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落看了眼已經昏迷的老人,眼神晦暗了幾分,一旁的男孩滿臉驚恐的看着她,本想伸出去的手暗暗手了回來。
她這個樣子,嚇着他了嗎?也是,到底還是六歲大的小孩。夜清落自嘲了一番轉身欲走,突然被小男孩給抱住了。
男孩眼中的驚恐慢慢轉化成了擔憂,一雙白嫩柔小的雙手撫上了染滿鮮血的右手。
夜清落一怔,隨即從小手中脫離了出來,男孩望着她滿眼的擔憂和受傷“姐姐”
夜清落心臟猛的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片刻的痛苦,調整好了情緒緩緩蹲下,剛好跟小男孩平齊,這小傢伙好像有些營養不良啊,個子都不高。
夜清落露出溫柔的神態,撫摸着男孩的頭,“姐姐手上還拿着刀呢,等會傷着你了”
希兒一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爲這個,才甩開了他的手,小臉頓時緩和了不少,伸手抱住了女子的脖子“希兒不怕”
夜清落輕笑出聲,輕輕推了下男孩,語氣柔和的說“姐姐現在身上太髒了,希兒乖先不抱,希兒先帶着奶奶跟雪姐姐走,晚點姐姐就去找你好不好”
希兒看着面前的女子,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
“希兒真乖,快走吧”夜清落颳了下男孩的鼻翼,扭頭看向夜雪“雪兒! 保護好她們的安全”
“主上放心”夜雪恭敬的應聲,就帶着二人走了。
“夜姑娘,這……”不遠處的吳凡欲阻攔,這兩人可是案件的關鍵人物啊。
“你也想成爲我的刀下亡魂嗎”夜清落冷眼掃了過去,犀利帶着刺骨的殺意。
吳凡被嚇了一跳,他敢發誓,要是他真的攔下來,這女子真的會把他殺了,一時之間分毫都不敢動。
“婉兒,你也……”夜清落看向不遠處的女子,本想叫她也先走,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陪你一起”柚婉走向她目光堅定,不管發生什麼,她都要陪着清落一起度過。
夜清落有些無奈,見她這樣也只能依着她了。看了眼前面的衆人淡淡說“前面帶路吧”
吳凡心驚的在前面帶路,轉頭看向順天府伊。
“統領大人,這……這事您就別爲難下官了”趙啓元被看得額頭直冒汗,上次攝政王直接當衆放了她的事,他可是知道的,而且連陛下都沒有治她的罪,反而李太尉在家連躺了大半個月下不了牀,李家公子也被關在府衙打了二十大板子才放的。
這樣一位活菩薩要是被他給關進府衙裡,他實在是烏紗帽不保啊。
吳凡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那剛正不阿的頭銜是怎麼來的,不過,就連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啊,自家老大上次護着她們的時候,他可是在場的,後也聽說了少許後續,容王爺好像有意袒護,就連陛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吳凡揣着不安的心情,把人直接帶到了承明殿門口,希望他這樣做沒錯,這事還是交給陛下親自處理吧。
接到通知的賢德早已在殿門口等候,大老遠看見人來心裡緊張的不行,直到人走上最後一階臺階,連忙跑過去關心“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是又怎麼了?怎麼還沾上了人命”
夜清落白了一眼滿臉皺褶的老人,不想搭理他。
柚婉看着面前關懷備至的老人,這人就是好早之前前去抓清落的人,現在這是什麼態度?想着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旁邊的吳凡跟趙啓元暗暗鬆了口氣,看賢公公這態度,他們應該是沒做錯。
很快,一衆人就被帶入了殿內,龍椅上身着明黃色朝服的男子,眉頭緊鎖的看着下面一羣人。
“這就是皇帝?之前沒之前看,現在覺得長得好像還挺帥”柚婉兩眼泛光,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她竟然超近距離見到了古代所謂的皇帝,好像有些小激動啊。
“呵,你喜歡這樣的?”夜清落一臉無語,很是不屑的隨手指了指上面的某人。
“我是欣賞好吧,我纔不喜歡大叔型”
“我就說你眼光應該不至於那麼差,會看上這老頭?”
“他也不老好吧,好歹算是你半個爸,真是不留口德”
“八字還沒一撇,他算哪門子的爸”
…………
慕容墨聽着下面兩人的對話,臉上浮出幾條黑線,額頭青筋凸顯,氣的直接拍了下桌子。
在場的其他人嚇得連忙跪地,大氣都不敢出,這兩位姑娘未免膽子太大了吧! 當面議論陛下,還越說越嫌棄,一點也不避諱。
柚婉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身體一哆嗦,看着周圍的人開口問“嚇死我了,我們是不是也要跪?”
好熟悉的臺詞……
夜清落看了眼旁邊的小妮子,嘴上是這樣說,身體倒是站的筆直,絲毫沒有要跪的意思。
柚婉確實只是說說而已,她的思想還沒封建到給人下跪的程度,再說了上次都沒跪,何況這次。
夜清落回頭瞪了慕容墨一眼,拍什麼拍?沒看見嚇着她家寶貝了嗎。
慕容墨臉色陰沉,夜清落就算了,是老七的心尖兒,這小妮子怎麼也是這般膽大,還真是近墨者黑。
“來人! ”隨着一聲怒吼,周圍瞬間圍上來一羣人。
殿門口突然走進一抹墨色身影,快速走到柚婉旁邊,先是看了一眼,眼色有些黯然,隨即作緝“父皇息怒”
慕容墨在看見來人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很快就被掩了下去。
出了這樣的事,身爲攝政王確實應該來探查實情,不過他剛剛沒看錯的話,景兒一進來先是看的那小妮子?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夜清落在人圍上來的時候,就悄悄將婉兒護在了身後,臉色冰寒的看向那抹明黃色身影。
這斯要是敢動婉兒,她不介意血洗承明殿。
柚婉此刻也卸下了笑意,臉色沉靜的宛如一灘死水,這皇帝想動手?不就是說了幾句大實話嘛,至於這麼生氣?脾氣可真不好。
慕容景察覺到身邊人兒的神色,眉頭微擰,怎麼又是這副神色,上次的時候還是在逍遙樓走廊上,她冷冷的喚他攝政王,語氣說不出的疏離,這種感覺還真是莫名的不舒服。
場面一時之間提升危險邊緣,慕容墨像是看出了什麼,眉眼間有些許無奈,緩緩擡手散去了周圍的禁衛軍。
“丫頭,今天這事你得給朕一個交代”慕容墨看着下面渾身染血的女子,眉頭緊鎖,當街行兇殺人,十幾條人命可不是鬧着玩的,不解決好他這個帝王的威嚴何在。
“你想要什麼交代”夜清落直直的看着他,不卑不亢。
“事情朕已經瞭解清楚了,縱使那羣人有錯在先,你也不用痛下殺手趕盡殺絕吧”慕容墨恢復了平常的神色,周身散發着帝王的嚴肅威嚴。
“他們該殺! 一刀斃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但凡換個地方,我必要讓他們嚐盡凌遲之痛! ”夜清落眉眼閃過一絲嗜血,語氣冷漠到了冰點。
凌遲! 真是個殘酷冷血的丫頭。慕容墨眼神暗了幾分,這樣的女子當真適合老七嗎?這股子的傲氣還有這手段比大琪國男兒還要狠上幾分。
一道銀鈴般的嗓音突然響起,“他們要殺我們,難道我們要站着不動任他們殺嗎?我們這是正當防衛何錯之有?”
柚婉看着那所謂的皇帝,雖然不知道凌遲是什麼刑法,但是從周圍人的反應,也能猜到是個狠辣殘酷的刑法,看着坐在高位的男子語氣驟然冰冷“十幾個人殺兩個小姑娘,死了活該,是他們沒用! ”
不止慕容墨,在場的人被這一番話給愣住了。對啊,十幾個壯漢持刀殺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如此不恥行爲被殺了,人家也算是用一種極端的行爲保護了自己啊。
慕容景盯着一旁大膽進言的女子,眼色深了幾分,好像身體裡某處部位被什麼東西牽動了一下,向來天真愛笑的她還有這一面啊。
“趙啓元。”慕容墨看了眼一旁跪着的順天府伊。
“皇、皇上,據周圍人的口供確實如此,而且這柄兇器還是那些人的。”被點名的趙啓元哆嗦着手,呈上了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慕容墨靜靜的沒說話,誰也看不懂他在思考着什麼。一旁的賢德眼尖發現夜清落的白衣上血紅色越來越深,而且還隱隱有血液流下,嚇得他一驚“皇上! 夜、夜姑娘好像受傷了! ”
慕容墨凝神細看也發現了,她右邊衣裳的血液比其他部位的要深得多,隱隱還有溼潤的痕跡,臉上的淡定再也裝不下去了,直接踹了旁邊的賢德一腳,怒吼道“那你還不趕緊去叫御醫! ”
賢德嚇得不顧形象的跑了出去,剛剛的氣氛一直都很僵硬,都沒有仔細看這種細節,也不能怪他啊。
慕容墨心臟猛地一停,這可是老七的寶貝心肝啊,上次石曜國三皇子的事,老七直接在人養好傷之後又當着他的面揍了一頓,字字句句都是威脅警告。
要是因爲他拿人問罪耽誤了及時治療,老七估計會怒得跟他翻臉了,他倖幸苦苦累積起來的父子情啊。
來不及顧及什麼帝王的臉面,連連急得提步下階梯。
柚婉也反應過來了,連忙抓起清落的手腕看,頓時嚇了一跳,怎麼弄的?她記得當時清落突然閃身到了她的後面,之後手中就多了把匕首,難道是那個時候?
是爲了救她生生接下了鋒利的刀刃嗎?她當時一直以爲是她殺人時染上的血,完全沒想到她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喊疼呢。
想到這,柚婉圓圓的杏眼瞬間染紅了,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連忙翻出了身上所帶的藥瓶,掏出一瓶上好的止血粉輕輕撒了上去,一邊撒一邊吹,還輕聲的哄道“清落你忍忍啊,很快就好了”
離得最近的慕容景也看見了血森森的傷口,傷口深到幾乎能看見白骨了,那脹裂開的血肉往外翻着,正溢出溫熱的鮮血。
眉頭忍不住緊鎖起來,這丫頭還是人嗎?這麼深的傷口難道感覺不到一點疼嗎,而且藥撒上去的時候眉頭也只是微皺了一下,這樣的忍痛力怕是血汗男兒也不及。
她到底經歷過什麼,纔會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