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賀蘭飛舞絕美的臉,她的眼中便不自覺地閃耀着仇恨的光芒,恨不得將她活活掐死。可是爲了不引起簫絕情的疑心,她又不得不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實在憋屈得她夠嗆。
賀蘭飛舞自是心中有數,暗中冷笑不已。她雖然絕無害人之心,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會任人宰割而不敢反抗!
對於簡離離而言,最令她惱恨的倒不是賀蘭飛舞換掉了茶杯害她中毒,而是她明明知道此事是賀蘭飛舞所爲,卻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簡大小姐自小過的便是被人捧在天上的生活,雖然避居在這幽靜清雅的殘月谷,實際地位卻跟皇家公主沒有什麼兩樣,怎麼可能白白吃了這麼大的虧就算了?所以容貌恢復正常之後,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報仇,無論如何必須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臨近中午,簡離離早已吩咐廚房做了一桌豐盛的佳餚,送至大廳款待衆人。看看人已到齊,她微笑着開了口:“這幾日我身體不適,慢待了各位,來,我先敬各位一杯,聊表歉意!不能飲酒者可以茶代酒,請!”
簡離離既然開了口,衆人自是不好駁她的面子,便紛紛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簡離離看似沒有異常,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注意着賀蘭飛舞的動靜。看到她杯子裡的茶水少了一些,她暗中得意:賤婢!這次我看你還能玩什麼花樣!我就不信你每次都那麼幸運!
放下杯子,簡離離接着熱情地招呼衆人:“這幾道菜都是咱們殘月谷的招牌,請各位趁熱品嚐!”
吃了片刻,便有一名侍從端着一盆熱騰騰的排骨湯送了上來,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十分引人食慾。等侍從放下盆子退了下去,簡離離才接着說道:“這道竹筍燉排骨看起來雖然平常,其中卻加了幾味只有殘月谷纔有的作料,別有一番風味,嚐嚐看。綠依娥,給各位盛湯。”
綠依娥答應一聲,上前幫衆人盛好了湯,走到賀蘭飛舞身邊時,簡離離已經接着說道:“我知道賀蘭姑娘是從來不吃筍的,因此特意讓廚房另外給你燉了排骨湯,除了沒有竹筍,其餘的作料一應俱全,賀蘭姑娘不必擔心……”
賀蘭飛舞的眼睛微微地閃爍着,眼底深處有着一抹無人看到的冷笑,口中已經微微一笑說道:“怎麼好意思如此麻煩呢?咱們在殘月谷中做客這麼久,天天都要簡小姐如此盛情款待,心中已經足夠過意不去,我又怎好挑肥揀瘦?何況我聞着這排骨湯燉得甚是香濃,喝一碗也無妨,也免得辜負了簡小姐一番心意。”
此言一出,簡離離與綠依娥不約而同地一愣,繼而對視了一眼,居然不知接下來該作何反應了。看到二人的表情,賀蘭飛舞暗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故意打趣:“怎麼,簡小姐不會是捨不得了吧?”
“啊……呃……賀蘭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區區一碗排骨湯,怎會捨不得?”簡離離立刻回過神來,忙裝作
無所謂的樣子掩飾自己的失態,“既然賀蘭姑娘這樣說了,綠依娥,就幫姑娘盛一碗竹筍排骨湯吧!”
這最後幾個字簡離離幾乎已經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似乎非常不情願。賀蘭飛舞假裝聽不出來,點頭說道:“多謝簡小姐。”
綠依娥無奈,只得盛好湯放在她的面前。賀蘭飛舞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立刻點頭稱讚:“果然鮮得很,言語無法形容,簡小姐,殘月谷果真稱得上神仙福地!”
若在平常,這番稱讚定會令簡離離得意非常,然而此刻,她不但毫無得意之色,反而顯得有些挫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過獎了,既然如此,各位也請嚐嚐吧!”
當下衆人不再多說,各自低頭喝了起來。簡離離強忍心中的怒意和恨意舀起了一勺湯,卻無論如何送不到口中:賤婢!算你走運!居然又被你逃過了一劫!
可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鑑,我自問這次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沒有露出絲毫破綻,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這排骨湯中的玄機的?
賀蘭飛舞看似在專心喝湯,其實也一樣在暗中注意着簡離離的動靜。看到簡離離抓着勺子強忍怒意的樣子,她淡淡一笑:算計我?你還不夠格!
不過話又說回來,簡離離用毒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如果不是自己有能夠讀取別人記憶的本事,還真是防不勝防,說不定早就死了好幾回了!
吃過午飯,衆人各自散去,賀蘭飛舞剛要回房,簫絕情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就走:“跟我來!”
賀蘭飛舞還來不及表示反對,手腕便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身不由己地被他拖進了房間。
砰的一聲關好房門,簫絕情拉着賀蘭飛舞進入房中,才鬆開手淡淡地問道:“小舞,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呃……什麼?”賀蘭飛舞輕輕摸了摸被抓疼的手腕,“我說過有話要跟你說嗎?”
“還想瞞我?”簫絕情冷冷地笑了笑,突然語出驚人,“說,簡離離這是第幾次想對付你了?”
賀蘭飛舞一驚,不由失聲反問:“你知道她要對付我?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小舞,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沒用”簫絕情慢慢地在桌旁落座,擡頭看着賀蘭飛舞淡淡地說道:“茶水中有毒,竹筍排骨湯中卻有解藥!簡離離知道你從來不吃筍,所以故意設了這個局來對付你!這樣即使你發生什麼事情,簡離離也可以撇的一乾二淨!因爲那桌菜我們都吃了,卻沒有人出現任何問題,就算你出了事,也與她無關!”
不錯,賀蘭飛舞的確從來不吃筍,但並不是因爲有什麼禁忌,只是因爲她吃不慣那種味道。卻想不到簡離離居然抓住了這一點大做文章,而且如果不是手鐲內的電子芯片,她險些就真的上了當!
自然,即便她讀不到簡離離的記憶,也不會中毒而死,因爲有簫絕情在。
賀蘭飛舞越發驚異:“原來你也看出簡離離在茶水中下毒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簫絕情微微冷笑:“不錯,我是解不了蝕心咒之毒,但這並不
表示我對用毒就一竅不通!何況這裡是殘月谷,我自然更會加倍小心。我只是問你:既然簡離離要對付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避開他的目光,賀蘭飛舞搖了搖頭,“我只是不希望你跟簡離離當面鬧翻。畢竟我們是爲千年巨蟒之膽而來,如果跟她撕破了臉,她再在簡行雲面前添油加醋,那……”
“爲了拿到千年巨蟒之膽,就任由簡離離三番五次地傷害你?”簫絕情咬牙,似乎恨不得敲開賀蘭飛舞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何況如果你早些告訴我,即便不跟她鬧翻,我也能夠想到不讓她繼續傷害你的辦法!小舞,我不求你能全身心地信任我,但至少你應該相信,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你,不管是因爲什麼!還有,我絕不會爲了救皇上的命,就拿你的命開玩笑,你懂嗎?”
賀蘭飛舞心中一動,故意不動聲色地說道:“有什麼不可以?皇上貴爲天子,我不過是一介平民,如果我的命可以換回皇上的命,豈非也很值得?”
“一派胡言。”簫絕情毫不留情地斥責了一句,繼而冷冷地說着,“倘若救活一個人的代價是另一個人必須死,這樣的挽救有什麼意義?如果是那樣,我寧可什麼都不做!”
賀蘭飛舞倒是不曾想到,簫絕情處在以皇帝爲天的時代,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是難能可貴。眼神變得十分溫和,她微微一笑:“你居然能這樣想?真是難得。既然如此,我倒想問問你:如果只有我一死才能解皇上體內的劇毒,你會作何選擇?是讓我死,還是看着皇上毒發身亡?”
沒有想到賀蘭飛舞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簫絕情明顯地愣了一下:“你……”
“是啊,怎麼,很難選擇?”賀蘭飛舞依然在微笑,只是眼神漸漸變得銳利,“你不是說救活一個就必須死一個的挽救沒有意義嗎?那麼如果真的到了我與皇上必須二選其一的時候,你會作何選擇?”
“不會。”簫絕情咬了咬牙,接着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只是如果。”賀蘭飛舞繼續逼問,毫不放鬆,“拋開所有的一切不談,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如何選擇?”
簫絕情微微有些狼狽起來。爲了掩蓋自己的狼狽,他垂下了眼瞼,躲開了賀蘭飛舞灼熱的視線:“我不會讓你死。”
賀蘭飛舞的心突然一鬆,眼中的銳利漸漸平和:“不會讓我死?也就是說,你要看着皇上毒發身亡?”
簫絕情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的,我不會讓你死。皇上中毒並非你的錯,後果也不需要你來承擔。”
“但他不僅是皇上,更是你的大哥”賀蘭飛舞笑了笑,“如果你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如何安心?”
“我自然不安心。”簫絕情也笑了笑,笑容與臉色一樣蒼白,“如果皇上真的毒發身亡,我必定會一死以相隨。總之無論如何,只要我還活着,絕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選擇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