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俯瞰衆生，超越了生命層次的無上存在。
僅僅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讓生靈有種面對浩蕩天威的渺小感。
幾個九竅巨人，露出了恐懼之色。
射出去的長舌，紛紛倒卷而回，惶恐不安的仰頭望向白雲。
一陣風吹過，雲中立着一尊黑衣少年。
雲霧掩映中，其後腦勺的皎潔圓月異常奪目。
老太君倒吸涼氣，慌忙跪下，雙手合十的祈禱：
“古王世家，恭迎化神尊者駕臨！”
王氏族人們無不敬畏的紛紛跪下膜拜。
雖然古王世家出過九竅元嬰，但化神境千年來一個都不曾誕生。
甚至，他們這一代人，從來都沒見過化神尊者。
那對他們來說也是傳說中的存在。
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如今，竟見到了真正的化神尊者！
對方還親臨古王世家！
江凡目光落在幾個九竅巨人身上，隨手一揮，一縷雷電自九天垂落，快速襲過幾個巨人的軀體。
噗噗噗——
幾頭遠古巨人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當場化作了血霧爆開。
江凡收回目光，淡淡道：“繼續。”
他轉身朝着遠方踏空而去，身後的白雲晃動。
王氏族人這才吃驚的發現，他身後跟着一羣凌空橫渡的元嬰境！
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是元嬰境的強者！
其中還有一尊紫色的高大女巨人！
他們浩浩蕩蕩，追隨着黑衣少年一路東去。
宛如天神過境！
王氏族人們震撼着跪在原地良久，才慢慢緩過神來。
王李氏捧着肚子，激動的捧着肚子，道：
“老太君，我兒未出生就有幸與化神尊者擦肩而過。”
“他此生必有大出息！”
老太君也滿臉喜色，望着吃光了整個清靈山的九竅巨人，全都頃刻間暴斃，又是驚喜，又是震撼：
“你們老太爺常說，化神尊者是行走在人間的真龍。”
“未曾親眼見過，難解其中意。”
“今日算是明白，何爲真龍。”
她望向王李氏腹中胎兒，道：“它得化神尊者相救才降生於世，將來必成大器呀！”
驀然間，她發現一旁的巫曼月出神的注視着遠去的化神尊者。
眸中噙滿了意味難明的情緒。
有過驚喜，有過感激，有過悵惘，也有過遺憾。
“曼月，你怎麼了？認識他們中的誰嗎？”
巫曼月收回目光，輕輕搖頭：
“我哪能有幸結識他們呢？”
她心中自嘲。
當初離開天機閣，千里迢迢投奔母親的孃家，僥倖突破元嬰境，原以爲是改變命運的明智抉擇。
如今，她卻看到天機閣任何一個人都突破了元嬰境。
昔日熟悉的任孤鴻，已是三竅元嬰。
葉半夏達到四竅元嬰。
那個人，更是突破到了化神境，成爲她仰望不可及的存在。
她哪敢以昔日的故人自居呢？
老太君隨意的點了點頭：“那種存在，的確不是我們可以高攀的。”
“來吧，幫我收拾一下陣法。”
巫曼月點點頭，心情複雜的彎腰撿起一塊陣法碎片。
只是。
她眼前一花，視線中憑空出現了一雙腳。
她不解的仰頭望去，一個後腦勺有圓月，面帶淡然笑意的少年臉孔，清晰的倒映在眼瞳中。
“果然是你啊，還以爲感應錯了。”
江凡望着眼前嫵媚動人的女子，心中生出濃濃的親切。
巫曼月慌忙直起身，她理了理秀髮，又扯了扯滿是褶皺的裙子，吞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想過和江凡再會的畫面。
卻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而雙方的地位差距又如此之大。
好一會，她纔回過神來，拘謹的跪下施禮，道：
“晚輩拜見星火尊者。”
原來，她也曾聽到了古聖宣言。
知道那位故人已經是名揚天下的星火尊者。
她雙膝觸地前，一縷清風將其託了起來。
江凡道：“巫師姐，客氣了。”
聽着久違的“巫師姐”三個字，巫曼月既有欣慰，也有悲涼。
欣慰的是，江凡竟然還認她這個昔日的天機閣師姐。
悲涼的是，曾經互相耍心眼，亦敵亦友的兩人，最後也只剩下一個“師姐弟”的印記。
江凡也倍感生疏。
當初那個嫵媚多情、滿腹黑水的巫師姐，已經不見了。
至少，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他沒有多言，取出了許多天界的資源交在她手裡，道：
“巫師姐，保重了。”
“我們有緣再見。”
言畢，瞬移而去。
留下巫曼月呆呆立足原地，怔然望着那片白雲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曼、曼月，你……你認識那位化神尊者？”
老太君從死寂一片的王氏族人中率先清醒過來，嘴脣哆嗦道。
巫曼月低頭看向手中的空間儲物器，低聲道：
“那已是過去了。”
兩滴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滴落。
她明白，這是他們人生最後的交集了。
白雲中。
望着回來的江凡，許悠然問道：“夫君看到誰了？”
江凡眼裡劃過一抹笑意，道：“一個故人。”
地位的差距，讓他和巫曼月不會再回到從前。
倘若巫曼月能像天機閣衆人一樣，一直陪在他身邊還好。
一旦離開，終將會成爲漸行漸遠的故人。
從“有緣再見”，到“不敢再見”。
他握住了許悠然柔軟的手，道：“我們一起進步吧。”
“誰也不要拋下誰。”
半日後。
他們抵達了文海書院周圍的坊市。
當初那個繁華熱鬧，人聲鼎沸的巨大坊市，已經化作了廢墟。
那個躺着啃梨子，向他吐口水的熊孩子的屋頂，已經被大腳踩踏。
入目所及，滿目瘡痍和毀滅。
當他們抵達時，各州的人馬已經先後趕到，將附近的遠古巨人都肅清。
值得一提的是，聖靈州的人馬也到了。
爲首的赫然是冰心大尊！
她裙衫有些破損，像是經歷過一番大戰。
察覺到江凡等人的到來，側眸望來，一眼就看到了江凡。
她不由自主的望向江凡的神環，小嘴輕輕撇了一下：
“還真讓你證道化神了。”
“還是什麼祖道，沒天理。”
江凡額頭青筋跳了跳，指了指自己的神環：“你也知道我是化神了。”
“蛐蛐我時，能離我遠點嗎？”
化神尊者的感知，可比元嬰境強了十倍之多。
這點嘀咕聲，跟在他耳畔說話沒什麼兩樣。
冰心大尊臉頰微微一紅，假裝若無其事的望向文海書院，道：
“知道星淵大尊在何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