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絳皇女似有感應的看了眼天空，再掐指算了算日子。
目光微微變化：
“大狩開始了。”
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天目修羅一脈，她明白江凡的憤怒從何而來了。
神色平靜道：“你看到了大狩的血腥和殘忍？”
“看到了修羅族的生死離別，看到了無辜生靈的絕望和悲慘？”
“所以你共情他們？”
“但，你們人族不也宰牛殺羊，吃它們的肉嗎？”
“在牛羊的眼中，你們人族和我們遠古巨人有什麼區別？”
聞聽此言，江凡反而冷靜下來，漠然道：
“就知道你會提出這個千古悖論！”
“我的回答是，立場！”
“牛羊有牛羊的立場，人族有人族的立場，遠古巨人有遠古巨人的立場，衆生有衆生的立場！”
“我是人族，只能站在人族的立場看待一切！”
“站在其餘種族的立場，就是對人族的背叛！”
“所以，遠古巨人吃我人族，就是我的敵人，我必滅之！”
紫絳皇女沉默，微微一嘆：
“到底是你啊。”
“本想弱化你抵抗遠古巨人的思想，是我想多了。”
“你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被人左右思想的。”
她這套罪名化人族，美化遠古巨人入侵爲天道自然的話術，古已有之。
心智不堅定者，是很容易被引歪，陷入自我否定中。
而江凡鮮明的種族立場論，讓這種話術無空可鑽。
江凡眼露殺意，道：“終有一日，我也會殺上天界！”
“讓你親眼看着，你們遠古巨人的孩子，慘死在自己面前！”
“希望那時候，你能用自己的話術說服自己不要生氣！”
紫絳皇女平靜道：“殺上天界？”
“很大膽的想法，就像牛羊想推翻你們人族的統治一樣。”
“想法可敬，但不現實。”
江凡道：“當曠野的人多了，路自然就走出來了。”
“一萬年了，想殺上天界的人，相信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當千千萬萬的我們走上這條路，那，路終會出現！”
紫絳皇女沉默下來。
她想起不久前，看過的一本書，上面有一句人族的老話。
路雖難行則將至。
如果，人族多一些江凡這樣，足智多謀，又心懷蒼生的志士。
誰敢說，中土倒攻天界的一日，不會出現呢？
她注視着江凡，道：“希望，這次天界徹底征服你們。”
“永絕後患吧！”
江凡道：“會讓他們有來無回的！”
他收起了鏡子，眼前浮現那個奔跑向他的修羅族小孩。
目光變得冷峻而堅定。
“接引修羅族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
“白指揮使，我告辭了。”
白心問道：“你打算去哪？”
江凡望向大陸，道：“尋找到自己的道，變強！”
白心平靜的望着江凡。
印象裡，這是江凡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出變強的意願。
“好，祝你成功。”白心道。
江凡目送她引領着修羅族人遠去，快要離開視線內時，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
“白指揮使，你可見過六道上人曾經的真容？”
白心駐足，回頭露出不解之色，搖頭道：“沒有，爲何這麼問？”
江凡道：“有空查一查，如果發現什麼，告訴我。”
白心不解，但還是道：“好，我記住了。”
如果白心真是六道上人的女兒，那應該還記得親爹的容貌吧？
一旦她找出六道上人的真容，他們父女應該能夠相認。
告別衆人。
江凡提步，獨自向着大陸而去。
同一時間。
白馬寺忽然佛光萬丈。
金燦燦的霞光，宛如刺目的驕陽，照耀天地。
梵音大起，繚繞四周，讓人心神安寧。
一尊尊金剛騰空而起，齊聚在一隻巨大的十二葉金蓮左右。
他們雙掌合十，低頭誦經，神情虔誠而恭敬。
十二葉金蓮上，獨坐着一位紅衣袈裟的和尚。
氣息祥和，莊嚴聖潔。
面孔不斷變換，時而是男，時而是女，時而慈悲，時而釋然微笑。
一雙目光溫潤而深邃，靈慧而洞察。
他不是別人，正是天聽菩薩。
“輩憫蒼生菩薩腸，除惡滅邪怒佛心。”
“江施主，真乃佛子轉世。”
他聽天地之音，江凡和紫絳皇女的對話，盡收耳底。
“該，迎接他入我佛門了！”
他緩緩擡起手掌。
掌心有一個玉盒，裡面有一縷許願紙的灰燼。
灰燼直指北方。
“佛子欲南下入海，我們北上迎他！”
天聽菩薩聲音磁性而緩慢。
話語出，人和腳下的金蓮，以及周圍的護法金剛同時瞬移消失。
江凡尚不知曉，白馬寺已經舉宗出動，前來度化他。
但他也有所防備。
並未直接南下，途徑白馬寺入海。
而是打算繞道大陸最西側的大陰宗境內，踏入滄海中。
可，正當他準備有所動作時。
一縷若有若無的丹香飄來。
江凡瞬間警惕起來，現在惦記他的人可多了。
他趕緊取出一片九香寨主所贈的薄片，含在嘴中，頓時其嗅覺暴漲百倍。
立刻嗅到了氣息的來源。
赫然是接天黑柱不遠的某處空間，藏着三個丹香濃厚不一的人。
而且這氣息他很熟悉。
正是丹州的尤副宮主和她的一對年輕弟子。
“她怎麼還沒走？”江凡吃了一驚。
距離他們來太倉大州，都有半個月了。
而且，爲什麼鬼鬼祟祟的藏着？
目光一轉，江凡大概猜到了，該不會是覺得他煉丹水平天賦異稟，想偷偷抓回丹州去吧？
非如此，無法解釋他們師徒三人的詭異舉動。
江凡下意識就想動用雲中影逃掉。
可轉念一想。
菩薩要度化他，二星巨人王隨時要出來宰他。
而他現在身邊，沒有一個尊者能保護他。
何不順水推舟，假裝被尤副宮主抓住呢？
等菩薩或者二星巨人王來了，自然就有尤副宮主幫忙頂着。
想到這，他故作不知尤副宮主在此。
縱身一躍，朝着他們的方向而去，口中呢喃道：“從這個方向去大陸更近一些。”
尤副宮主正握着一口黑鼎，瞧着江凡不偏不倚的往她這裡跑。
不由怔了下：“這麼巧合？”
兩個弟子急道：“師尊，還等什麼啊？趕緊收了他！”
他們可是跟着江凡一路跑，早就受夠了。
尤副宮主手忙腳亂的催動黑鼎，道：“來不及了！”
“我沒料到他會往我這裡跑！”
倉促間，她只催動着黑鼎升上半空，還來不及對江凡發動吸攝之力。
江凡卻一頭扎進了黑鼎裡。
嘴裡還嚷嚷着：“啊！好強大的吸攝之力呀！”
“是誰在暗算我？”
誒？
尤副宮主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還沒結完印的雙手？
“我、我沒催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