坐在窗臺上嗑瓜子,見宣璟轍回來便輕手輕腳跳下來,“她睡了。”
“嗯。”宣璟轍站了牀邊看了會兒蘇澈,道:“你師父閒了,可能想和我們一路。”
“咳,這哪行啊?”青玄差點讓瓜子皮卡了嗓子,“你們一個個都來,就不怕蘇澈的命骨被你們壓折了?她凡胎一個,就算從前有太子命現在也沒了。我本來還怕她命弱,這樣送進天山都會害了她,現在剛走出來幾步遠就遇着這麼一檔子事,我師父還要再來跟着,不是純裹亂嗎!”
宣璟轍:“……”
青玄一通牢騷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蘇澈整天被這兩個老仙骨圍着,命格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若真受不住,她往後的日子必然要步步受難。
宣璟轍:“命骨弱,補起來難不難?”
“難。”實際上,青玄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他坦然道:“具體我雖不清楚,但補她命骨的人要窺透她的前世今生、功德幾何,動她命骨時也必須分毫不亂,否則補不上不說,害她短命倒是……”
宣璟轍打斷他,“青澤如何?”
“爲什麼呀?讓我師父來還不行?”青玄一撇嘴,“幹嘛讓青澤仙君受這個累?”
宣璟轍笑道:“命骨不夠重怕是做不了他青澤上仙的徒弟啊,這問題他不是該自己解決?”
青玄:“……”
在柳州鎮上這一停匆匆十日,連掌櫃都納悶這幾人怎麼住下就沒要走的意思了,旁敲側擊地詢問貌似好說話的青玄,青玄笑道:“你這上房貴得離譜,就這麼幾間還都被我們包了,偷着樂吧,還問什麼問?”
蘇澈兩天前已經可以下牀隨意走動,現在更有要上房揭瓦的架勢。宣璟轍被她氣了又哄,哄了又氣,反反覆覆竟還能招架得住,不是當初那八年的修行還在,就是蘇澈已經能將他的脾氣拿捏得分毫不差。
自蘇澈這一傷之後,宣璟轍對她的縱容和遷就便日勝一日,青玄看在眼裡,終於不得不相信那些傳言——蘇澈如果成了混世魔王,那百分之百都是讓宣璟轍那“什麼都隨她”的包容心給禍害的。
這一早,蘇澈又從衆人眼皮子底下溜沒了影,宣璟轍終於黑了臉,守着房門準備揍人。只是怒了沒半刻便從窗戶瞧見那人溜溜達達回來了,手裡還拎着沉甸甸一兜柑橘,懷裡抱着一包炒油栗子,臉上美滋滋得不行。於是二殿下又沒脾氣了,怎麼看都覺得他家澈兒從來一點毛病都沒有。
一進客棧,蘇澈就與一人擦肩,擡眼一看正是方順虎。她立即笑得春風拂面,“小虎啊,來啦?”
那人被她笑得先是失魂一怔,臉隨即紅了起來,“我……我不是小虎,我是她的弟弟方順豹。”
蘇澈:“……”
方順豹從蘇澈手裡拿過沉甸甸的柑橘和栗子,憨笑道:“我幫你,你認得我姐姐,那你必然是與我師父一道的人了。”
這人說話雖然靦腆斯文,但嗓音粗聲粗氣,細看腮幫子上的青皮胡茬果然比她認得的小虎姐姐要多長了一些,“你師父?你師父是哪個?”
方順豹:“青玄,青玄是我師父。”
蘇澈:“……”
她只在瞬間很想知道,若她仙爺爺知道自己多了兩個如此這般的徒孫會不會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