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伽藍,這是個秘密,因爲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嵐夜,那個楓葉山莊的大公子,儒雅俊美,風度翩翩,與世無爭。我不知道現在的他是生是死,我只是他的替身。
我不是他,被主人下了“悽絕”,容貌盡毀,雙目失明,我的雙眸是藍色的,而嵐夜沒有,所以我必須瞎。
不知道爲什麼要去頂替嵐夜,主人不曾告訴我。在黑暗和醜陋中我度過了五年,漫長的寂寞已經讓我淪入死水,老夫人對嵐夜的愛讓我放棄了死亡,但我依舊不曾被愛過,因爲那愛是屬於嵐夜的。而我,只是一個棋子。
在遙遙無期的絕望中殘喘,怕人識出我的真假,我不說話,拒絕別人的親近。後來才發現我不必刻意,已經讓人落荒而逃,望而生畏了。至此,我已被世人拋棄,被自己唾棄,如果可以,我情願是螻蟻,可是,一切由不得我。
直至她的出現,一個奇怪的丫鬟,沒有下人的怯諾,最愛大聲說話,一點也不象平常女子,常風風火火的衝進來,從沒叫我名字或是尊稱,我不理她,她生氣的“喂喂”的叫我,讓我恍惚的以爲她是在照顧我,而不是所有人眼裡的嵐夜,我真的好開心,已經失去太多,甚至伽藍這個身份,而她,在意我。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反而我有些怕她,怕她消失,怕她離開我--------
我不是不想理她,只是長久的寂寞和冷落已經將我冰封,冷酷是我的保護色,卑微的自尊早已綴滿絕望,我已經失去了愛與付出的能力。
當她對我大呼小叫,當她在我面前笑語吟吟,我的心總是波濤洶涌,從來沒有人如此對我,對她,我承認,我喜歡她,但不是愛.
那夜我病了,老夫人來看了我,他心裡的兒子,我閉着眼睛裝睡,沒有迴應她的呼喚,感覺她爲我蓋好被子,然後悄悄出去.不一會,就聽見管家高聲的責罵那個照顧我的丫頭,她竟然一改平日裡對我的伶牙利齒,什麼都沒有辯駁,聽話的接受責罰,乖乖的跪在我的屋外.夜晚,暴雨忽至,知道她跪在外面,內心洶涌,我脆弱的靠着門,靜靜的等待,等待我早已死亡的勇氣,再次重生,因她而重生。
可是碰觸門的那一刻,我還是猶豫着,心裡某個角落已經開始柔軟,但是我還是邁不出步,已經五年未曾出去. 這個狹小的天地,就象我的內心世界,我拒絕別人的闖入,也不讓自己逃生。
最終,我打開了那扇門,打開了我的心.
讓她進門,和她意外親密接觸,心一直在狂跳,感受到她的氣息,脣邊被輕輕拂過,一抹幽香,如絲,如夢。我輕輕一顫,莫明的悸動蔓延開來-----
當她指尖碰觸我的脣邊時,我真的好慌,又很欣喜,與人如此接近,她是第一個.她在我嘴角畫出一個弧度,溫柔的告訴我,那是微笑的弧度.從沒有人教過我如何微笑,因爲我從未開心過,我只是任人擺佈的玩偶,而她的出現,轉折了我的命運.
她突然倒在我懷裡,告訴我她頭痛,很熱.
我將手探向她的額頭,好燙,發燒了,衣服還未換上,溼溼的,全身都在發燙,無助的顫抖在她身上無邊際的蔓延開來,直至傳遞到我的身上。我大叫下人,卻無人應我,該死,孤僻的我執意不讓人打擾,疏遠了所有人,下人們都住在離我很遠的地方,而我什麼都看不見,根本走不出去叫人.把她緊抱在懷裡,感受她的痛苦,她的虛弱.
她昏迷着,我把她抱到牀上,顧不上男女有別,爲她換上了我的衣服.她依舊在顫抖,說着模糊的話,念着一個人的名字,好象是"遠影",他該是她所說最愛的人吧,我爲她蓋上被子,她卻忽然緊抱住我,我想掙脫卻失敗了,很留戀她的擁抱,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子接近過我,沒想到她那麼柔弱的身軀,竟是那麼讓我感到安心.
那晚我們相擁入眠,我想我的喜歡變質了,淪爲了愛.
半夜,她的燒退了,突然大叫,驚醒了在牀上抱着她的我.
"你剛發燒了,抱着我不放!"怕她討厭我,畢竟我現在的容貌不會給任何人留下美好的幻想,所以我把責任推給了她.
"對不起!"她還是很虛弱的癱倒回我懷裡,反而和我道歉.
"你叫什麼?"不想放開她,她也無力起身,所以選擇轉移話題.
"我叫糖詩."她尷尬的說着,再一次放棄從我懷裡逃離的舉動.
"你還很虛弱,別亂動,我怕你着涼."
"好吧."她嘆了口氣,終於放棄起身.
"其實,我不是嵐夜,我叫伽藍,我是主人--------"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這樣告訴她我的一切,這個我答應主人一輩子都不可說的秘密,我卻全告訴了她.我只想讓她認識,最真實的我,雖然那個我是如此卑微,但那纔是我,我想她瞭解.
"世事無常,每個人都會被逼着扮演不同的角色,真實的自己早已隨時間而隱退。藍,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你,不是少爺,也不是誰的棋子."她緊握我的手,傳遞給我她的真心.
"其實我也有一段經歷,我很小的時候身上就被刺上了東西,有人逼我殺人,讓我學會傷害別人,那時我真的好怕,幸虧我後來跑掉了,後來遇到戶好人家收留做女兒,可惜那家太窮,我現在大了,就賣身到莊內,也算對得起我的恩人了."
原來她也是那麼不幸,我把她再次擁緊在懷裡,她似有一瞬的牴觸,但是最後還是接受了我的懷抱.我們彷彿在彼此的懷裡找尋類似的傷痕,象狼一般,相互舔舐心靈。
(此文增加了感情戲,送給^*^千羽,希望你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