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的聲音倏然拔高，嚇穆遠一跳，傑克一貫自律，情緒管理奇高，就算氣到了極點，他也不會輕易流露出來，除了在穆遠面前，可他在穆遠面前發脾氣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穆遠見過他對旁人發脾氣的，不需要怒吼，不需要加大分貝，自然而然就令人骨頭髮冷。
他已到了不需要任何肢體語言就有威壓的地步，突然聽到傑克怒喝，穆遠有一點小懵，然後想起來此人研究中文文學時，看了一些道學上的事情，很相信因果循環。
有一段時間，中美雙方合作過，小隊也略有交流，作爲一名一線特工，不管是哪一方都很忌諱在出任務前說不吉利的話，或者是對自己身邊的軍人說不吉利話，這是一種不祥的徵兆。
傑克一貫不信這一些的，有一次他們有一點口角，穆遠就詛咒自己說了一句是不是我捱了一槍回國你就滿意了？
結果穆遠在任務中，真的捱了一槍，雖然是流彈，只是劃傷了皮膚，後來傑克就很忌諱了。
穆遠看着他含怒的眼眸，心中吐槽。
究竟是我是中國人，還是你是中國人？
這麼迷信的嗎？
你投錯胎了！
再說，他說的哪裡錯了？誰能保證每一次都能任務成功，全須全尾地退下來，多少名一線特工能功成身退的，都是用生命在執行任務。
若他哪一天真的不小心，死在什麼地方，傑克又怎麼會知道，或許夜陵會好心告訴他一聲，可若夜陵不說，他要如何得知，不像談戀愛時，隔三天就相互通電話，通視頻的，誰能保證彼此都有一手消息，傑克經常深度潛伏，若是哪一天他死了，別說他不知道了，安德森家族的人都不知道去哪兒尋他的屍體呢。
穆遠越想，心裡越難受，傑克還發了脾氣，他也犯了脾氣，注視着傑克，一步都不肯退，傑克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心裡苦惱極了。
“我又沒說錯！”
“閉嘴！”
穆遠倔脾氣犯了，也不道歉，傑克一時也難受了，“我們之間本來就這麼難了，何必再說這些戳心窩的話。”
“以前就是和稀泥，大家都避而不談，所以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穆遠說，“若什麼事情都開誠佈公談一談，我們也許不會走到這地步。”
他再有勇氣一點，早早和家裡說明白了，徵求家裡的同意，或許也不一樣。
穆遠知道，他要負更多的責任。
若他能搞定自己的家人，傑克一定也能搞定自己的家人。
可他搞不定！
他搞不定固執的穆將軍，也做不到那麼自私，不顧他哥，他大伯和爸爸的前途，把他們都放在那麼危險的局面裡。
他偶爾生悶氣，也氣自己。
穆遠也知道分寸，這些話沒人喜歡聽，他也不喜歡聽，索性就不說了，他沮喪極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你面前總喜歡說一些刺耳的話。”
“我懂。”傑克想去牽他的手，給他一點安慰，可他最終什麼都沒做。
因爲你還把我當成你最親的人，所以如此肆無忌憚。