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上官聖愣了一下。
失笑道：“怕我受不了？”
“紅藥，你還不瞭解我嗎？”
上官聖擡手望天，淡定從容道：
“醫道一途，我何時萎靡不振過？”
“遇強則強，是我一生的座右銘。”
“就算江凡超過當年的我，我也不會心境受挫。”
“念一下吧，他診斷了多少人。”
溫紅藥還是有些猶豫。
上官聖的確性格堅韌不拔，遇上挫折從不消沉。
只是，今天這挫折，有些大了。
遲疑片刻，她小心的注視着上官聖的表情，道：“江凡診斷的人數是…”
“二十九人。”
讓溫紅藥最爲擔心的事還是出現了。
上官聖表情驟然凝固，一雙老眸不斷睜大，然後整個人就呆在了那裡。
像是一截失去了生命力的枯朽木頭。
她趕緊安慰道：“上官大哥，一時勝敗不算什麼。”
“興許江凡只是恰好運氣好而已。”
看着上官聖還是如此模樣。
溫紅藥道：“或許江凡診斷過快，其中有誤診也不一定。”
“我挨個確認一下。”
如此，上官聖的臉色才稍微舒緩。
自詡九宗大地第一神醫的他，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怎麼受得了？
他很懷疑江凡的診斷數量。
或許是囫圇吞棗的診斷一番，就匆匆拿出來湊數。
如此才說得過去。
溫紅藥道：“江凡，你跟我過來，逐一說明這些弟子的病症，我加以確認。”
江凡拱手道：“好的。”
“這位弟子透支生命力。”
“這位弟子肌膚受毒物侵害，不見光的肌膚泛青。”
“這位…”
他一位位的指出來，溫紅藥逐個把脈、詢問。
確認了他們所患的病症，與江凡診斷出來的完全吻合。
最終，二十九個弟子的診斷，無一例外都是正確得不能再正確。
這讓溫紅藥驚得目瞪口呆。
上官聖更是身軀晃了晃。
承受不住如此巨大打擊的他，猝然跌坐在石椅上。
鶴髮童顏的他，剎那衰老了好幾歲。
呢喃自嘲：“師尊，徒兒給您丟臉了。”
“我努力一生，竟不如一位年輕的後生。”
其雙目黯然，涌動着濃濃的自責。
溫紅藥心裡着急。
後果比她想象中還嚴重啊。
上官聖的道心崩了！
從此一蹶不振是必然，搞不好會心情抑鬱而終。
就在這時。
江凡來到上官聖身前，坦然道：“上官前輩不必如此。”
“晚輩一身醫術，也是源自令尊不死醫。”
知道了自己的深淺，江凡就不再隱瞞了。
以免害了這位九宗第一神醫。
“什麼？我師尊？”
上官聖猛地擡起蒼老的頭顱，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溫紅藥也大吃一驚：“江凡，你、你是不死醫弟子？等等，不對，年齡對不上。”
不死醫已經故去數十年。
江凡才多大？
江凡道：“晚輩無意間參悟了《不死醫典》，略懂一點皮毛。”
“今日在上官前輩和溫長老面前獻醜了。”
兩人的震驚，非但沒有因此收斂。
反而更爲劇烈！
上官聖嚯的一下站起來，兩隻老手鉗住江凡的胳膊，老眸透着駭然的光芒。
“你說什麼？你參悟了《不死醫典》？”
當年不死醫突然預感到自己天命已盡，即將坐化。
來不及將畢生絕學全部傳授給弟子的他。
匆忙編纂了出了《不死醫典》。
其畢生心血，都在其中。
臨終前交給弟子們，讓他們參悟，若他們無法領悟，就分發到各地，讓有緣者參悟其中的真諦，把不死醫的絕學發揚光大。
可包括上官聖在內，幾名弟子都無能爲力。
最終只能遵照醫囑，發放到每一座城池。
幾十年過去，根本沒有一人悟透此醫典。
久而久之，不死醫的傳承斷絕，成爲了共識。
數十年後的今天。
突然蹦出一個年輕人，說自己領悟了《不死醫典》。
作爲不死醫的弟子，上官聖如何不震驚？
江凡沒有說話，兩指抹過自己的雙眸，一縷靈力環繞着其眼眸，以玄妙的軌跡運轉。
像是兩枚鏡片搭在了眼睛上一般。
看到此幕，上官聖駭然到極點：“望氣術！師尊獨步天下的望氣術！”
“此望氣術，可看穿病理，診斷疾病有如神助！”
溫紅藥吃驚。
望氣術？
那可是不死醫當年的絕學！
名下幾位弟子，無一人會。
除了《不死醫典》，她實在想不出，江凡還能從哪裡獲得。
江凡道：“現在信了吧？”
上官聖依舊緊緊抓着江凡，雖不再如剛纔那麼失態。
可蒼老的臉頰上，仍舊寫滿了激動，老眸裡涌動着淚水，哽咽道：
“師尊的遺願，終於有人達成了。”
“終於有人達成了！”
溫紅藥心中也隨之悲涼。
他擔心上官聖感傷過度傷了身體，安慰道：“令尊的絕學重見天日，乃是我醫道盛事，上官大哥應該高興纔是。”
聞言，上官聖趕緊擦了擦眼淚：“是，我哭什麼，我應該高興纔是。”
他一掃此前的頹廢，釋然道：“輸給師尊的傳人，那我輸得不冤，輸得不冤吶，哈哈哈！”
有望氣術協助，江凡能診斷二十九人，便在情理中了。
驀地，他想到了此前的約定。
掏出那盒藍焰銀針，笑道：“願賭服輸，此物歸你了。”
江凡推辭道：“我只想試一下自己的水平，藍焰銀針乃是上官前輩之物，晚輩不能要。”
上官聖卻一把將其塞進江凡懷裡，板着臉道：
“給你就拿着！”
“而且，以後也該改一改稱呼了。”
改稱呼？
江凡懵了。
上官聖望着江凡，眼中有一抹慈愛，道：“你既繼承了我師尊的絕學，便算是他半個弟子。”
“以後稱呼我一聲師兄即可。”
師兄？
突然冒出一個大名鼎鼎的師兄，江凡一時間沒能適應。
溫紅藥卻喜出望外，趕緊戳了戳江凡的胳膊：“還猶豫什麼啊？快喊師兄吶。”
上官聖在九宗是何等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有這樣一位師兄，江凡便等於有了一座靠山。
對於普通出身的江凡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人脈。
江凡這才拱手道：“上官師兄！”
上官聖哈哈大笑：“江師弟，來，我們再來探討探討醫道。”
“這些年，我有許多未解之禍，卻無所求教。”
“今日就請江師弟指點迷津。”
溫紅藥眼前一亮，也趕緊湊過來。
這可是九宗大地，最巔峰的醫道交流，旁聽一時，勝過苦學十載！
江凡自然不會拒絕，點頭道：“好的…”
可就在這時。
一名宗主峰的弟子，氣喘吁吁跑過來。
“江師弟，靈藥還沒領到嗎？”
“柳師姐讓你速去青雲城留仙酒樓，不要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