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泓已經靠着他昏睡過去,她一手控馬一手緊攬住他的腰身,明顯感覺到他身子灼熱,蕭子泓身材高大。她又瘦小,不便掌控馬匹,又怕不小心讓他摔下馬,便解了披風把自己和他的腰身緊緊綁在一起。
憑着記憶向那邊山中繞去,直到傍晚時,兩人才疲倦至極地到了纔到了那廟前。
闞依米解開綁着的披風,先下了馬四處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人來過,才把蕭子泓扶到前殿的佛像後面。清掃了一塊乾淨的地方,把那件披風鋪在地上,讓蕭子泓躺下。
這樣,即可隱身,有什麼事情可以及時地知曉。
蕭子泓高燒還沒全退,有點迷糊,她的搬動,牽動了他的傷口,他被痛醒,掙扎着靠在窗口看着闞依米的來來回回地忙碌着。
闞依米把布浸溼了繼續敷在他的額上,她只能這樣,想不出別的法子。然後到了佛像前拜了拜。”
“你還有這份心情……!”蕭子泓弱聲戲謔道。
“我……我看外面有血跡,想來之前定是有人死在此地,麻煩佛祖照看着點門,別讓這些鬼魂來嚇我們。”闞依米認真地說道。
“你像是怕鬼魂的?”蕭子泓淺淺地勾起了脣角道。
闞依米回頭,隔着亂飛的蛛網飄絮看着蕭子泓的笑意,那笑容溫潤柔和,透着是她從不曾見過的柔情暖意,讓她有點猝不及防地一怔。
他的話點醒了她,想起了去盛都西郊盜於惠墓的事兒,不覺心虛地臉紅起來,手腳無措地說道。“你別亂動,我去找點吃的來。”
她藉故跑出去,分開院中半人高的蒲葦和白茅,隨着她的行走蒲葦和白茅搖動,如同浮雲在她的身邊飄動,似夢若幻,如同一副精緻的水墨畫出現在蕭子泓眼前。
暮色垂下來時,蕭子泓不錯眼珠地盯着外面。直到蒲葦和白茅中一陣亂動,闞依米那靈活的藍衫身影出現在眼前時,他才把緊繃的身子放鬆,手裡緊握着從牆上扣下來的一塊土塊悄悄丟向一旁。
“先找了這些果子,挺好吃的。”闞依米說着把幾個黃紅不一的野果塞在蕭子泓的手中,又去把他頭上的布條溼了一次再給他敷在頭上。
“明日我去獵些野味。”說着又擔憂地道,“這沒什麼營養,怕是你的傷好的慢。”
蕭子泓看着手中的野山桃沉思着,“你是如何脫險的。”他淡淡地問道。
“自救,難道指望着你來救我嗎?”闞依米自嘲地笑道,咬了一口野山桃甚是香甜地大嚼着,說完又覺得不妥,又道,“我這麼聰明,你不用懷疑的。”
“那刺客竟然這麼笨。”蕭子泓小聲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被我打傷逃跑了。”闞依米漫不經心地說道。感覺哪兒不對,她停止吃果子詫異道,“你這麼關心刺客,難不成認識他?”
闞依米說到這兒心中異樣,她聽離簫說過,他來中原後遇到一個幫他的人,難道真蕭子泓?這想法一出,她驚得嘴中的野果忘了吞嚥。
蕭子泓波瀾不驚地瞟了她一眼,“這話也就是你能說出來,如若被陛下或是他人聽到,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闞依米低了頭,又忍想知道蕭子泓的表情,偷瞟一下他,便只顧只顧低頭啃着野果,
蕭子泓看着她的樣子,暗自好笑,“只要你無恙就好。”他話語含了關切之情,
說完靜默了片刻,無意識地咬了一口野山桃,闞依米見他輕哼了一聲,臉上表情甚是痛苦地,眼睛中都出現了淚花,嘴裡緊搗了幾下便急急地吞下了,斂下眼眸在那兒直吸冷氣,半晌臉上痛苦的表情還不消。
她終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蕭子泓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裝着吃得那麼香甜,就是爲了引我上當。”
“我那知你怕酸。”闞依米帶着笑意理直氣壯地說道,“酸也要吃些對你的傷有好處。”
她說着復拿起一隻野山桃大嚼,樣子吃得甚是香甜,蕭子泓一手拿着咬了口的果子,羨慕地看着她,心中嘀咕着她的那隻難道就不酸,這想法剛一出來,就見闞依米嚼着嚼着,臉上的表情變得豐富起來,終是再也忍不住了,連打向個冷戰,仍堅持着把果子堅難嚥下。
這下引得蕭子泓大笑起來,牽動了他的傷口,連連吸冷氣。
夜色深鬱,深秋的夜晚,冷的徹骨,闞依米從廟中找來燧石,燃起一堆火,兩人圍坐在兩旁,闞依米給蕭子泓找了兩個破爛的蒲團,放在蕭子泓背後,避開傷處,斜倚在牆角。
兩人透過窗子靜靜地看着外面佈滿清輝的銀色世界。
闞依米探過手摸了一下蕭子泓的額頭,發熱還沒完全褪去,便站起身跑到外面的溪邊把布條沾溼給他放在額上,又把火堆添了幾根乾柴。
“明日我到山要再找些草藥你得趕緊好起來。”
“坐過來。”蕭子泓向坐向一旁的闞依米道。
闞依米想着此時兩人算是相依爲命,他又是她的夫君,便坐到了蕭子泓未受傷的身體一側,他伸手攬了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
深秋冷蕭的夜晚,她靠着他感覺很心安,很溫暖,這種感覺他從來沒給過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和他相依在一起賞着窗外的明月,如果沒有殺戮爭鬥,永遠都這樣下去,就算在荒郊野外想想心裡便會泛起蜜意。
“不知你刺傷的那名刺客怎麼樣了?”蕭子泓輕輕摩擦一下她的額頭問道。
“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闞依米遺憾地道,想起刺客那似曾相識的眼睛,不知道自己真把他殺了,會是怎樣的結果?
“殺了他到省事了!”蕭子泓嘆口氣,淡淡地說道。
闞依米猜測蕭子泓定是知道那人是誰,沉思了片刻,輕輕地說道:“吳王有反心!”她說完凝神屏息等着蕭子泓的反應。
卻只聽到蕭子泓有力的心跳聲,直到火中噼叭爆出個火花,才聽到蕭子泓的聲音,“他是我的兄弟。”
闞依米從他的胸前擡起頭,眸光清澈地映出火光,光華流轉,“不,他有反心,他要奪你的太子之位,他一直都有!就連上次的刺殺也是他所爲。”
長風從破窗中而來,掠過兩人耳畔,掠過火堆,水焰跳動着向四周蔓舞,帶動着呼呼之聲,掩遮了兩人彼此急切的心跳聲,也讓蕭子經看向闞依米的目光透着迷離,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給她個肯定的答覆,不要再猜疑她。
見他不說話,她輕輕挪動身子,和他保持着一拳的距離,雙手抱着腿,把頭坦埋在兩腿上不語,夜晚的風讓她瘦薄的身子瑟瑟而動。
“你如何曉得?”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子泓淡淡的聲音傳來,隨之闞依米瘦小的身子覆被他攬入懷中。
“他想讓我的父王到時助他一臂之力以備他成事。”闞依米擡頭看着他認真地說道。
她見蕭子泓微微點了點頭,像是相信了她所言,她莫名的一陣激動,目光蓄了閃閃的瑩光,急切地望着蕭子泓那蒼白的臉寵,第一次感覺兩人的心離的這樣近。
她不由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隔着衣衫她能感覺到他熾熱的身軀,又伸手撫了一下他的額頭,擡眸間正對上蕭子泓那與他身體般熾熱的眼眸,眸中兩簇跳動的火焰,是她從未見過的柔和,照的她的臉頰火辣辣地透着暖,“好像……不是很燙了……”她侷促地說道,觸到他額頭的手沒感受到燙,便急急地落下。
蕭子泓點點頭,“我也感覺是。”
她望着他,堅定地說道:“你若是信我,就再聽我一言。”
他只是目光平靜柔和地看着她,也不說話,那目光柔和的像要融出水了,讓她心潮澎湃。
“玉良娣心毒手黑,我懷疑我中的毒是她所爲,你書房中兵力佈署圖,偷聽你和?王談話的也是她,就連意兒和絳珠的死也是她做的,這樣的女子斷斷不能留在你身邊,那樣太危險了。”她說完見蕭子泓微眯着狹長的鳳眸,眼神複雜。
以爲他不相信她所言,不由氣餒,卻還是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喜歡她,她嫵媚漂亮,別說男子看了喜歡她那……勾人的樣子,你莫要不喜歡聽,就是那些個爭寵女子……當然除我之外,八成私下也會忌妒她的妖媚樣子。”
蕭子泓聽着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沒說話。
“你要想想衛良娣,別忘了你和她青梅竹馬的情感,青梅竹馬呀,多彌足珍貴呀,她不願你喜歡別的女子,你不能負了她,退一步,想想將來有一位如此狠毒的妃子,豈不是讓天下人說你是昏君!”
“爲何不是爲你想想?”冬休匠弟。
“啊,什麼?”闞依米噼哩叭啦地自顧自地講着,冷不丁蕭子泓不分重點地輕輕地問了一句,讓她措不及防地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