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真相

85 真相

夜裡山路小徑,曲折又道遠。靜慈庵,離京城將近一日路程,若從避暑山莊出發,需一日半到兩日的時間。因此,宮相如帶人,是提早出發,整整提早了一日,奉的是皇命。黎子墨派他過去靜慈庵的原因,很簡單。既然兩個老皇后在靜慈庵一直潛心於佛學,怎會在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跑回皇宮。被人慫恿,也要有個跡象。

最怕的是,不止是被人慫恿這麼簡單的事。尤其考慮到這兩位老皇后年事已高,每人都有將近兩百歲的高齡。

入了神籍,人的歲數會自然地比一般人高一些。但兩百歲也不是個普通數字了。作爲大夫的宮相如,早已潛心研究過,歷朝歷代,能活到兩百歲高齡的人,屈指可數。不是歸隱於世外桃源的高人,那就是進入寺廟的師父。想必那會兒因爲可以逃脫給高祖陪葬的厄運之後,這兩位老皇后爲明哲保身,長命百歲,才進入靜慈庵。若是輕易出庵,這命肯定沒有那麼長了。

誰不想把命活到更長,怎麼想,兩位老皇后突然出庵的舉止,哪怕是爲了中宮之爭,爲什麼到現在才爭呢,理由荒謬,邏輯不通。

倒是這兩百歲,總是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了孫某人口裡提過的石大人,不也是兩百歲了嗎?

疑點頓生。必須往靜慈庵走一趟。

沒有派武將,而是讓他這個大夫兼刑部大人前往,黎子墨還是下了番考慮的。論調查取證,無疑,沒人可以比得上他。

路漫漫其修遠兮。宮相如騎着快馬趕了這一天一夜的路,忽然想起妹子在書房裡掛過的一幅字。想辦成一件事,都絕對不是那麼的簡單。宮家人裡頭,數他這個妹子的耐心最強。

“大人,前面就是了。”

前頭探路的小兵馬鞭抽着快馬跑回來報信。

靜慈庵坐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脈裡。由於這裡是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決定歸隱的地方,方纔使得這座小山和小尼姑庵,變得出名了起來。爲了防止他人打擾自己歸隱,兩位老皇后,打自歸隱之日起,督促先帝,爲她們保密位置。爲此,靜慈庵究竟坐落在哪裡,只有黎子墨從先帝那裡繼承了口諭而知道。

探路的小兵是拿着宮相如畫的地圖去尋找,如今說,找到了一條通往山中的小徑,有石碑佇立給皇家人指路,應該是沒錯的了。

宮相如快馬兩步,到達路口,見叢中是有座石碑,上面鑿刻了些高祖的字跡。在大家要沿着此路方向繼續往前行時,宮相如突然改變了主意,從山後面走另一條路上去。反正,只要位置對就對了。

此時,天色已黑。山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距離靜慈庵有一定距離之後,前頭探路的小兵又回來報,說靜慈庵一片漆黑。

庵裡沒人?

照理說,哪怕兩位老皇后下山了,這庵裡總要留一些人,幫兩位老皇后看管東西。因兩位老皇后說是回來主持中宮,但是,不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不進庵。”宮相如很快下了決定,“在庵四周尋找。”

“尋找什麼,大人?”

“尋找——”宮相如埋首凝思,微微沉吟,“看有沒有活人的跡象。”

就怕,對方恐是連條活口都不留給他們了。

他此次隨行攜帶的一百個人,開始分散開來,依照他的命令尋找。在夜裡找到白天,找了半日功夫,林間起了霧氣,使得這個地方好像越顯詭異。宮相如在地上緩步來回,低頭數着步子的樣子,由於兩日熬夜,眼睛好像深陷了進去,臉頰更顯消瘦。

如果,他不能在這裡找到他們需要的。意味着,回皇宮的人的危險,包括他妹妹,小外甥,都會與日俱增。他必須找到線索。手中拳頭緊握的一刻,林間,似乎傳來了一道氣味。

“聞到什麼沒有?”宮相如突然擡頭。

跟在他身旁的人,都一致搖頭。只有從家裡隨他來的六叔,用鼻子努力地嗅了嗅,緊接,衝他比劃了下:檀香。

是,檀香。本來,靜慈庵在這裡,有檀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靜慈庵裡都黑燈瞎火的,表明沒人了,再有檀香,過於詭異不過。

宮相如二話不說,讓人到附近農戶尋找狗犬。等那兩三條狗犬帶到他這兒來,馬上依着氣味尋找。狗的嗅覺比人敏感的多,在前頭帶路的三條狗,不會兒,都衝着同一個方向開始奔跑。

人尾隨於狗後面,只覺眼前的狗都像是瘋了一樣的跑,速度飛快,不一下消失在林間。見這情況,宮相如一揮手。六叔點頭,施展起宮家的功夫,譁,一陣風颳起時,人是跑到幾丈多遠的地方去了。宮相如帶着其餘人,朝六叔所去的方向繼續跟進。

等他們尋到路,到達了六叔找到的地方時,六叔已經先着手清除石塊。見可能是一個洞窟鑲嵌在崖壁上,一堆碎石,堵住了洞窟口。可能有其餘密道能通入洞窟裡頭,但是,再找,怕是時間來不及,不如干脆打通洞口。

因此,幾十個人,全部都涌上去,清理石塊。

宮相如不時計算着時間,眼看,這找到一條線索,一日卻又要過去了。不知妹妹一家人和聖上是否安好。但不管如何,他這邊必須要找到人!

“大人!”

只聽一句激動的喊聲,洞口打開了一條小道,可以容一個人爬着進去。六叔嘗試着先摸着石塊進去。六叔進去後,可能看到了什麼,馬上又對外打了手勢:有人,活着!

此時,洞窟的山頂上,有了一陣動靜。鄰近洞窟的小兵,全部退了半步,只見山體微微晃動,小石從上面不停往下掉。這裡看來隨時有再次塌方的危險。石塊再堵住洞口,不知又要挖到幾時。宮相如當機立斷,讓一個人再爬進去,協同六叔從裡面把人遞出來。

兩個兵聽令,爬進了洞窟。小石這會兒,又是掩蓋了一半他們好不容易挖出來的小道洞口。只得繼續讓人一邊挖,一邊喊人趕緊把裡面的人遞出來。

在這樣分頭忙碌的時候,由於山頂上的小石塊不斷往下掉,受傷的士兵越來越多。一羣人焦急如火。宮相如眼色一沉,眼見裡頭的人遲遲不能把人質運出來,八成,裡面是遇到了什麼障礙,連六叔都沒法解開。

六叔是宮家的老人了,功夫最了得,而且一定程度上精通術道。

“我進去。”宮相如道。

他身旁幾個人,可能都有聽了皇令,怕他出事,都擋在他面前:“大人,讓我們進去吧。”

“你們進去解決不了。”宮相如淡淡這句話說完,一個眼神令他們退下,徑直走到了洞口。然後,毫不猶豫,鑽進了地洞裡。

裡頭,先是見一片漆黑。

“大人,小心腳下。”先他進來的兵着急地對他說。

他心一驚,才感覺到,腳底下好像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可能是一條蛇或是什麼樣的動物。這東西未被驚醒的緣故,可能也正是由於裡頭黑暗,沒有燈火的關係。因此,是不能點燈了。

摸黑,一直往前走,前頭六叔一隻手扶住他,在他手心裡畫字。

這裡頭被困的兩個人,是被複雜的術陣捆綁了周身,而且,生命早已奄奄一息。怕是一動,可能會死。

“什麼人?”

其實這問題不需要問,他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能依稀辨認出洞窟裡的人臉。

兩個衣着尼姑服的老婦人,一人一個,像是被拎起的木偶一樣,束縛在洞窟裡頂天立地的兩隻柱子上。在她們身上捆綁的繩索,不是普通的繩索,是寫有字符的布條,等於是構造了一個術陣。

宮相如只要掃一眼布條捆綁人質的方式,都知道是極爲罕見的一種秘術。至少,想在短時間內解除這兩人身上的術,是不可能的。

那麼,這兩個老尼姑是什麼人?爲什麼被綁在這兒?

這問題似乎是不用想的。因爲,如果是普通的老尼,需要對方費那麼大工夫來擺陣嗎。只要聯繫到這附近只有一個靜慈庵,靜慈庵裡頭,最尊貴的也就那麼兩個人時,答案不需再想。

所有人便是都吃了一驚。不是說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回宮了嗎?如果這裡頭被綁的人,正是兩位老皇后,回宮的那兩個老皇后又是誰。

答案只能是問眼前這兩個老皇后了。身爲大夫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一眼掃過去,還是能依稀辨別出,哪個比較有力氣能回答他的話。走到左側的老尼面前,宮相如輕輕喚了聲:“娘娘。”

柱子上的老尼微微動了動眼皮,嘴脣微微動了動,不知是不是被術陣捆綁的關係,沒有聲音,只是脣語:是誰?

“本官宮相如,爲當今聖上底下的刑部尚書。聖上堪憂兩位皇祖母的身體健康,故意派本官前來探視。”

聖上?!老尼用力睜開了眼皮,用一條縫望着底下的人。

宮相如取出黎子墨給他的一塊玉,象徵帝皇的威信。

老尼見到他手裡的那塊玉,激動了,脣努力地動着:快,告訴聖上,殺了那兩個假冒的。

宮相如眼神微凜:“這麼說,娘娘是?”

老尼說:本宮是太皇太后,另一位被捆的是,太皇太妃陳氏。

“兩位娘娘怎麼會被捆在此處?”

老尼道:此話說來話長了。哀家可以告訴你和聖上的是,那個妖孽,高祖早有預料,拖着他陪葬,沒想到,他居然沒死,活了過來。

陪葬?

宮相如是被震了下。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明誠皇高祖,下令爲其陪葬的人,只有一個,是胡太皇太妃。不過,據說是因爲胡太皇太妃病的差不多。宮相如在太醫院翻過這位太皇太妃當年的病案,提及,胡太皇太妃身體衰弱,不堪疾病的重負,願意陪最愛的皇帝一同仙逝。

說起來,太皇太后是母憑子貴,得以坐到太皇太后的椅子上。但是,民間傳聞的高祖最愛的女子,卻是那胡太皇太妃。所以,胡太皇太妃作爲高祖的陪葬女子,似乎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兒。

可是,這位高祖最喜愛的皇后,怎麼會變成了太皇太后口裡的妖孽了?

只聽太皇太后冷笑了聲:外人是不知而已。哀家和陳氏則是最清楚不過了。因爲顧及高祖的面子,爲高祖保守秘密。高祖,早已不寵幸女子了。這個胡太皇太妃,是高祖的龍陽。

男的!

一個是男人的秘密,似乎是將眼前一切的迷霧全破開了。

石大人,兩百歲高齡。與孫府早有交情。與胡太后也有勾結。精通術法,又能在皇家避暑山莊來去自如,擺佈伏陣。與大宛人似乎也有聯繫。

沒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了。因爲與大宛打完仗之後,黎子墨帶着他,光是費盡心機清除朝廷百官中胡氏一支,都用了這麼多年。

胡氏,黎子墨曾經多次,讓人私底下追查胡太后胡氏一支的來歷,追溯到底,似乎並不像皇宮裡頭所記錄的地方普通大戶人家。胡氏得以榮華富貴起來,說起來,似乎是從胡太皇太妃受到高祖恩寵開始。但是,在歷代零碎的記錄中,似乎,都能依稀見到一些姓胡的影子。比如之前第十二代皇帝的史冊記載中,有這樣一段,說是受到某位姓胡的軍師鼎力幫助,皇帝纔打了一場勝仗。

看他似乎是都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太皇太后道:哀家和陳氏已經被那妖孽困在這兒有七年長久了。

七八年?

豈不是他妹妹被天咒弄死的時候。

太皇太后道:高祖那會兒,死前已經有所後悔,十分悔恨寵幸了這個人。因爲,到後來,高祖才知道,此人其實精通術道,曾經幫孫府弄了個擋災娃娃,騙取了朝廷的封號封地等一系列的特權賞賜。可惜,那會兒,高祖礙着面子,不可能對先帝說自己立了男寵當皇后,這樣的話,高祖在歷史史冊上的名聲,將是一去不復返。而且,高祖還讓先帝娶了胡氏的人爲後。

宮相如問:他七八年前就綁了兩位娘娘,是爲了咒死宮皇后嗎?

太皇太后道:此妖孽貪婪帝王已久,在當皇后的時候,一直與哀家及陳氏爭奪鳳印。只可惜,高祖是個不會把鳳印交給任何女子的帝皇。所以,在得知當今聖上有意將鳳印交給皇后時,可能這妖孽已經起了歹念,開始圖謀爭奪鳳印。可能在他看來,只要鳳印到手,這帝王之位,也就差不多到手了。當然,他綁我們兩個,一開始並不是爲了咒死宮皇后,因爲我們不會幫他的。只是爲了避免我們走漏風聲,而且,到一定時候,像現在,可以利用我們反攻中宮。

那皇宮裡那兩個假娘娘,是誰假扮的?

那兩個假扮哀家和陳氏的,不是真人,是這妖孽,用我們兩個的原身,複製出來的人偶。然後,他再寄託在人偶上。哀家不清楚,他讓誰假扮了陳氏,但一定是與他勾結的人,想推翻東陵皇室皇位的人。

宮相如又問:“兩位娘娘,是否知道如何破除此人的術法?”

太皇太后望了他一眼,似有些疑慮。

宮相如道:“聖上在本官出發前,交代過本官,務必要保證兩位娘娘的安康。”

太皇太后眼眶裡涌起一道光:先帝教導有方,皇孫孝順,哀家和陳氏,已是死而無憾。被那妖孽困了這麼多年,他留着我們這兩條命只剩一口氣,只不過是爲了讓我們兩人有這麼一天能被他利用。如今,利用價值完了,我們兩條命,就別想留在這世上了。

宮相如眉宇鎖緊。

六叔拉了拉他袖子,提醒他洞口的尺寸越來越小,這山體一直晃動,再來個大塌方的話,恐怕他們這羣人,要和這兩位老皇后在這兒被困到死了。

伴隨六叔這話,一道巨大的山體晃動,震得洞窟內頂上的石塊,都悉悉索索落了一地下來。

太皇太后眼神猛然一凜:你們快走!哀家和陳氏自有天命,不需聖上與你們再多考慮。你們要做的,是快回去告訴聖上這一切。

宮相如眉頭再一皺,與其他人對着兩位老皇后屈膝跪禮,緊接,頭也沒回,馬上帶人從洞口出去。

只見他們剛爬出洞口的剎那,山體崩塌,巨大的要數十人擁抱的土石從山頂滑落下來,死死地堵住了洞口。最後一個兵沒能爬出來,被土石活活壓死了。

聯想到說不定那妖孽男,已是察覺這邊的動靜,宮相如讓人先放出飛鷹,第一時間往皇宮裡報信。同時,帶人速度趕回京城。

齊府。

經過了一夜的喧譁。齊雲煙早上起來,到郡主的房間裡,陪郡主用膳喝茶。

黎季瑤不大習慣早起,但是,既然在人家家裡住,不能太放肆了,由三七服侍爬了起來。齊雲煙像是不留痕跡的,在三七給她腰間繫帶的東西上望了望。黎季瑤注意到她眼神,笑說:“怎麼每個人,都對本郡主腰上佩戴的勞什子,這麼感興趣。”

齊雲煙微微低下頭。

黎季瑤跳下牀,將腰間的環形玉佩解下來,塞到她手裡:“來,給你研究研究,瞧瞧這勞什子說是護身符,究竟是不是真能護身的?”

三七見之又是焦急:“郡主!”

“哎,你不懂。本郡主早有聞,齊家小姐的才情,不比林家才女差,只不過是一個低調謙虛,一個喜歡到處炫耀。”黎季瑤大大咧咧地說。

齊雲煙接過玉佩想還給她,又被她手拒了回來,只能說:“那郡主借我半日,臣女幫郡主查查史書,看是否有類似的記載。”

聽說,只是在府中的時候藉藉,不會被長公主和駙馬爺發現,三七捂住胸口,似乎能生還一口氣來。

黎季瑤坐下來,見齊雲煙一手拿玉佩,似乎還留意起了她腰間佩戴的香囊,於是笑道:“齊小姐好眼光。這香囊,是我皇嫂送我的,說我身體不好,帶着這東西,能驅邪。奇怪的是,之前,本郡主偶爾會做噩夢。但是,皇嫂這東西送了我以後,本郡主睡眠大大好轉。要不要,這東西也送你研究研究?不過,這個不能借你半日,我一刻沒有它都睡不安穩。要借,借你一炷香。”

聽到這話,齊雲煙連忙說:“既是皇后娘娘爲郡主親自保平安的物品,而且,郡主攜帶之後有益處,最好郡主不要隨意拿它下來。”

黎季瑤點點頭,掌心抓了抓香囊:“皇嫂對我真心的好。”

齊雲煙給她倒完茶,接着走出去,是要親自到廚房看看,給郡主特別準備的早膳準備好沒有。走出郡主的廂房,沿路,要走到廚房時,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穿過後院的竹林,像是往後門溜去。齊雲煙眼睛微眯,喊了聲:“金嬤嬤。”

“哎,老奴在。”要溜出後門的金嬤嬤,連忙將手裡的東西揣進懷裡,回身應話。

齊雲煙走到她面前,看她滿頭大汗,像是吃驚地問了句:“你不是在房裡服侍夫人嗎?”

“夫人讓老奴去外頭辦點事。”

“爲何走後門?”

“後……。後門比較近。”

“辦什麼事?”

“小姐,夫人叫老奴辦的事,肯定不能和其他人說的。不然,小姐自己問問夫人。”金嬤嬤假笑道。

齊雲煙看着她會兒。在這期間,金嬤嬤額頭的汗一直往下掉,只生怕她發現了自己懷裡揣的東西。看起來,齊雲煙真的猜到什麼了。金嬤嬤越想,越害怕。若是被那位石大人知道的話,不知又不又會拿她們兩人開刷。

“嬤嬤,爲夫人辦完事之後,到我房裡,我有些東西,要讓嬤嬤幫我收拾下。”

金嬤嬤愣問:“小姐要老奴收拾什麼東西?”

“以前,和宮小姐一塊兒時從宮小姐拿到的一些東西。我想着,如今宮小姐回到中宮,這些東西,留着也是白留,道不定,還會遭人陷害,不如收拾掉,燒了也好。”齊雲煙淡淡地說。

金嬤嬤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着急:“小姐,宮皇后說不定念着小姐你呢。小姐你隨意將這些東西燒了,豈不是,白白流失機會,或許今後被宮皇后知道的話,會——”

“會怎樣?我已經丟了她贈給我的兩塊玉佩。”

金嬤嬤倒抽口涼氣。眼前,齊雲煙的目光,像是涼水一般打到她臉上。金嬤嬤只能周身打着哆嗦。

“是你偷的嗎?嬤嬤。”

“小姐,老奴在這齊府中生活那麼多年,盡心盡力服侍老爺夫人小姐,哪敢——”說着,金嬤嬤跪下來,啪,動作過快,懷裡揣的玉佩抖了出來,落到了地上,金嬤嬤的臉,唰,變成一張白紙。

齊雲煙的手指尖,抓起了地上的玉塊。

金嬤嬤往地上磕腦袋:“小姐,老奴,這絕對不是老奴偷的。老奴哪有這個本事到小姐房裡偷東西!”

“這麼說,是夫人偷的了?”

金嬤嬤又是抽了口涼氣。同時,只能聲淚俱下地說:“小姐,請將玉塊交給老奴,不然,夫人那條命,都難保。”

“我當然會把玉塊交還給你。”

金嬤嬤吃驚地仰頭向上看了看她。

齊雲煙說:“我只是借回來研究清楚了,看是不是宮小姐送我的那塊。免得你送過去,真是誤了夫人的性命。”

金嬤嬤聽到此話,立馬站了起來,隨她向她廂房走去。

皇宮裡頭,經過了難眠的一夜。小太子爺做了場噩夢之後,睡不着覺,只是愣着眼睛,一直看着身旁的弟弟,偶爾摸摸小吃貨的腦袋,好像生怕小吃貨如他噩夢裡做的那樣,突然消失了。

接到消息的某爹,邁着步子走進了廣陽殿。聽了張公公等人詳細的彙報之後,黎子墨站在帳外,瞧着兩個兒子的身影,墨眸裡流光飛過,卻是始終沒有再進一步。

有些事,或許是該讓小太子爺,他的大兒子,明白一些了。兄弟情感再好,但是,要擺正位置。小太子爺是大哥,必須有大哥的位置在。

終究擔心兩個兒子的緣故,他沒有回月室殿,而是,今晚在廣陽殿守着兩個兒子。

李順德見他心情反覆,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是人都想不明白吧。因爲皇后回宮主持中宮,萬民齊呼,怎麼想都是好事。爲何,這黎子墨還是看起來一臉的不輕鬆呢。

做奴才的,到底是不及主子的聰慧。

想那剛回月室殿的主子,據聞也是一夜難眠的樣子。

青虎見自家主子在宮門上枯坐了一晚上。天剛矇矇亮時,他伸手捂了下嘴巴,打個呵欠。見着一隻飛鷹,從遠處山脈飛來。

眼見這飛鷹是直衝皇宮而來,雲塵景站起身,藍眸裡微沉,說:“怕是宮相如有回信了。”

宮相如被聖上秘密派去辦事。可見,秘密是揭開了。隨之而來的,可想而知的風雨涌起。

其實,早在昨晚上,黎子墨已經派兵,秘密包圍了永壽宮。

噹噹噹,上朝的聲音盪漾在宮內。

永壽宮裡,守着念慈的太皇太妃陳氏,趴在案上打瞌睡的頭,像是被水潑了下,醒來時,驚出一身冷汗。守了一夜,竟然念慈還沒有醒。陳氏不得有些慌張,在念慈周圍團團轉,嘴裡念着:莫非已經被他們發現了?那麼,她要不要先逃了再說。

這時,一個宮女偷偷走了進來,貼在她耳畔報信道:“聽聞皇后娘娘今早說是剛回宮,需要四處走親戚,要去長公主府給皇上的姑母長公主請安。”

陳氏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唸唸有詞:“宮皇后,宮妖女,宮槿汐!很久以前,就知道此人不是常人就是妖精,好像事事都能料事如神似的。”

宮女聽不懂她這話叨唸的是什麼,只看着她突然頭一歪,眼神一閉,竟然是和那念慈一樣,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了。

長公主府裡。

長公主剛起身,馬上聽見府里門口的人報信說,說皇后娘娘來了。

昨晚一夜,京城裡像是被颶風颳過,一片狼藉。官員們感到狼藉而已,百姓們是歡天喜地。她長公主府這裡不例外,又成了許多人的避難所。但是,這一回,似乎連她自己都毫無把握自己的命運了。因此,那些人,在她這兒觀望了會兒,見她一樣神情迷茫不知所措時,只能嘆息而歸。

以往,中宮沒有了皇后,等同於她這裡和胡太后那兒是相當於中宮了。胡太后死後,她的地位更是拔高了一層。因爲誰都知道黎子墨不立後。即便黎子墨改變主意了立後,也該是她拿出主意向黎子墨推薦。

這長公主府的地位,本就是十分的微妙,在歷代皇帝和朝廷的漩渦裡,想明哲保身,已經費盡長公主的力氣。

“皇后娘娘是一人來的嗎?”長公主問。

“是的,公主。馬車都到門口了。”

聽這麼說,長公主只能是讓人扶起自己,移步門口迎接鳳駕。一邊走,她一邊回想當年宮皇后的種種。對於這位黎子墨的皇后,長公主的印象裡,只能留下一個經常躲在胡太后後面的身影。那時候,說是胡太后疼這個兒媳婦,對這個兒媳婦百般好,這個兒媳婦自然孝順胡太后,萬事都是請胡太后做主的樣子。婆媳關係之好,好到衆人都無法猜忌其中。但是,長公主與胡太后打交道已久,不,是宮皇后死後,和胡太后再交往已久,才逐漸瞭解到,胡太后是個典型的口是心非的人。

瞧瞧這胡太后剛死不久,這宮皇后突然起死回生。雖然聖上把矛頭都指向了孫府,然而,只要稍微一想,都知道那是爲了掩蓋皇室內部的醜聞。

長公主指尖揉了揉額頭蹦跳的青筋,因爲對宮皇后印象不深,感覺自己突然不懂宮皇后這人了,導致,她這會兒有點慌措。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避也避不過去。

走到門口,是鳳駕到。

長公主與公主府裡一行人,整齊列隊,迎接。

門簾打開,一個女子走下了馬車,身姿自然嬌貴,只是,在娘娘們慣有的嬌貴之中,似乎多了一層不知如何形容的瀟灑。

長公主那是一個愣,只見踩着腳凳下來的皇后,衣着常服,頭插一支簡單鳳釵,並不顯得多雍容華貴,但是,只是一雙盈盈的杏眸,已是盡顯光華和尊貴。

讓長公主心頭打個寒噤的是,她竟然感到眼前這人,有幾分十分熟悉的感覺。依她七八年前與宮皇后相處的經歷,本不該如此。

宮皇后似乎與她近來交往過,對她近來都很熟悉的樣子,笑道:“本宮耳聞公主殿下在府裡舉行過燈會?不知那些彩燈撤了沒有?可否讓本宮大飽下眼福?”

長公主在猛怔下後,答:“這燈,留是留了些在府中,但是,白日裡不好點燈。”

“無礙。本宮只是想和公主殿下沿路瞧瞧那些燈。”

對方手伸過來,似有些結好的意思。爲何,長公主卻覺心頭哪兒一道寒意升了起來。伸出去接住對方的手時,微微地抖了下。只聽對方接近她身旁,突然道了聲:“公主的駙馬爺還好嗎?”

長公主又莫名地打了個寒噤。接着,突然像是記憶起,本來,她該帶駙馬一塊到門口迎接皇后的。駙馬不在,是有些不合規矩。皇后對此發難,也是情有可原。長公主連忙做了解說:“近日來,駙馬感染了風寒,在屋裡歇着,知道娘娘來,本是該到門口迎接娘娘的,只是,大夫說駙馬這病怕會傳染,因此,就不敢到門口迎接娘娘。”

“是嗎?”聽到這話,對方像是怔了下,接着說,“哎呀,這麼說傳聞是真的了。”

“傳聞?”

“是,本宮是聽說,在來拜訪長公主之前,聽說長公主府裡,因着之前素卿娘娘中邪的事兒,一直倍受困擾。有人說,素卿娘娘一走,駙馬爺即病了。難以讓人不聯想到其中。”

長公主心頭咯噔下。若不是對方提起,她真沒想到這兒來。駙馬生病的時間,是和素卿娘娘離開前後差不多。

“剛好,給素卿娘娘看過病的王太醫,本宮這回特意將他一塊帶來了。”

伴隨這話,王太醫從後面的一列隨行人員中走了出來,向長公主行禮:“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長公主眼睛直瞪着這王太醫,想到那會兒他進去看了金素卿以後,接連發生的一系列大事,怎能不讓她從脊樑骨上爬起一道寒意。

“走吧,去看看駙馬爺。免得聖上埋怨,本宮回來,沒能替聖上分憂,不能爲聖上關心聖上的姑母和姑爺。實乃本宮之罪過了。”

長公主在怔了有半刻,回過神來時,見皇后已經領着一羣人往駙馬爺的地方去了,神情驀地一道沉,急急忙忙跟上。

前頭看守駙馬爺院子的人,根本沒有能力擋住鳳駕。花夕顏一路過關斬將,十分輕鬆。

走到駙馬爺院子,命前頭兩人打開門。

長公主疾步跟進去,瞧,是瞧到駙馬爺不知何時,已是衣裝整齊,坐在了廳裡,好像靜等他們過來似的。

花夕顏秀眉微挑。

駙馬起身,向她屈膝行禮:“臣給娘娘請安。”

“駙馬不是病沒有好嗎?快快起身。”花夕顏道。

駙馬起身。衆人落座。長公主命人上茶。

手指劃下茶蓋,花夕顏道:“王太醫,給駙馬看看。”

“臣遵旨。”王太醫上前,走到駙馬面前。

駙馬捲起一側袖口,露出手腕給王太醫把脈,時而另一隻手擡袖掩住嘴巴輕咳。

長公主似乎聽着他咳嗽聲十分憂心。

王太醫診脈過了半宿的樣子,鬆了手指,回答道:“娘娘,駙馬是感染了風寒,臣以爲,病情不是很重,幾服藥應該可以緩解。”

“開藥吧。”花夕顏道。

王太醫走到旁邊書寫藥方。

長公主見一切無礙,臉色明顯一道輕鬆,向皇后感謝也顯得以往那般輕鬆自如了,說:“聖上和娘娘的關心,是保駙馬身體安康,儘快痊癒。”

“嗯,本宮心裡有數,本宮這來看過駙馬之後,駙馬的病,不需兩日,應該可以好了。”花夕顏茶蓋慢慢劃過盅口,喝了口茶。

長公主和駙馬爺臉上,卻都是劃過一道不知什麼情緒的樣子。

“郡主呢?”花夕顏像是掃了下四周不見黎季瑤的影子。

“郡主她去了齊府,近來與齊府家的小姐一見如故,想在齊府小憩幾日。”長公主答。

花夕顏就此摸了下左手空空的手腕:“之前,郡主送過本宮一個銀鐲子。本宮近來又無奈之下,把它轉送給他人了。真想找郡主解釋這事兒。”

只聽她此話剛落,哐啷。嚇到長公主比誰都快回過頭去。駙馬突然從椅子上滑落了下來,手裡的茶盅因此落在地上摔到粉碎。

“駙馬!駙馬!”長公主上前扶住駙馬,連聲驚叫。

可駙馬爺躺在她懷裡,雙目緊閉,是一動不動。

王太醫急忙走上前爲駙馬把脈,三指在駙馬手腕上只稍微按了下,神情大變。

長公主見着他把脈的手指直打哆嗦,急得眼淚要飈出來,問:“駙馬這是怎麼了,說!”

王太醫這回學聰明瞭,先退,直退到門口可以隨時跑路的地方,才跪下答話:“臣,臣回公主殿下和娘娘,駙馬,駙馬他應是中邪了。”

長公主臉上晃過一道青白之後,猛然回身,是看到了花夕顏身上,眼睛瞪成牛鈴大:“是,都是你做的好事是不是?本公主自認,無論皇后您回來之前或是之後,都從未對皇后做過任何虧心的事兒。皇后,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對駙馬都能下毒手!”

“公主如此說來,是已經認定太后娘娘的死是本宮所爲了?”

長公主嘴脣哆嗦着:“難,難道不是嗎?”

“哎。”花夕顏輕輕像是一聲喟嘆,“爲洗清本宮罪名,本宮只能是盡心幫公主將駙馬爺找回來。”

“你,你說的什麼?”

“公主殿下,難道,你會不知道駙馬想休了公主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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