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夏然和高飛有實質性的突破還是要感謝一次交通事故,當然高飛永遠也不希望那樣的事再次發生。

夏然打車出去辦事,路上被一輛轎車追尾,當時夏然坐在副駕駛位上,因爲沒有系安全帶,突如其來的碰撞使她的頭撞到了前面的玻璃上,短暫的暈厥後她看到了的血,她嚇壞了,顫抖的打開車門下車,看到車邊圍了許多的人。有人喊着:“有人受傷了,快打120”夏然趕快返回車上找自己的手機,額頭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流。她害怕極了,不知道爲什麼她撥通了高飛的電話,電話還沒通她就開始哭,一直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高飛接通電話聽到她的哭聲也嚇壞了,問她在哪裡,她沒辦法說清楚。後來是好心的路人幫她告訴了高飛。有人送她去了最近的醫院,高飛也很快趕到那裡。見到高飛火急火燎的趕來時夏然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眼睛紅紅的看着他。頭剛剛包紮好。高飛心疼的摟着她說:“沒事沒事啊,不怕不怕。”夏然不停的流眼淚,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感動的,此刻的她覺得高飛就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依靠。她緊緊的貼着高飛的胸口,聽到他 “咚咚”的心跳聲,心裡踏實極了。

留院觀察兩天後,醫生診斷夏然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可以出院回家療養。這兩天高飛每天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夏然的父母看在眼裡,問她是不是新交的男朋友,夏然只說是普通朋友。母親說:“普通朋友這麼上心的?你媽我又不是個瞎子。”

“那給您做女婿怎麼樣?”夏然說,母親心裡很高興,但是嘴上卻很淡定的說:“要是那樣的話我還要考察考察。”夏然同意母親的想法,心想“我和你想的一樣。”

夏然臥牀休息的時候肖肖去探望了她,順便去蹭夏媽媽的拿手紅燒魚。夏然說肖肖來看她的目的不純,肖肖很無辜的解釋:“真的是順便來看你的。”

夏媽媽做飯的時候肖肖在夏然的小屋裡端詳着她用紗布包着的頭說:“你這個造型挺不錯的哈。”

“你是來看我的還是氣我的?”

“高飛知道嗎?”肖肖問,夏然點頭,“在醫院的時候照顧了我兩天。”

“進展夠神速的呀,你繳械投降了?”

“也不是,某種意義上,我勝利了。”肖肖點頭表示理解她說的意思。

“他是什麼樣子的呀,哪天帶出來見見。”

“過段時間,等我們關係確定了。”

“你這跟確定了有什麼區別,不就是個形式嘛。”

“我還就挺想要那麼個形式,要不然總感覺沒名沒分的。”

肖肖白了夏然一眼,說她是形式主義。

女人偏偏就是一種注重形式的動物。肖肖也是女人,也是有虛榮心的動物。雖然她沒有接受吳凌峰,但是從某種角度上她很欣慰。她帶着少女時叛逆的心理爲戰勝世俗的看法而興奮不已,肖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前的自己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而現在,她每當想到許如丹之流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她就有種勝利的快感。她有時討厭這樣的自己。愛情就是愛情本身,它不是你用來報復任何一個人的工具。所以她不敢接受吳凌峰,她害怕自己不是喜歡吳凌峰,而只是爲了和世俗的人類做鬥爭,爲了活給張成看。

吳凌峰看見肖肖從領導辦公室出來,邊走邊低頭整理文件,他悄悄走上去擋在她的前面,肖肖走近才發現,再躲已經來不及了,她試圖從另一側過去,吳凌峰卻故意擋住她,她走哪邊他就故意擋在哪邊,肖肖不看他,小聲說:“讓開。”語氣很嚴厲。吳凌峰不說話,惡作劇的看着她,肖肖瞪他

“快點兒,大家都看着呢。”

“臉紅了。”吳凌峰湊在她耳朵旁說,肖肖惱羞着一把推開他,憤憤的回到座位上。肖肖氣的呼呼喘氣,妮子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領導說你了?”妮子一臉無辜,不像是假裝沒看見剛纔的一幕。

“沒有。沒事兒。”肖肖也不願和她再說,省得她沒完沒了的問他和她到底什麼關係,到底怎麼了。

“看你好像做錯事了一樣。沒事兒吧。”妮子關切的問。

“真沒事兒,忙你的吧。”妮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一會兒又移動過來。

“今兒晚上有一部特別好看的電影上映。”

“不去。”

“去唄。”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讓他陪你去。”

“不去拉倒,我一個人去。”

“怎麼了?吵架了?”肖肖見妮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有。”

“得了吧,你那手機都震了一下午了。差不多行了。小心他一生氣再也不給你打了。”

“那就再別打,我也不稀罕。”

“呦,真生氣啦?怎麼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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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生氣。”

“那你別把自己給憋壞了啊。”肖肖不再理她,回到坐位上看電腦。妮子又湊過來說:“他手機裡還存着他前女友的電話。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

“你查他電話了?”

“沒有,無意中發現的。”

“首先你應該聽他解釋一下,其次我覺得你不應該查他手機。”

“就算是我查,我是爲我們兩個人好才這樣做的,難道他存着那女人的電話也是爲了我們兩個好嗎?況且不是我查他手機,是他讓我從他手機裡找東西我無意中發現的。”

“那你還氣什麼,他敢讓你動他的電話,說明他不妨着你,沒有揹着你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說明他這個人還是很坦誠的。”

“你是這麼想的啊?”妮子覺得肖肖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轉念一想又繞到自己的牛角尖裡不肯出來。“就算是這樣,他那麼做也是不對的,我不想原諒他。”肖肖知道女人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肖肖也不能說妮子這種處理事情的方法是錯的,畢竟她在這方面也是失敗者,各人有各命,也許肖肖真的幫不上她什麼。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陪她散散心。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陪你去。”

有時候兩個女人或者一個人看電影,要比一男一女看有情調,肖肖從來沒有試過一個人看電影,她和張成在一起8年,已經習慣了任何一件事都有張成的存在。而現在,她要試着習慣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完成。

坐在電影院裡,她傷感之餘有了些許的自信,她相信這個世界沒有張成她照樣可以生活的得很好,她感覺自己就是那部電影,有時讓人心酸,有時讓人欣慰,有時讓人痛苦,有時讓人快樂,有時讓人覺得現實的不願意面對,有時幸福的希望沉溺其中永遠不要走出來。肖肖好像回到了少女時代,那時的痛苦也有一種別樣的美,也許這就是電影傳播給人的正能量。

電影結束已經是快要十點了,肖肖打算和妮子一起打車回家,而妮子看了看手錶又張望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肖肖身後,然後對肖肖說:“可能我要自己走了。”肖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吳凌峰正朝着這兒走過來。肖肖質問妮子:“他怎麼來這兒了?”妮子笑而不語。“叛徒。”肖肖充滿怨氣的瞪着妮子。

“我也不知道。”妮子心虛的回答道,然後特別熱情的朝吳凌峰招手:“嗨,帥哥,這麼巧啊。”

“走吧,送你們回去。”吳凌峰倒也不做作,走上前來直截了當的說,

“不用了,我打車,先走了。”肖肖一個箭步出去,馬上要衝到第一個臺階下了,被吳凌峰拉回來。“我還能賣了你啊?”妮子看了看他們倆說:“受不了你們,我不用你送了。我男朋友來接我。”肖肖掙扎着甩開吳凌峰的禁錮,問妮子:“你們倆不是吵架了嗎?”

“合好了,剛剛好的,他說來接我,也該到了。我給他打個電話。你們先走。”肖肖生氣得瞪着妮子這個叛徒,她懷疑今天她邀請自己出來看電影時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是編的,吳凌峰給了她什麼好處,她煞費苦心用苦肉計來騙她。

“那讓你男朋友送我吧,我還沒見過他,順便見見。”肖肖對妮子說,

“人家倆個人,你就別去當電燈泡了。”吳凌峰說,“人家也不順路。”

“你覺得我在乎順路不順路嗎?”肖肖對着吳凌峰面無表情的說“我在乎。”吳凌峰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肖肖真佩服他的臉皮。

“我男朋友來了,我走了,我們也不順路,拜拜。”妮子見他們倆個人爭的不可開交,不願再攪和下去。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肖肖終於知道交錯朋友是什麼感受了。看着妮子奔跑的背影,她告訴自己再也不能相信她了。

肖肖幾乎是被吳凌峰拽上車的。路上,吳凌峰問:“你是怕別人閒言碎語,還是,單純地覺得我人不行?”

“以前是怕人說,現在是覺得你人不行。”吳凌峰點頭說:“那你覺得我哪兒不好?人品太次?還是做事沒腦子。”

“說不上,不過就是看着就心煩。”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只是因爲我追你這件事纔對我有看法的。”

肖肖沒有說話

“那意思是我不追你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是不是?”

“也許吧。”

“什麼叫也許,你拒絕我追你時態度那麼堅決,我要和你做朋友你又說‘也許’。那我理解的‘也許’就是,其實你還是希望我追你,而不是做朋友。是這樣嗎?我理解的對嗎?”

“我真的不想和你聊這麼無聊的問題,我腦子沒你轉的快,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對你我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我們都離得遠遠的,像陌生人一樣。我不能保證能和你做朋友,我覺得那樣特別的虛僞。你懂嗎?”

“我特別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吳凌峰肉麻的話讓肖肖無語了,

“我跟你說話費死勁了,真不知道你覺得我們哪兒合適。”說完後,肖肖便不願意再和吳凌峰交談,因爲他的態度永遠是吊兒郎當的。到肖肖家樓下,肖肖下車後沒有和吳凌峰道別,吳凌峰說:“我們再聊聊吧。”

“沒什麼可聊的。”肖肖堅決的說

“肖肖,”吳凌峰跳下車喊她,“聊聊總可以吧。”肖肖停住腳步

“我真的挺喜歡你的,我也具體說不出來我喜歡你什麼,但是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可憐你,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我們可以一起克服。”

“生活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害怕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生活也不像你想的那麼複雜,你爲什麼就不能簡單的看待一個問題,那你說,有什麼事是不能克服的?你忘不了你前夫嗎?”

肖肖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轉身上樓了。肖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也許有些話根本不必說,說的越多,反而會起到反作用。她聽到背後傳來“咚”的一聲,吳凌峰狠狠的踢了一腳自己的車。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反感他,甚至有點喜歡他,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始這樣一段感情,愛情的種種她都經歷過,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那種失望足夠摧毀她的人生。她已經被摧毀一次,誰都不能保證沒有第二次,她後悔沒有和張成在這兩年的婚姻裡要一個孩子,那樣的話,她就可以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也不至於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