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靈移開目光。
裝作沒看到。
她能體會到許怡寧此刻的心情。
也能想到，許怡寧此刻最怕別人想到她。
因爲懸殊的對比，會讓她成爲衆人嘲笑的對象。
會讓她無地自容。
噗通——
一聲輕響忽然傳來。
卻是倒退中的許怡寧，不慎踩在別人腳上。
身形不穩，一下倒在地上。
此番動靜自然引發了一些人關注。
“青雲宗的許怡寧？”
“我好像聽說，許怡寧纔是江凡契約爲證的未婚妻。”
“只不過，她嫌棄江凡，便讓姐姐代替了自己。”
本來只有少數人注意她。
聞聽這段離奇故事，任誰不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紛紛打量起她來。
以至於。
周圍的人全都分開，形成了一個半圓。
讓她置於了萬衆聚焦之下。
“姿色很不錯，是個大美人，天賦也很好，自身條件這麼優秀，難怪會挑剔。”
“就是眼力不太行，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了姐姐。”
“這大概是她此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吧？”
“大概去掉，就是最大的錯誤。”
“本來能去天機閣的是她，現在卻換成了她姐姐。”
“兩姐妹的命運，今日開始就出現分水嶺了。”
“一個在九宗蹉跎，一個在天機閣鳳棲梧桐。”
“他日再見，妹妹或許要尊稱姐姐一聲前輩了。”
“命運的改變，有時候真的就是一念間。”
“我宗的女弟子們，許怡寧的教訓，你們都給我記牢了。”
“不要看扁了任何人，以免後悔終身。”
……
許怡寧狼狽的爬起來。
她最害怕的一天，還是來了。
她被許悠然徹底比下去了。
成爲了天下人嘲笑的對象。
只是。
今天的局面，比想象中還要讓她難堪。
當着全九宗的面！
不止被嘲笑。
還成爲了反面教材！
成爲了各宗長輩，教育自家女弟子的事蹟。
這讓許怡寧恨不得從原地消失。
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九宗。
她淚眼模糊的看了看江凡，在無數譏笑聲中，狼狽的轉身，向着山腳下行去。
許悠然拉了拉江凡胳膊，着急道：“夫君，你幫她也進入天機閣吧？”
到底是同一個父親的姐妹。
她怎忍心看許怡寧如此落魄狼狽？
江凡無奈道：
“我如何左右得了天機閣主的決定？”
“何況閣主願意特招你們三人，已經是給了我天大恩惠。”
“我不感激，反而還嫌不夠？”
不用想也知道，真去索要名額，天機閣主會如何看他。
至少會多一個貪得無厭，不知感恩的印象吧？
許悠然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了。
不再相求。
可看着許怡寧一瘸一拐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眼圈微紅：
“我當初不該任由她胡鬧的。”
“要是沒答應替嫁，她也不會這樣了。”
江凡見她的心緒也受到影響。
只能硬着頭皮追上去。
“怡寧。”
江凡追上時才發現。
許怡寧已經淚流滿面。
她側頭望向江凡，慘然笑道：“你終於揚眉吐氣了吧？”
“你心心念念，就是這樣的畫面吧？”
江凡低聲一嘆：
“你誤會了。”
“我說過很多次。”
“我從未怪過你什麼。”
“你悔婚之初我便贊同了，許家照顧我那麼多年已經足夠了，不用履行婚約。”
“是你娘想將許悠然嫁給我一個啞巴，我又不忍心她受到傷害，最終才同意。”
“嚴格來說，算不上是姐姐替代了你。”
“你本無需介懷。”
不知爲何，她笑得更加慘然了。
頭也不回的，一瘸一拐默默下山離去。
江凡嘆了口氣。
哄女人向來不是他的特長。
何況是這種摸不透的女人，更難哄了。
李青峰也目露不忍，走上前道：“江凡，你別管了。”
“我去開導開導她吧。”
他心裡很難過。
因爲經此一事，許怡寧廢了。
以她的性子，多半會自尋短見。
縱然開導成功活下來，道心也會有損，今後武道很難再有大的進展了。
江凡點點頭，回到許悠然身旁。
陳思靈心思敏銳一些，嘆道：“夫君是真不懂女人。”
“她要的不是解釋，是你的態度。”
“你抱她一下，會勝過萬言勸諫。”
江凡無語：
“我敢抱她？”
“她這麼恨我，不得一劍捅死我？”
陳思靈搖搖頭：“真是個木頭樁子。”
“不跟你說了。”
“說了你也不會懂。”
難道江凡到現在還看不出來。
許怡寧心裡，其實早就不恨江凡了嗎？
她是求而不得。
不過，說什麼都晚了。
江凡撓撓頭，道：“罷了，有李長老在，她不會有事的。”
這時。
妖族境內，八道身影疾馳而來。
強大的氣息，引發了界山上下的戒備。
不是說好停戰了嗎？
待得對方靠近，除了個別宗主和太上長老鎮定外。
其餘人都發出了吃驚。
“那不是我合歡宗的太上長老嗎？”
“我們正雷宗的太上長老也在。”
……
他們不是別人。
正是前往虎妖皇內府，執行秘密任務的九位……現在是八位太上長老了。
他們去時，悄無聲息。
回來時，也並不高調。
僅僅是和葉蒼淵密談了一陣，就各自迴歸宗門人員之中。
大雖家納悶，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江師弟！”
“走走走，我和歐陽師弟、謝師弟給你準備了接風洗塵宴。”
樑非煙和歐陽君、謝流舒一臉笑眯眯的趕過來。
其實，這宴會是歐陽君和謝流舒發起的。
兩人沒能入選天機閣。
只能祝福江凡和樑非煙在天機閣繼續大放光彩了。
江凡道：“改日吧。”
“我現在要回去照顧趙長老。”
李青峰和許怡寧都走了，趙無極正一個人呢。
歐陽君失望道：“那可惜了，我問別的師兄弟換來了好多美酒呢。”
謝流舒也撇了撇嘴：“就是，我還聯繫了很多漂亮的小師妹，好好陪你呢。”
樑非煙道：“讓許師妹、陳師妹照顧不就行了？”
“你在妖族那苦寒之地，待了這麼久。”
“吃又沒什麼好吃的，美女都沒一個。”
“師兄們想着給你好好補一下的。”
想到江凡被俘虜了那麼久。
幾人就心酸。
在妖族當俘虜的日子，肯定比牛馬還不如。
不遠處。
正在和歸來的萬劍門太上長老交談的徐清揚。
偶然聽到樑非煙的話，嘴角狠狠抽了抽。
快步走過來，擰住他的耳朵：
“你還心疼人家江凡？”
“你知道人家在妖族過的是什麼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