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太多疑了，要防止他在詐他們。
琉璃心領神會，閉上嘴。
直到半晌沒有動靜。
確認蒼穹妖皇是真走了，韓非道蒼老而嚴厲的臉龐，才終於露出了琉璃從來沒見過的慈祥笑容。
“琉璃少主，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琉璃不敢置信道：“老師，你、你不是一直對江凡恨之入骨嗎？”
她還記得，當初在薈萃樓，比拼妖族文字的造詣時，江凡技高一籌讓他顏面無光。
他爲此很是惱怒。
後來任何場合，都是對江凡喊打喊殺，一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永絕後患的模樣。
現在，居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轉，幫助江凡？
這讓琉璃一時間難以接受。
韓非道沙啞笑道：“蒼穹妖皇是一個猜忌心極重的人。”
“但凡我對江凡表露一點人族之情，惜才之念，他便會懷疑我了。”
“不說了，快進去看看江凡吧。”
“他情況不太妙。”
韓非道立刻進入臥室內，看到江凡，就先解釋道：“江凡，你先聽我說……”
“韓老，不用說了，我想我應該懂了。”
江凡起初也很震驚。
韓非道居然在救他！
這讓他也始料不及，和琉璃一樣難以置信。
畢竟兩人從見第一面開始，就互相看不順眼，彼此都想殺了對方！
韓非道更是明裡暗裡，都要置江凡於死地。
誰敢相信，這樣一個人竟會在妖皇面前，冒着死亡的危險救他？
但當想到一些過往的事情時。
內心頓時明悟起來。
“韓老，當初我落難妖族，是你通知天機閣主去虎妖皇洞府附近救我的吧？”
他曾經問過葉蒼淵。
天機閣主怎麼會精準的知道，江凡在虎妖皇洞府附近？
葉蒼淵的回答是，妖族內有一位高人通知了天機閣主。
那時，江凡想過會不會是靈音祭司。
也想過，會不會是某位心向人族的妖族高層。
沒想到，會是韓非道。
“是我。”韓非道頷首笑道。
江凡又問道：“那送給銀狐族丹書銀卷的高人，也是你？”
韓非道笑道：“也是我。”
“我暗中查了不少資料，才找到一張遺失的丹書銀卷，暗暗交給銀狐族，是希望雲霞妃子能利用此物，尋覓到突破妖皇的機緣。”
“藉此撼動妖皇的地位。”
“可惜，妖皇並不笨，反而藉機收繳了好幾張丹書銀卷。”
他面帶一絲苦笑。
江凡又問道：“那界山大戰，爲人族傳遞戰略情報的，還是你？”
他一直覺得，人族對妖族的動向太瞭解了。
除了妖月祭司的死靈大軍來得十分突兀。
人族對妖族的進攻態勢瞭如指掌，甚至連妖皇即將親臨前線這種動向都一清二楚。
如今想來，這情報未免精準得過分了。
不是妖皇身邊的人，如何能知曉他的動向？
韓非子含笑道：“還是我。”
“也是界山大戰上，我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我人族出現了一位很優秀的晚輩。”
“第一次見你時，便是在妖皇殿上，你不懼滿朝妖族強者，當衆格殺兩星，我當時就很欣慰。”
“我想救你，卻不能輕舉妄動，一直等到你去了北地，才抓到機會，通知了閣主前去營救。”
“如今再見，你已經是能和妖皇掰手腕的人，真是不可思議啊！”
“看來，我人族出了一位真龍了。”
“哈哈哈，今日當浮三大白！”
江凡慚愧萬分，拱手道：“韓老纔是我人族的驕傲。”
“忍辱負重一生，在妖族爲我人族默默付出。”
“而世人都冷眼待你，就連我也誤解了你，對你屢屢不敬。”
韓非道笑着握着江凡的胳膊，滿臉都是喜悅的打量他，哈哈笑道：
“無妨無妨！”
“當初我全家蒙受巨人宗殘害，那時的我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在巨人宗面前如螻蟻，自己報不了仇，也無人會爲我伸張正義。”
“我都已經死心了，決定衝進巨人宗玉石俱焚的。”
“天機閣主路過，聽了我的事，便爲了我一個無名小卒主持了公道，將那高高在上的巨人宗長老抓來，任我親自處置報了仇。”
“此恩，便值得我一生來報答。”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假意被巨人宗追殺，混進了妖族，如今成爲了妖皇最信任的人。”
江凡心中震動不已。
一個路見不平，伸張正義，一個知恩圖報，畢生來報。
兩人點綴了自己，成就了彼此。
“韓老請受我一拜。”江凡敬重萬分，起身想拜，卻難以站起來。
勾決筆讓他體內空空如也，抽不出半點力氣。
韓非道連忙按住他，道：“不不不，應該是你受我一拜。”
“我不過是傳遞一些情報，減少了一些人族的傷亡。”
“而你，爲妖族創造了一位妖皇，結束了蒼穹妖皇的殘暴統治，還大陸一個安寧。”
“多少人族生靈免於塗炭。”
“你纔是功德無量啊。”
他鞠躬一拜，滿眼都是謝意。
江凡想拒絕都無力，滿心慚愧。
琉璃也一臉羨慕，妖族要是也有天機閣主、韓非道、江凡這樣的人該多少？
何愁不興旺呢？
驀地。
她一拍腦袋，道：“對了，快去救靈疏的族人。”
“噬天虎妖王已經趕過去了。”
韓非道壓了壓手，笑道：“放心，我已經早做安排了。”
“靈疏那丫頭我挺喜歡的，她來求我的時候，我就做了安排，已提前將她的族人轉移走。”
江凡緊張的心，也隨之緩解，道：“韓老料事如神。”
韓非道輕笑道：“蒼穹妖皇的手段也就是威脅族人了，不難猜。”
“倒是你要暫時委屈躲在這裡一下。”
“剛纔搜查你的時候，我已經暗中聯繫了天機閣主，告知了他此地的情況。”
“雲霞妃子大概是決定犧牲自己的渡劫機緣，引開蒼穹妖皇，然後讓天機閣主趁機將你救走。”
感受着空氣中越來越暴躁的雷息，韓非道微微一嘆：
“雲霞妃子已經是第二次渡劫了，如果再失敗，以後縱然有渡劫機緣，只怕也難了。”
“妖族渡劫失敗一次，再渡劫時天劫會比上一次更強大。”
“這次再失敗，下次天劫的威力，會大到無法想象，幾乎不可能度過。”
“爲了你，她當真什麼都願意放下。”
江凡心中巨震。
想起了那一襲白衣如雪的清影，心中狠狠一疼。
他怎麼能讓雲霞妃子，爲了他而永遠無緣妖皇境呢？
這時。
一道熟悉的氣息在妖皇殿上空瀰漫開。
江凡面上一喜，疾呼道：“閣主，快帶我過去！”
“雲霞的渡劫還有挽救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